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的缘由她不信姜家不知,但却无人提只字片语,便是她问起,也不曾见她借此讨她怜惜。
但小姑娘懂事,他们却不能叫人白白受了这委屈。
宸王妃后头没再说什么。
她拉着姜滢走出姜家,却没有上马车,而是等了等。
姜滢心中疑惑,却未曾询问,只乖乖的陪在宸王妃身侧。
很快,一辆马车停在二人面前。
车帘掀开,萧瑢颔首唤了声:“母妃。”
宸王妃看向姜滢,笑弯了眼:“上去吧。”
姜滢面颊顿时添了几丝红霞,娇羞的朝宸王妃屈膝告退。
宸王妃朝她挤挤眼,径自上了马车离开。
门口的姜洛白与周氏看着这一幕:“....”
原来去庄子只是个幌子。
姜滢上了马车刚要行礼就听萧瑢道:“坐。”
她依言坐在萧瑢身侧,腿上便多了一个手炉。
姜滢短暂的怔愣后,将暖炉抱在手中,轻声道:“多谢郡...瑢哥哥。”
萧瑢眼尾上扬:“不谢。”
马车行驶,车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我...”
“你...”
不久后,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姜滢抿了抿唇:“瑢哥哥先说。”
萧瑢手指微曲,嗯了声:“你的伤如何。”
“已经无碍了。”姜滢回道。
萧瑢在姜滢回答的同时,他一言不发的轻轻拉上她的衣袖,见手臂上的擦伤才刚结痂。
他看了片刻,放下衣袖。
姜滢见他神色不虞,柔声道:“已经不疼了。”
萧瑢没说话。
伤成那样如何不疼。
姜滢默了默后,转移了话题:“我们是要去何处?”
她只字不提那日为何惊马。
萧瑢温淡回答:“原本约定今日教你学琴,但你手上有伤便改日再学。”
姜滢乖巧点头:“嗯。”
“今日虽天晴,外头却仍寒冷,不适合外出游玩。”萧瑢又道。
姜滢总算听出来了。
他将今日当成他们的约会。
她内心深处某个荒凉已久的角落,渐渐有了一丝微光。
“我在城东有间酒楼,名唤弗白楼。”
姜滢了然,这是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
“听瑢哥哥的。”
萧瑢神色依旧淡淡的,但若陆知景在此,定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极好。
之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到了弗白楼。
萧瑢带着姜滢直接上了三楼。
“此处不接外人。”
萧瑢不说,姜滢也看的出来。
这一层的装饰与底下两层全然不同。
地板和窗棂都是上好的檀木,珍宝柜上的摆件样样精贵,靠窗的茶台用具齐全,一旁还置放着几盆名菊。
这应当是他寻常闲暇时来的地方。
姜滢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茶台旁棋盘的残局上。
萧瑢见此,便道:“有兴致?”
姜滢忙收回视线,还未开口便见萧瑢已经坐下,熟练的拿起茶具:“边煮茶,边手谈,可好?”
姜滢应好,坐在了萧瑢对面。
“稍后。”
萧瑢说罢,便开始煮茶。
动作行云流水,极具美感,让姜滢看的挪不开眼。
她不由暗道。
世间怎会有这般完美的男子。
身份贵重,气质出尘,容颜绝世,君子之风。
这样的男子,百年也难遇吧。
不怪京中贵女对他倾心不已。
就连相国府的姑娘,也因妒忌对她出手。
她突然想起幽兰那句话,不由轻轻一笑。
是啊,这样的男子怎就偏叫她误打误撞遇见了呢。
若是她没有仇恨,也不是别有目的的接近他。
她应该会觉得很幸福。
茶香缓缓飘来,姜滢按下心思,倾身将棋子归置好。
萧瑢瞥见,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室内静谧,茶香混合着菊香散开,二人默契的都没说话,只静静地做自己手中的事,竟隐约透着些难以言说的温情。
茶煮好,棋盘上也已无一子。
萧瑢倒好茶,端过白子的盅:“有些烫,先下?”
姜滢点头说好。
她执黑子先下。
她其实并不喜欢下棋,但兄长喜欢。
于是到了四方潭,她在棋艺上也花了些心思。
虽然她并不知道四方潭为何会教这些,但既然教她便学。
除了武功和棋,其他的她都是抱着多学□□是没错,但并不钻研的心态学的。
萧瑢不知姜滢棋艺如何,一开始暗暗相让,但过了大约小半刻后,他眼里浮现一丝惊讶。
他是想过她应是会的,但却没想到,她的棋艺还很不错。
姜滢落下一子,抬手端起茶盏浅饮了口。
茶香和菊香浸入,带着丝丝清甜,她微微一愣看向茶台,这才知他在茶中放了菊花蜜。
她先还以为是那几盆菊花带来的香。
这种口感多是姑娘家喜欢的,他是特意为她煮的?
姜滢心中微热,不由多喝了几口。
萧瑢落子后,默默的替她添了茶。
姜滢浅笑着道了声谢。
而后二人就这么边饮着茶,边下棋,好不惬意。
许是气氛太过轻松,姜滢就渐渐的沉浸其中。
萧瑢的神色便越来越复杂。
那日在竹林时,他便感觉到她的琴音有股萧瑟杀气,当时他以为是他的错觉。
可现在...
她的棋中竟带着锋芒和肃杀之意。
这绝不是一个闺阁姑娘该有的。
姜滢未有察觉,继续落子。
一局终,姜滢落败,她眨眨眼看着萧瑢,无辜又纯挚,全是是柔弱女儿娇态。
萧瑢压下心思,浅笑:“承让。”
姜滢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动静。
萧瑢唇边的笑意散去:“进来。”
卫烆走过来,拱手朝二人见礼:“郡王,姜六姑娘。”
姜滢没有见过他,客气的轻轻颔首回礼。
“说吧。”萧瑢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