几分无奈地问:“这么小的数字差距你都能看出来吗?”
“当然。”夏矜的手隔着衬衣,在他侧腰挠了一下,“我可是时装设计师。”
徐正则抬了下头, 握住她的手。
“吧台的那两位, 是你的朋友?”
夏矜随着他的目光回头, 才看到岑风与lolly的目光。
她头也没有回,去牵住徐正则的手,拉着他走过去。
lolly听不懂中文。
夏矜干脆都用英文介绍:“liam,my husband.”
lolly以前与夏矜在merveille的巴黎总部一同共事,关系很好。
但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夏矜有男友,或有结婚的消息。
很惊讶,oh my god了好半天。
徐正则侧眸看夏矜,将她方才介绍自己时用的词在心头回味了数遍。
微微笑着,与她的朋友们打了声招呼。
全世界的人没有不爱八卦的。
lolly拉着夏矜问长问短,简直要把他们从相恋都结婚的每一个细节都打听出来。
哪有相恋到结婚的过程。
他们属于越级拿证。
夏矜含混道:“小时候家里给定的娃娃亲。”
徐正则看了她一眼。
余光留意到另一道视线。
他侧眸,与那名银发的年轻男子四目相对。
他手里捏了一瓶酒,冲徐正则笑了下:“没有听夏矜提起过她结婚了。她以前可是天天说自己是不婚主义。”
说的是中文。
不算特别标准,但也已经相当好了。
徐正则才发觉,他的面孔似乎带了一些欧洲血统,眼睛深邃,瞳孔的颜色介于蓝与黑之间。
他又看了夏矜一眼。
她正与lolly热聊。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岑风朝徐正则笑了下,“你也可以喊我的中文名字,我叫岑风。”
他伸出一只手来,腕上两条不同材质的手链,交叠戴着,手指上也有三四枚戒指。
徐正则伸手,短暂交握:“你好,徐正则。”
岑风又问:“哪两个字?”
“正其礼仪法则。”
岑风耸了下肩膀:“ok,听不懂。hans――”
他打了个响指,吧台里的调酒师过来,看样子两人相熟,要了杯酒,没一会儿就送来。
岑风朝徐正则递来:“这家酒吧的招牌,尝尝?”
“抱歉,我不喝酒。”
“只是啤酒而已……”
还没有说完,夏矜转回来,瞧见这样的画面,伸手便从岑风手中接过那杯啤酒:“他真不喝,给我吧,谢了。”
抿了两口,算作示意,又喊来酒保刷卡结了账单:“我今天先回去了,拜拜。”
岑风似是还要张口挽留,夏矜已经从高脚椅上下来,动作自然地挽住了徐正则的手臂,朝他们挥了挥手:“17号秀场再见。”
徐正则只颔首示意,任夏矜拉着,走出了酒吧。
已经很晚了,街上行人寥寥。
徐正则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外不远处。
夏矜却扣住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很近,我们走过去。”
徐正则说好。
伦敦夜晚的云层覆盖住了月亮,夏矜只能借道旁路灯的光看他。
像是觉得不自在,松开了手,才问:“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会突然来伦敦?出差吗?”
徐正则垂眸过来。
气温并不高,偶尔能感觉到吹来的微风中夹在的凉意。
他主动地伸过去,没有征求夏矜的同意,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动作,拉着一起伸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
然后才说:“不是。没有需要来伦敦的工作,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夏矜愣了愣。
既因为被他牵着手握进口袋的举动,也因为飘入耳中的低沉话语。
脚步又朝徐正则迈近了半步。
身体倚在男人的臂膀上,仰头眨了下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徐正则?”
他笑了笑,垂眸看过来:“怎么了?”
夏矜道:“你一定是被人夺舍了,要不就是喝酒了。不然才一个月没有见面,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说得振振有词,徐正则眸中笑意加深,出口时的语气却带了几分认真:“你不喜欢这样?”
夏矜立即摇头。
仰头时眼中流露出盈盈的笑:“我很喜欢!”
徐正则眸光微顿。
夏矜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话带去了怎样汹涌的浪潮。
她停下往前的步子。
徐正则也随着暂停:“怎么了?”
藏在风衣口袋中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街上偶然有行人擦肩而过,路灯的光笼罩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夏矜在夜晚的静谧中,直白地开口:“徐正则,我想要抱抱。”
话音落下,便见他似是一怔。
可也没有很久,很快,徐正则微微俯身,揽着夏矜的腰,将她抱进怀中。
“是不是累了?”
“嗯……”夏矜脸埋在他胸前,这时神情中才流露出几分倦色,闷声说,“我最近每天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我又不像你一样,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就够。咖啡都快当水喝了。”
徐正则拉开风衣衣襟,她那么纤瘦的身体,敞开的衣襟几乎就能把怀里的女孩包裹起来。
他低头,下巴搭在夏矜发顶,低声说:“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改天有空再去你说的地方?”
夏矜却摇头,语调中有轻微的埋怨:“你那么忙,谁知道哪天就要走。”
“这次我可以在伦敦待一段时间。”徐正则掌心按在她后颈,轻柔地按了按,“不着急,还有很多时间。”
“又说不是来出差,又说可以待很久,徐正则你是不是骗我?”夏矜乱猜起来,“难道启明破产了?”
“没有。想到哪儿去了。”徐正则语气含笑,“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什么啊?你哪有说。”
在她后颈轻按的手忽地加重了下力道,夏矜从徐正则怀里抬头,四目相对。
她才像是恍然一般:“真的是特意来见我的?”
“嗯。”他笑着,“怕你再也不回去,也怕你就这么忘了我。”
停顿了下,低声又道:“毕竟有人是真的记性不好。”
夏矜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在隐喻当初在酒吧见面,她把他当鸭的事了。
“我记性哪有那么差?”夏矜为自己辩驳,“领证前就在晚宴上见了那么一次,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半年都没有出现过,我又不会每天都掏出结婚证看一下我的老公长什么样子。”
她在他腰上轻戳表示抗议:“那天虽然喝醉了,但我其实也知道你不是小鸭子。哪有人干那种工作却穿高定西装的,衣料我摸一下就知道了。”
“那看来,只是逢场作戏,当作一场……”徐正则本意并非是这件事,此刻却顺着她说,挑了个词道,“邂逅?”
夏矜笑起来,又在他腰上摸了一下:“是艳遇!”
他捉住她乱摸的手,夏矜便躲,动作之间碰到风衣的另一只口袋,里头像是装着一只盒子,硬邦邦的。
“什么东西?”
徐正则掏出来。
是一只蔚蓝色麂皮外层的盒子。
看着像是装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他打开,夏矜才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枚蝴蝶形状的宝石胸针。
翅膀与身体均由不同的天然彩色宝石构造,镶嵌在精巧绝伦的黄金底座之上,特别的是,这是一只身体并不完整的蝴蝶,右翅下半部分像是被锯齿割断了,没有镶嵌宝石,代之以金丝结构。
是设计师曾为因意外失去一条腿的舞蹈演员设计的。
“这是奥德斯的作品?”夏矜几乎一眼认出来。
奥德斯是上世纪最伟大的珠宝设计巨匠之一,夏矜曾在珠宝展中,看到过许多这位大师的作品。
“他们说这是奥德斯生前最后一件作品。”徐正则观察着她的表情与反应,“你喜欢吗?”
“喜欢。”夏矜怎么会不喜欢,虽然她的专业是时装设计,但奥德斯是她最喜欢的珠宝设计师,“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蝴蝶元素的东西。奥德斯也经常以蝴蝶为灵感,十八岁的成年礼,我爸爸就送了我一条奥德斯设计的蝴蝶项链。”
徐正则从她的语气已经能够判断,原本的紧张终于散去,将盒子也都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