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吃饭时,冯腾凑到魏曕身边,太高兴了,憋不住,不管魏曕爱不爱听,他都想再分享分享他博得美人心的经验。
就在此时,长风匆匆赶了过来,兴奋又紧张地道:“三爷,府里刚刚派人来报信儿,说夫人要生了!”
魏曕猛地放下碗筷,大步离去,速度之快,冯腾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看旁边魏曕吃了没几口的饭菜,冯腾一边端到自己面前,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当爹吗,又不是第一次当了,这么急做什么。”
燕王府。
从澄心堂派人去给魏曕报信儿,到魏曕骑着白蹄乌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才过去一个时辰。
殷蕙只是腹痛,还没到真正要生的时候,由产婆扶着慢慢地在院子里溜达,温夫人、徐清婉、纪纤纤都在这边陪着。
魏曕大步绕过走廊,瞧见徐清婉等人,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脸上也不见任何急切。
“娘,大嫂、二嫂。”他一一见礼。
三女点头,徐清婉笑道:“三爷陪弟妹说说话吧,我们去前面等消息。”
温夫人识趣地道:“我去陪着。”
产婆等人也先避到产房,由魏曕扶着殷蕙慢走。
阵痛断断续续,每当疼的时候,殷蕙就停下来,抓紧魏曕的胳膊硬忍下去。
魏曕看到了她额头的汗珠。
“要不要进产房?”
殷蕙:“再等等吧。”
又走了一刻多钟,感觉差不多了,殷蕙忽然看向魏曕,眼中浮现委屈与不甘:“若我有什么意外,您等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再续弦……”
怀孩子时充满期待,养孩子时满心幸福,只有生的时候,才会担心害怕。
重生让她知道了很多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其中却不包括肚子里的老二。
只是殷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曕冷声打断:“安心生,少胡思乱想。”
这时候他竟然还凶她,殷蕙的眼泪就浮了上来。
魏曕见了,抿抿唇,背对产房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摸着她的后脑道:“衡哥儿那么胖你都闯过来了,这一次肯定没事。”
殷蕙犟道:“万一呢?您先答应我,不许太早续弦。”
魏曕轻轻抓她的头发:“没有万一,你会好好的,我有你,不必续弦。”
殷蕙咬咬牙,没再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两个产婆走过来,扶她去了产房。
一回生二回熟,殷蕙仰面躺在产床上,一边忍受越来越强的阵痛,一边回忆上次的惊险。
正回忆着,产婆忽然惊喜道:“开了,全开了,夫人可以使劲儿了!”
殷蕙愣愣的,这么快?衡哥儿那时候可是折磨了她一天一夜。
外面,魏曕看着产房紧闭的窗,脑海里也是她生衡哥儿时的情形。
温夫人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儿子身边,柔声道:“你别担心,阿蕙已经生过一次了,第二次会顺利很多。”
魏曕不接受任何虚话,转移话题道:“衡哥儿呢?”
温夫人:“乳母带去花园玩了。”
魏曕点点头,走到美人靠那边自己坐着了,这时候无论母亲说什么,他都不想听。
风从走廊穿过,魏曕又想起她刚刚的泪眼,怕得都把他续弦的事安排好了。
魏曕暗暗攥紧掌心。
如果这次还像第一次那么凶险,以后就再也不生了,如果……
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魏曕猛地回头。
温夫人离得近听得清楚,高兴道:“要生了要生了,我就说吧,第二次要比第一次快得多!”
魏曕就露出笑容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里面传来产婆的笑声,旋即就是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
是个小郎君,衡哥儿有亲弟弟了!
第78章
“恭喜王爷,三爷那边又为您添了位乖孙!”
听完小太监的回禀,海公公笑眯眯地转个身,进来给燕王报喜。
燕王坐在窗边,正在看朝廷新颁发修缮的几条律法,闻言便笑了开来,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摸着胡子道:“孙子好啊,多学学老三的本事,将来也能沙场御敌。”
海公公拍马屁道:“三爷也是您教出来的,有您提点,咱们王府的郎君们个个都是栋梁之材。”
燕王很受用,叫海公公给三儿媳赐赏去。
澄心堂。
徐王妃等人也都过来了,喜气洋洋地围观新出生的王府七郎。
前面出生的衡哥儿、六郎都是大胖小子,对比两个哥哥,六斤重的七郎显得就特别小,但七郎只是个头小一点,一头胎发又黑又密,大房的六郎都一岁半了,头发还没有七郎的多。
当然,头发长得有快有慢,多少都与健康没关系,可七郎头发好脸蛋也光溜,在新出生的孩子里面,属于非常漂亮的宝宝了。
“小七瞧着更像他娘。”徐王妃抱了一会儿,对温夫人道。
温夫人笑得最喜庆真挚:“那敢情好,长大了比五郎还好看。”
衡哥儿与儿子一样,是丹凤眼形,笑起来还好,一旦生气或不高兴,就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儿媳妇的桃花眼多漂亮啊,男孩子长双桃花眼,大了更讨女孩子喜欢。
众人都看过孩子,徐王妃就把七郎还给乳母去里面照看了。
这时产房里面也收拾干净了,开窗散过味儿,大家又都进去探望殷蕙。
殷蕙躺在床上,一头浓密的长发用红绸裹在头顶,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蛋,可她的眼睛明亮喜悦,就像一幅美人图的点睛之笔,让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起来。
“精神不错,接下来好好养着吧,出月子正好过年了。”徐王妃关怀地道。
殷蕙笑道:“嗯,叫母亲担心了。”
徐王妃又待了一会儿,率领众人离去,这也是为殷蕙娘俩好,无论产妇还是新生儿都很脆弱,人多了容易过病气。
魏曕送走众人,这才有机会来产房看她。
进屋之前,魏曕脑海里浮现出她刚生完衡哥儿时的样子,面白如纸,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看到他就开始掉眼泪。没等他说什么,产婆们抢着劝她不要哭,说月子里哭容易伤眼睛,留下病根不好,他就又看着她闭上眼睛,强行把泪憋了回去。
手触到帘子,顿了顿,魏曕才进去了。
殷蕙正抱着睡着的七郎,看得目不转睛的,余光瞥见有人影走进来,她抬头看去,就见魏曕已经换了一身常服。
目光相对,她笑了,他的眼眸亦不再冰冷,有温情,也有几分担忧过后的放松。
产婆与乳母悄悄退下。
魏曕坐到她身边,先问道:“这么抱着,会不会累?”
殷蕙摇摇头,看着七郎的小脸道:“这次生得快,没有费我什么力气。”
魏曕又看了她几眼,才看向襁褓里的奶娃娃。
殷蕙想起来,问:“衡哥儿呢?还没回来?”
魏曕道:“刚回来,洗手去了。”
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以及乳母低声的劝说:“五郎别跑,小心又溅起灰尘来。”
最后衡哥儿还是被乳母抓住,重新擦掉身上的浮灰又擦了手脸,才得以进来。
“娘,我有弟弟了吗?”衡哥儿跑到床边,踮着脚往襁褓里望。
魏曕接过襁褓,方便他看。
衡哥儿渐渐皱起小眉头:“弟弟好小。”
殷蕙下意识地看向魏曕,魏曕也看向她,夫妻俩默默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
那些凶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孩子了,免得小家伙害怕。
“很快就会长大了,像六郎一样。”殷蕙笑着道。
衡哥儿想到走路摇摇晃晃的六郎,被三郎嫌弃太慢的六郎,对着七郎的小脸道:“弟弟长大了,我陪他玩。”
他就不会嫌弃自己的弟弟。
殷蕙摸他的脑袋:“衡哥儿真是个好哥哥。”
衡哥儿:“娘,弟弟叫什么?”
殷蕙看向魏曕。
魏曕解释道:“先叫七郎吧,弟弟满月时,祖父会给弟弟起名。”
从大郎到六郎,都是如此,包括大房的眉姐儿、二房的庄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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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蕙下午生的孩子,人来人往的,不知不觉就到天黑了。
殷蕙已经回了上房的屋子,这几晚她都该一个人睡,方便产婆、丫鬟照顾她,魏曕若在,会有很多不方便。
魏曕只能在饭后陪她说说话。
知道她关心廖秋娘的事,魏曕将冯腾的话转告给了她。
殷蕙惊讶道:“这么快就成了?”
魏曕:“应是如此,过几日我问问他婚期。”
殷蕙替廖秋娘高兴,小姑娘吃了太多的苦,如今能够嫁个好郎君,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他们成亲那日,我带你去冯家吃席。”魏曕忽然道。
殷蕙像是听了什么梦话,难以置信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