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虽然委婉,说白了就是个捉奸在床的后续。
宋灏的目光收冷,讽刺说道,“武安侯为我们皇室的家务事当真也是操心不浅,这个时候也不急着前去上朝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易永群正色道,间或扫了明乐一眼,“而且怎么说义阳公主也是我易家出身的人,有些心,下官也是不操不行的。”
易永群并没有存心要和宋灏硬碰硬,只不过眼前的事众目睽睽,他相信宋灏也有顾虑,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
宋灏的神色淡淡,果然没有与他强辩。
“所以,还请殿下行个方便,与下官一同进宫觐见皇上吧。”易永群再接再厉,继续道。
宋灏不置可否,依旧不徐不缓的把身上衣衫仔细的整理了一遍。
易永群等的暗暗心焦,就又提醒道,“殿下――”
“武安侯!”宋灏却是一反常态,突然出言打断他的话,眯眼看了眼头顶太阳的方位道,“本王在想,如若今日你我同时罢朝,谁的罪名会更大一些。”
易永群一愣。
这会儿天色已明,就算是快马加鞭赶进宫去,也来不及了。
宋灏说这话,明着是威胁,但实际上他算的很清楚――
以易永群的为人,凡事都要先顾虑三分,想要他不顾一切配合自己把事情闹大,总要适当的再逼迫他一下。
易永群心里打了个突儿,然后就是一咬牙道,“下官无意对您不敬,还是请您移步吧!”
“呵――”宋灏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仿佛愉悦一般低沉的笑声,紧跟着却是目色一敛转身回了屋子里。
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随意坐下,然后他才抬眸对门外待命的侍卫道,“叫人去宫里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今日的早朝本王因故不能去了。”
“是,殿下!”一个侍卫小队长拱手应道,也不多言就顺从的快步离开。
宋灏于是收回视线,转而对明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你的棋艺如何?我们对弈一盘?”
“我的棋艺虽然一般,但既然殿下有此雅兴,乐意奉陪。”明乐一笑,偏头对采薇使了个眼色。
采薇微微一笑,转身进去抱了棋盘出来。
门口那一队侍卫未散,铜墙铁壁般横在那里,院子里更有萧氏和易永群等人死守。
厅中,明乐执黑子,宋灏执白子,却就是那么旁若无人的开始对弈。
太阳越升越高,越发璀璨的光影洒在宋灏的袍角上,生生将他天生冷峻的容颜柔化了几分。
他的唇角难得噙了丝浅淡的笑意,棋盘上落子优雅。
两个人你来我往,全完忘却其他人的存在,棋盘上杀的血雨腥风,彼此都半分余地不留。
院里易永群心急如焚的等着宫里孝宗的反应,然则约莫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后,先于宫里回来的复命的侍卫,却是一对御林军在礼王宋沛的带领下长驱直入从前院一路闯了进来。
“礼王殿下?您怎么来了?”易永群吃了一惊,然后急忙稳定心神迎上去行礼。
“武安侯免礼!老五是在你这吧?”宋沛虚扶了一把,脸色阴沉根本无心与他寒暄就先越过他继续往里走去,一眼看到和明乐坐在厅中对弈的宋灏,脸色神色不由的更加凝重起来,提了袍子快步往里走去,一边急匆匆道,“老五!”
“四哥!”宋灏从容的落下一子,先吞了明乐五枚黑子,然后才是回头与他颔首致意,“四哥来的巧,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盘?这个丫头的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说着,他就是语带调侃的抬眸看了明乐一眼。
明乐也不反驳,只就抖了抖裙子起身,对宋沛施了一礼,“礼王殿下!”
宋沛的目光复杂的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进而上前一步,拉了宋灏的袖子,面有忧色的低声道,“老五,昨晚城里都闹翻天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义阳公主对弈?”
他的声音很低,明显是避讳着易永群在给宋灏提醒。
“正如四哥所见,武安侯府的待客之道实在太过热情了些,本王实在抽不开身。”宋灏却是无所顾忌的朗声说道,然后才弹了弹袍子站起身来道,“四哥来这里,是专程寻我的?”
“嗯!”宋沛点头,又在深深的看他一眼,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院里同来的御林军一招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五花大绑的被人从后面推出来。
那人穿一身质地普通的灰色袍子,面上线条冷硬,此时发丝略显凌乱,有几缕邋遢的贴在面上,半掩住左半边脸上长长的疤痕,赫然――
就是柳杨!
见到柳杨这般模样,宋灏眉毛一挑,就显出几分不悦的情绪的来,对宋沛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唉!”宋沛叹一口气,然后招招手,“把东西抱上来!”
立刻就有一名御林军报了个青布的包袱从外面走进来。
宋沛单手接了,径自走过去,把包袱放到棋盘上解开,露出里面做工精致的紫色朝服。
“昨儿个整个晚上,你去哪里了?”宋沛问的直接,眼中神色却极为复杂,回头看了眼被人五花大绑的柳杨道,“今儿个一大早柳杨鬼鬼祟祟的摸回王府偷抱了你的朝服出来,中途被御林军发现,还动了手,我问了他,才知道你在这里。”
他所谓的“问”,看柳杨那一身狼狈就知道是怎么问的了。
而宋沛的话虽然句句隐晦,也很清楚的把昨夜诸事的大致脉络呈现在了宋灏面前。
京城起了大的动乱,殷王府周边有御林军埋伏。
对于熟知一切来龙去脉的宋灏而言,这些话都是再清楚不过的,而对两眼一抹黑的易永群夫妇而言,他们所得的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果然殷王是和这丫头是厮混了一宿,未免误了早朝还让自己的侍卫潜回殷王府取朝服。
易永群心下一松,立刻快步走了进来,像是难以启齿的叹息道,“礼王殿下您来的正好,下官正准备和殷王殿下一同进宫面圣呢,说起来也真是我武安侯府的家门不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