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倒也无所谓耳里听着王青姣时而与白羽撒娇,时而撒泼,时而对自己威吓,都一笑置之。
放下茶两人便下了楼坐在了厅中,春雀手里打着同心结,时不时的向门外望去,惹得白羽也跟着望了好几眼。
“你在看什么?莫非今天你有朋友要来?”白羽好奇道。
“朋友倒是没有。常客这几天倒是有。”春雀说完抿嘴一笑,眼里的戏谑不言而喻。
白羽听完脸上浮现出尴尬,见春雀笑的开心,呐呐道:“她闺友今日来作客,今儿怕是你想她也来不了了。”说完觉得自己说的怪,不由也笑了起来。
春雀抬头笑了笑,继续干起手里的活。双手拿着红线灵活的来回穿梭,不一会儿一个雏形的同心结就形成了。
“这是谁教你的?”白羽喝了口茶好奇道,满脸兴趣。
“怎么?我自己就不能会?”春雀轻白了白羽一眼,笑笑道。
“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就没看你编过这个。挺好看。”白羽信心满满的说道。
春雀闻言编织的动作停了下来,低着头望着手里的红线,半晌,答道:“是翠花。”说完又继续编了起来。
白羽一听脸色不由有些暗了下来,他知道翠花是春雀心里的一块伤疤,不得已谁都不会提。本来想夸这同心结好看逗她开心的,结果弄巧成拙了。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声,春雀听到声音便放下红绳走了出去。白羽见春雀起身连忙也跟了过去。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粉色罗衣的丫环,她见春雀白羽走了出来,连忙说道:“白公子,您可让奴婢好找。青姣小姐要见您呢。”
春雀听到这里不由低下头掩嘴而笑。
“她不是有客人在,见我作甚?”白羽没好气道。见春雀闷着笑,心里更加郁闷。
“小姐说今日天气很好,想与婉婉小姐去湖中游船。可能直接就去婉婉小姐住一夜,所以请公子一道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老爷也应允了。”丫环应道。
“青姣的闺友就是婉婉小姐,她的府就在汉城湖附近。”白羽见春雀有些疑惑连忙解释道。心中却有些为难,青姣都抬出师傅来,他不能不去。
“哦,那你快去吧。我也得去吃午饭了。来喜感冒未好,我也要去看看他。”春雀点点头应道,说完冲丫鬟说道:“请代我向青姣小姐问好。”
白羽嘴巴动了两下,眼里一丝忧虑滑过,上次听来喜说了这里无缘无故有野猫闯入吓坏春雀,这些天他白天就光明正大的来,夜里都是守在小楼外,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立马知晓。别说廖淼的影子了,任何野猫的踪迹都没有,如此太过风平浪静,反而让他心里更加不安。
“夜里你门窗关好,什么人敲门你都不要开。好吗?”白羽低声嘱咐道。
“来喜这几日都在厅中睡着,昨天感冒了这才回自己房间。没事的,你放心去吧。”春雀笑道,见白羽一脸担忧,心中一丝暖流滑过,连忙又点了点头。
她并不知道白羽夜里都守在外面,所以白羽老是一副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只当白羽身体不舒服,故而有了开头的问话。
白羽看春雀点点头这才放心和丫环一同离去。而春雀则也出了门往厨房走去,这几日本来都是来喜端了饭菜一同吃,她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对于王青文那日的话语,她时时刻刻记在心上,也时时刻刻堤防着。
可能是因为厅中寒气太重的缘故,来喜病倒了。所以今天她不得不出门,不管怎么说饭是要吃的,说不定没人给来喜端饭,春雀心想不如先去厨房端了饭与来喜一起吃。
这般想着春雀抬眼间就看到了厨房的一面白墙,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春雀去的有些迟,只拿了些剩饭剩菜,她将一些菜合拢到几个碟子里,盛了两碗饭就端了出来。
来喜的房间是与打杂清扫的小厮住在一起的,到他那里就必须经过后厨丫环的睡房,说实话春雀一万个不想看见她们,更怕触景伤情。
此时阳光正好,干完活的下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闲聊嬉笑,有的则趁着这功夫浣洗衣服,打扫房间。蓦地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端着饭走过来的人顿时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待看清来人时,众人都默契的闭上了嘴。
春雀端着饭目不斜视,望着这几百米长的小道,走完再拐个弯便可以到了来喜的住处。
空气中突的响起了衣服翻甩的噗啦噗啦声,大片的水珠子从衣服中甩出,春雀的脸上顿时感觉凉飕飕的,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离她两米远处,丫鬟甲春红正使劲抖着手中的一件长裙,她身旁的晾衣架上正挂着一件半臂短襦配长裙,短襦一色粉,边口绣着点点碎花长裙绣着百雀登枝,只只形态不一,栩栩如生。此刻正往下滴着水,水珠在阳光中闪耀出刺眼的光芒。
她手里的长裙腰间处各有两段乳白色腰带,上面绣着点点繁花,是用来扎蝴蝶结的。正湿哒哒的黏在一起,长裙左下角出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油渍,显得十分突兀。
春雀眼睛突然热了起来,这衣服便是白羽以前送她的,那日被罚了十大板之后再回凉亭里找,便不见了。事后问了白羽,他也不说不知道。她以为这裙子她是再也见不到了,还惋惜了好久。
可现在却出现在她不愿看见的地方,还被她最讨厌的春红给穿成了如此脏兮兮的样子,春雀心里生出了火气。
“哎呦,真是对不住。这力气一不小心用了大点,春雀姑娘可别见怪。”春红嘴里说着抱歉,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春雀一脸平静,双眸冷然,淡淡道:“春红姑娘这是哪里话。只是几滴水珠子而已。这说明一件好事啊。”
“什么好事?”一旁有人好奇插嘴道。
“王府的饭菜养人呀。否则春红姑娘哪里来的力气能将这衣服里的水甩出两米远呢。”春雀笑道。说完大家哄的一声跟了笑了起来,春红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春红姑娘,这衣服真漂亮。”春雀目光落到了她手中的长裙,微微笑道。
春红见她说起这个,面色倨傲,炫耀道:“这是徐婶婶送我的,好料子。非一般人家姑娘所能穿得上的。”
春雀脸上挂着笑,心里火气更甚,她抬眼看了下四周,徐厨娘不在里面。如此就说得通了,这衣服定是她趁乱中偷偷拿走,最后又送给了春红。可看春红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这衣服是她的。
“徐婶婶对你真是不薄呢。”春雀冷笑道,看着春红一脸挑衅,下一句缓缓吐出:“送了这别人穿过的衣服给你。”
“你胡说。”春红大叫道,将裙子护在怀里,湿着的裙子在她身上晕出一大片的水色,她却浑然未觉。
“你若喜欢我送你便是。何必要偷偷摸摸的捡我不要的。”春雀继续说道,看着春红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红,心里痛快极了。
“呸,这衣服若是你的,我便是跳了井洗净我身子也是不要穿的。你这个浪骚蹄子,谁不知道你勾引二公子,早已爬了他的床。二公子此次出府定也是不想看见你这副鬼样,你这个天煞,谁和你走得近谁就死。翠花……”春红抱着衣服破口大骂,越说越不像话。
众人都有些听不下去,出声阻止着春红,本来就是一件衣服的事情。见春雀说话虽然暗里讥讽,可春红反应也太大了……
春雀端着盘子慢慢的走回小路上,对于春红的怒骂充耳不闻。可当春红说到天煞,再说到翠花二字时,春雀心忽然刺痛不已,她冷然转过身来,眼里尽是恣意的愤怒:
“既然你不相信这衣服是我的。待会我就找来人证,你就等着跳井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陷计四
上午还明媚晴朗,下午时候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王青彧房中,此刻春雀正蜷缩在一把梨花纹龙雕椅里,望着大开的窗棂外的雨景,发呆已久。
大雨就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遮天漫地卷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披上了银纱,模模糊糊。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打在屋顶,溅起一朵朵水花,就像一层薄烟;又“噼里啪啦”的,奏起交响曲来,真是烟雨蒙蒙,整座院子安静的笼罩在茫茫大雨之中……
风吹过,成直线泼落的大雨瞬间弯了凌乱,雨丝飞进屋里,打在春雀的衣服发丝上,许是太久,春雀的衣服微微有了潮意。泼墨般的三千长发尽数散开,懒懒的披在肩膀上,上面沾着点点晶莹透亮的雨珠。白皙胜雪的面容上微张的毛孔细细茸毛上尽敷上了一层浅浅的雨意,张大的双眼此刻带着点点倦意数多迷茫。
整个房间除了窗外的哗哗雨声再无其他,显得寂静,清廖。
一声叹息从一张樱唇里轻轻逸出,吐出的呼吸有一股淡淡的白色飘出窗外瞬间隐匿于风雨中无形。
春雀稍稍动了下脑袋,随后又百无聊赖的躺回了椅子中,中午的那一幕又钻回了脑海中。
当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全场寂静无声,四周那无数复杂的目光齐齐投射在自己和春红身上,而春红脸上的怒气更甚,半晌咬牙点了头。
看着她点头,春雀忽然想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何必为一件衣服和她置气,更多是因为她是曾经欺负自己和翠花的人吧。所以她没再多说什么端着凉透了的饭菜直接去找了来喜,见来喜身体好了许多自己就直接回了小楼,之后……傻傻的看着随后而来的大雨直到天黑。
所谓的什么人证,春雀早已扔到脑后了。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让春红当众难堪,若白羽当时在场,她一定就那么做了。
可现在,她只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桌上放着的纸笔早已被打湿,春雀直起身抬手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王青彧一向爱干净,他的桌上甚少有凌乱的时候。只是桌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便是四海言,还有一些早已被打湿的白纸。
待春雀将这些一一整理后,目光落及到最后一张纸上时,目光有着瞬间的凝结,心海处砰砰作响,拿起那张纸,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两下,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是春雀签的卖身契,王青彧不在的这几天她也曾趁着来喜不在的时候进来到处找过,却没想到他就这样放在了桌上,几张白纸的下面。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走那晚他拿出来看,忘记收回去了不成?”春雀喃喃自语,伸手将卖身契放在了四海言里,突然心里一动她急忙抽出又看了两眼,折叠了一下放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身体里有股血液热了起来,心跳的比刚才还要大了,春雀的脸上漾着得意的调皮笑容,这次终于明白了小贼得手时候的激动心情。
突然门哗啦一声被打了开来,春雀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待看清来人时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这么几秒间,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到处找你,原来在这。”来喜的鼻音有些重,感冒还未好的缘故。他探着身子说道,眼睛四处打量着王青彧的房间,脚却未抬进来。
“嗯,见公子桌上有些乱就收拾了一下。”春雀平复了下情绪说道,见来喜不进来,满眼疑惑。
“每次进来我心里都怵得慌,浑身冰冷的很。所以……”来喜呐呐道,看出了春雀眼底的疑惑。
春雀哦了一声,心想或许自己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待在里面不觉有什么不舒服,不然上次他怎么会说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能抑制他嗜血的人呢。
这世间的灵异怪事是有的,不然为何有王青彧此等嗜血魔怔后又出现了能抑制他出去杀人的春雀女子来呢。
所以,他与自己的相遇是必然的,至于以后……终归是美好的吧。在自己一番有趣而又期待的乱想中春雀走出了王青彧的房间。
“今天你在后厨与春红打赌一事,全府都知道了。”来喜等春雀一出门,就急忙说道。
“哦。”春雀淡淡应道,王府里从来都不缺散发消息的人,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你下午去我那,怎么没和我说起。你的人证呢?那衣服我曾见过几次,唯独没有你穿过的印象。你可有信心赢她?”来喜担心道。
“那衣服是白羽送我的。我还未穿过,就在上次被打了十大板那次丢在了凉亭里。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激激她罢了。”春雀答道,对于来喜的担忧报以感激一笑。翻开桌上倒扣的两个杯子,给来喜和自己倒上了热热的茶水。
“那此事你如何解决?”来喜见她这么说不由也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日情景,依稀中似乎又看见这件衣服的影子,却又不大记得请。
“还能怎么办?莫非真让她跳井?”春雀好笑道,这事自然就这么算了,最多让府里多说自己几句罢了。只要春红下面不再说什么过分的话落进她的耳朵里。
至于其他人,她甚少出门,暗里说什么她也听不到,那就当不知道。没必要让无关痛痒的人徒惹自己不快。
“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喜点头同意,抬头望了下自己刚关起来的房门,声音不由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在外也没个人照应。”
春雀闻言身体不由一僵,突然觉得袖口里的东西滚烫无比伴随着是那颗因为思念而刺痛的心……
“你为何不跟公子一起去呢?”春雀轻声问道,端起了杯子,只看着却不喝。
“还不是因为你。公子临走时特意吩咐叫我守着你。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放心为何不带着你一起出去呢。一路游山玩水,还能卿卿我我……”来喜说着说这没正经了,听得春雀脸上满是尴尬。
“够了啊,来喜。这话也就是你说,换了别人我便不客气了。”春雀喝下杯中的茶,白眼道。
“嘿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来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见春雀杯中已空,拎起茶壶重新续了进去。
春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看着杯中墨绿的茶叶在水中翻卷打转,四处碰壁直至最后慢慢的与水交融,安静漂浮。
她的心一下子空虚无比,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将身体里一股热热的液体逼涌到了眼眶里。彧,你可到了你要去的地方?可见到了你的母亲?
门外细雨无声,来喜看着春雀自顾发呆,不由摇了摇头走到屏风后摊开了一张凉席,在上面铺了一层细细的薄被,躺下睡去不提。
春雀静静的看着来喜这些动作,心里蓦地泛起了一股酸酸的暖意。心里想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的话到了嘴边翻滚了几变也没说出口,她知道就算说了来喜也不会听她的。
春雀深深的望了眼王青彧的房门,随后回了二楼休息。
这一夜太平无事,唯有窗外的滂沱大雨渐渐的息了气势,连绵成若有若无的细雨缠绵到天明。
天微亮,厨房里出入的都是睡眼惺忪一脸困意的丫环下人。突然一声惊悚厉叫声响彻整个王府,瞬间所有下人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顺着声音的来源齐齐望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陷计五
天微亮,厨房里出入的都是睡眼惺忪一脸困意的丫环下人。突然一声惊悚厉叫声响彻整个王府,瞬间所有下人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顺着声音的来源齐齐望了过去……
小楼中春雀忽的一声坐起,睁着眼茫然的往门外望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咚咚咚急步声传了上来,只听门哗的一声被大力打开,来喜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