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了她身边陶子君的位置,徐正则走过去,才瞧见这条礼裙背后的设计。
视线在裸露在外的蝴蝶骨上短暂停留。
“冷吗?”他问。
夏矜摇摇头。
徐正则又扫过一眼那根缀在后腰处的缎带蝴蝶结,尾巴长长地垂下来,几乎到裙摆的位置。随着她走动,在空中荡了荡。
他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季驰瞧见费思思和陶子君都一副要跟着夏矜去敬酒的样子,问:“等会儿你们两个人替夏大小姐喝酒?”
费思思和陶子君各看他一眼,默认。
季驰:“这他妈不公平。”
说完加快两步,追上去,要让徐正则再找一个挡酒的。
伴郎就一位,当初可是他本人争着抢着要干的。
主桌坐的都是两家最亲的长辈。
夏矜远远看见爸爸妈妈坐在一起,拽了下徐正则的袖子,拉着他加快脚步走过去。
夏鸿声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有些上脸。
转头看见夏矜和徐正则并肩走来,压下去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给夏矜吓得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询问之后,才知道老夏同志只是单纯的难过。
夏矜不太明白难过的点,只是举办一场婚礼,她还是夏矜,还是父母的女儿,这一点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过好歹安慰了两句,与徐正则象征性地和夏家的其他长辈敬了酒,徐正则收到了好几份礼物后,便流水线作业走向徐家。
夏矜离开了,钟女士才用胳膊肘撞了下夏鸿声:“差不多得了。”
夏鸿声不顾场合地往她肩头一靠。
“闺女结婚,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钟情,你不是只对我绝情啊?”
钟女士语调颇为无语:“有什么好难过的,结婚而已,何况还只是你们两家公司互惠互利的联姻。”
夏鸿声哽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们矜矜今天也嫁人了,以后……”
钟情一听见这句更烦,推开他的脑袋道:“什么嫁人不嫁人,我不喜欢这个词,以后别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形容我女儿。”
夏鸿声“哦”了一声:“头晕,你给我靠靠。”
说着强行靠过去,又道:“还不喜欢哪些?你给我说说,免得以后我又惹你生气、我又没读过几本书,大学都没上过。为什么不喜欢,你拿大白话解释解释给我听听不就知道了吗,别生气。”
钟情:“起来,这么多人,你能不能不丢人?”
“老子管……我管他们呢。”
……
夏矜走出一段距离,就朝陶子君要来自己的手机,找好角度,确保爸妈看不见,对准他们拍了一张,才心满意足地还回去。
费思思不禁小声说:“叔叔阿姨关系怪奇妙的。”
夏矜也不明白,无法解释。
“照这个趋势下去,你这结一次婚,说不定能变成叔叔阿姨之间的契机。”
夏矜却说:“我妈以前在夏家过得不开心,虽然她没有说过,但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觉到她郁郁寡欢,话也很少。现在我只要他们都各自过得开心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
“哥――”
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嗓音。
夏矜差点怀疑自己听觉出现问题,这道声音简直就像欢快版的徐正则。
循声望去,一道瘦高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瞧见来人的长相时,夏矜愣了好半天。
视线来回在身边的徐正则和那位渐渐靠近的人身上逡巡,不必费力,便能猜到那人是谁。
徐鸣曜风尘仆仆,一个小时前才从飞机上下来,徐家都没有回,直接从机场乘车赶了过来。
夏矜还没反应过来。
徐鸣曜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身边的徐正则。
……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样子。
他们站在一起,夏矜才发现,徐正则要稍微比徐鸣曜高两三厘米。
但这两张脸,作为异卵双胞胎有些太像了。
甚至声线,都极为相似。
不过徐鸣曜穿得十分随意,平时应该也是这种打扮,休闲款式的卫衣与运动裤,短发垂在额前,五官英俊。许是一直待在象牙塔中,他身上竟有一种不可能出现在三十岁男人身上的少年气。
如果不说,看上去就像一个在读的大学生。
“哥,新婚快乐。”徐鸣曜搂着徐正则说。
很快松开,视线一转,落在夏矜身上。
没有停留,也没打声招呼。
眼神甚至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傲慢。
夏矜:“?”
徐鸣曜的出现引起了徐家人的注意,跟徐正则拥抱完,徐鸣曜便转身走过去。
徐父徐母乃至爷爷奶奶,都十分惊喜,问长问短。
有点儿其乐融融的意思。
夏矜看徐正则:“我们要现在过去打扰他们吗?”
徐正则垂眸看向她,出于礼节,他们作为新婚夫妻,应该现在就过去敬酒的。
“按理说应该过去。”
不等他说话,身后季驰已经拎着酒瓶往那边走:“走。”
有点儿气势汹汹的意思。
费思思:“这男的怎么跟个社会大哥似的。”
徐正则朝夏矜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温声开口,像一句请求:“陪我过去吧,好吗?”
作为今日仪式的一项义务,夏矜也不会拒绝,何况徐正则的语气,听在耳中竟然有些可怜?
夏矜主动地将手搭在他臂弯,声音清甜:“走吧,老公~”
最后那句称呼,音量刻意放大了一倍。
几米外徐家主桌上的人听见,看过来,暂停了对徐鸣曜的嘘寒问暖。
徐正则垂眸时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
一一为夏矜介绍徐家长辈。
他一定已经提前说过,夏矜注意到,她没有改口,依旧称呼徐父徐母为叔叔阿姨时,徐正则爸爸脸上虽有一丝不悦,但也并未说什么,他的妈妈却坦然接受,笑着送给夏矜一只丰厚的红包,还有一整套珍藏的珠宝。
徐父的礼物则是更简单粗暴的红包与支票,爷爷奶奶则分别是红包,加一只和田玉观音和一对玉镯。都是古董。
加起来相当贵重了。
夏矜收下,给几位长辈敬了酒,嘴甜地说了好几句祝福词。
最后是徐鸣曜。
不等夏矜敬酒,他从包中掏出来一只盒子,递给了徐正则后,笑着说:“找了很久才买到,哥,新婚快乐。”
“谢谢。”
徐正则没有当场打开,朝夏矜看过来,无预兆地牵住她的手,望着徐鸣曜道:“刚才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我正式介绍一下,鸣曜,这是夏矜,她虽然比你小,但以后也算是你的长辈,下次见面,不要再像刚才那样。”
夏矜微微一怔,没想到徐正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不过……确实很爽。
做长辈原来这么爽。
她弯弯唇角笑了起来,已经可以不计较刚才徐鸣曜的傲慢。
季驰笑着上前,将一杯红酒塞进了徐鸣曜手中。
夏矜露出标准笑容,不计前嫌主动与他碰杯。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抿了口酒,却见徐鸣曜依旧没动。
他皱皱眉说:“我不喝酒。”
徐父竟开口:“你嫂子敬你,怎么能不喝?”
徐鸣曜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并未开口,端起酒杯,仰头全灌了下去。
夏矜才不管他金贵的少爷脾气。
立即端着酒杯,去敬徐家其他亲戚。
徐正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第五杯酒下肚前,俯身靠近她耳边:“不要喝太多。”
离开了主桌,又敬了好几桌的酒后,夏矜才回头,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徐鸣曜,酒量好像确实不怎么样,脸已经红了,正在接受长久分别后长辈们的热情关心。
不过不愧是双胞胎,脸还真是很像。
夏矜还没有观察完,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人扣住。
徐正则牵得有些紧。
“看什么?”
夏矜没察觉他眼底更深的情绪,说:“你弟弟和你长得好像,医生没有判断错?真的是异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