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年生日时,虽说没有大肆操办,但那日万岁爷特意前来陪她,小厨房也变着法子做了各色的菜色,她记着那日的氛围真的很温馨。
“主子,你说如今您已经贵为淑贵妃,今年的生辰,万岁爷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青菀拿起身侧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一切都还是要合着宫里的规矩来办的。你也知道,本宫如今已经太过显眼了,万岁爷又是多疑的人,怕是不会想要大肆操办的。”
“而且,眼瞅着元旦也要到了,凭白折腾这么多,终归不是很好。”
正说话的当口呢,只听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青菀把目光移到窗外吧,便见万岁爷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由梅香扶着站起身,青菀便朝门口走去。
“万岁爷,这个时间您不都习惯去阿哥所吗?怎么倒来臣妾这了?”
康熙抓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不欢迎朕来,那朕便到别的妃嫔那吧。”
青菀鼓着腮帮子,摇了摇他的手臂,没有说话。
可满脸的娇羞却是让康熙着实满意,牵着她的手便往内室走去。
青菀把手覆在他的手上,笑意嫣然道:“今个儿还有小厨房做的些糕点,万岁爷要不要用一些。”
“好啊!”
康熙很是随意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青菀愣是从他的眼底看出几许坏坏的笑容。
果不其然,这糕点才端上来,康熙便拿眼睛示意她喂他吃。
青菀扭捏着,真心觉着太肉麻了。
这还和平日里布菜不一样,这,怪她脸皮薄,有些觉着好笑。
康熙拉着她的手指,直直的看着她,看样子是不准备放过她了。
青菀无奈,拿起一块糕点,慢慢伸到他嘴边,熟料,这厮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菀顿时满脸黑线,暗暗嘀咕道,大坏蛋!
康熙抓过她的手,美滋滋的咬了一小口糕点,调侃道:“平日里拿金印都不见着你手会发抖,偏偏给朕喂个点心,就心虚了。真别说,朕倒是头一遭见着你这样的女子呢。”
哼!青菀真是觉着他越老越没皮。
悄悄的瞪了瞪他,便故意拿起一旁的账目选择无视他的存在。
见她如此娇羞,康熙不怀好意的凑过去:“朕听说你把双答应赐死了?”
见康熙提及双答应,青菀缓缓放下手中的账册,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万岁爷对这事儿的态度。
康熙瞧她突然间的忐忑,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骂道:“瞧你,多大点儿事把自个儿给吓得,朕还会吃了你不成?”
“那双答应竟敢谋害皇嗣,赐死已经是够轻的了,若是换做朕,株连九族都是小的。”
青菀一下下的玩着他的手指,喃喃道:“从小到大臣妾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可既然万岁爷信任臣妾,让臣妾打理六宫之事,臣妾如何能让万岁爷失望。”
“今年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谋害皇嗣的事情,臣妾觉着必须震慑一番,否则丢的不仅是皇家的面子,更是对皇威的挑战。是以这样,才下了狠心的。”
康熙见她眼底的真诚,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纵是你不说,朕也知道的。上次慎刑司那事儿便把你吓了几日,更别说让你亲自处置了。”
这么说着,康熙想起这些日子她劳于宫务,又得照顾两个阿哥,劳心劳力真是为难她了。
就这么一瞬间,他突然萌生了补偿她的心思。
“菀儿,朕没记错的话,下个月十一便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朕好生给你庆贺一番,如何?”
青菀听着就笑了,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戳着康熙的胸脯,“臣妾这辈子所有的福分都是万岁爷给的,万岁爷对臣妾的好,臣妾都记下了。”
“因着臣妾一人,再让内务府折腾一回,臣妾着实过意不去呢。这些日子,为着元旦的事儿已经是很劳心了,臣妾如何能够置若罔闻。何况,万岁爷册封臣妾为淑贵妃,宫中多多少少已经有些嘀咕了,再这样大肆操办生辰,怕是诸位姐妹觉着万岁爷厚此薄彼呢。”
康熙一听这话,更确定了得好生办的决心。
摸了摸青菀的脸颊,他沉声道:“朕偏偏就要厚此薄彼,怎么,有怨气那便也和菀儿一般得朕的心意啊!”
“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难不成还得看着他们的脸色不成?”
青菀赶静静的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她,康熙却是很高兴。
他的菀儿,从未有自己的私心,这样很好,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要好好的对她。
她值得他这样的付出。
永和宫
万岁爷要给淑贵妃大肆办生辰的旨意没多久便传到了德妃的耳中。
若是换做往日,她不会怎么在意的。可,随着她这些个月的复出,她确实是不能够再欺骗自己说,不在意。
“主子,您莫要多想了,怕是这会儿不仅是您,便是宜妃,惠妃她们都觉着心底不舒服的紧呢。”
“昔日纵然是佟贵人贵为贵妃时,万岁爷都没这么上心过。可见,万岁爷是真的被这淑贵妃给迷惑了。”
“其实也是,淑贵妃给人的感觉沉稳又不失大气,不愧是满洲贵族出来的,那尊贵的气息也难怪万岁爷喜欢。”
最后一句话本来是兰嬷嬷暗暗嘀咕的,可不知道怎么,竟是给说了出来。
下一瞬,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
这身份的事,可是压在主子心底的魔鬼,她这样唐突,怕是主子心底又要难受了。
忐忑的看了主子一眼,兰嬷嬷心虚道:“主子,都怪臣妾嘴贱,臣妾绝对没有埋汰您的意思的……”
大气!沉稳!尊贵!
德妃刚听着这话的时候,心底的确是不舒服的。可这又能够如何,偏偏人家就是有那好命,出生满洲八旗贵女。而她,注定就是一个包衣奴才。
万岁爷是最看重血统的,这样宠着淑贵妃,也是有缘由的。
昔日,德妃也不是没有在装扮和妆容上下功夫,就是想凭着这两样能让自己更贵气一些。可后来她才知道,她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给自己找难堪和羞辱呢。人越缺什么才会越在哪方面牟足劲儿去捣鼓。而她,也渐渐看开了,便恢复了往日的素净。
可到底她这样也没能够让万岁爷高看她几分,当初万岁爷对她的确是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比起宫中其他妃嫔,更为上心。可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他宠着她的同时却嫌弃她的出生,嫌弃她的卑微。四阿哥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抱养在孝懿仁皇后身旁的。
见着孝懿仁皇后母仪天下,见着她雍容华贵,德妃这才逐步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上心。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德妃每次见着四阿哥的时候,脑海里便抑制不住的出现孝懿仁皇后的雍容,大气,高贵。
每次,她都觉着是在羞辱自己,给自己难堪,时刻的提醒自己身份的卑微。
所以,她对四阿哥反反复复的情绪,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可现在,再次复出以来,她有了隐隐的嫉妒。
这么些年,因着她的出身卑微,生日从没大半过。便是内务府选的贺礼和儿子送来的礼物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放眼六宫,四妃,也唯有她这样狼狈了。
想起上次生辰老四媳妇送来的一个玉镯子,德妃心底其实是微微有些不满的。她也有过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四的纵容,那拉氏才敢如此敷衍她。
尤其是和十四送的礼物比一比,立即便见高低了。
十四如今还没出宫建府就能够有如此贺礼,那老四,如今已经是郡王了,定是因为心底对她没有敬意,才让这那拉氏也敷衍她的。
这么想着,德妃突然对兰嬷嬷道:“兰嬷嬷,本宫突然瞧着这寝殿帘栊的绣花挺小家子气的,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四福晋的绣工很好,不如你传话下去,让她费费心吧。”
兰嬷嬷真是顿时满头黑线。这主子也真是的,怎么说风就是雨啊,人家万岁爷抬举淑贵妃,可四阿哥也没惹着您啊,怎么您愣是想整四福晋了?
可到底她也不敢反驳,四福晋毕竟是做儿媳的,罢了,就当是孝顺婆婆吧。
“主子,淑贵妃过生辰,您觉着送什么礼合适呢?是时候该准备了吧。”
“淑贵妃如今是六宫之主,又圣眷优渥,六宫诸妃虽然嫉恨,但这个时候怕是也会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去。主子可不能落了单。”
德妃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低声道:“这个你看着准备吧,本宫比不得惠妃,宜妃,荣妃,人家出身皆比本宫高,想必手中好的玩意儿是不缺的。”
兰嬷嬷暗暗叹息一声,宽慰道:“主子又何须这样妄自菲薄呢?惠妃,宜妃出生是比较高。□□妃,不过也就是一个员外郎的女儿,主子又何必高看她。”
德妃摆了摆手,缓缓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你扶本宫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兰嬷嬷低声应是。
第104章 爱新觉罗的奴才
四福晋闻着德妃派人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时,整个人险些就气晕过去了。
这摆明着便是为难她嘛,自打嫁给四爷,对于自个儿这位婆婆,乌拉那拉氏心底其实颇有怨言的。
四爷,十四爷,都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怎么愣是那么厚此薄彼。你说你心底对四爷有意见倒也罢了,偏偏整日那么冷淡,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喜这个儿子。
现在,宫里谁都知道,四爷和德妃关系僵硬,可那昔日也没像今天这般折腾人的,莫不是,她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一旁的张嬷嬷见主子难看的脸色,宽慰道:“主子,您又何须和德妃娘娘计较这些呢?您毕竟是府邸的当家主母,后院那么多人盯着呢,您纵是心底再有怨气,可表面的孝敬还是得做足的。否则,指不定府邸那些女人借此来阴主子一把。四爷虽说对德妃娘娘素来淡漠,可到底也是仁孝之人,纵然是为着面子,也不会希望传出不该有的流言蜚语的。”
乌拉那拉氏强压着心底的愤怒,开口道:“嬷嬷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懂。只是,这次德妃娘娘也太为难人了。这简直就是羞辱。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了,才在我身上撒气。”
乌拉那拉氏因为忌讳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老太婆,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张嬷嬷给自家主子倒了一杯茶,缓缓道:“依着奴婢的意思,不管德妃娘娘是有意为难,还存了别的什么心思,咱接下便是了。左右不过是费心时间罢了。主子可得顾大局啊。”
乌拉那拉氏紧紧的咬了咬嘴唇,气怒道:“若是费点儿时间便也罢了,只是一想到她如此让我难堪,如此不把四爷放在眼底,我就有些憋得喘不过气来。你说,她瞎折腾什么啊,一个破帘拢,哪里需要那么多讲究。有本事和淑贵妃一般获得皇阿玛的恩宠,到时候不要说什么帘拢了,便是她想把永和宫翻新一遍,也不是没可能的。”
“主子息怒,哎,这又能够如何呢?您在这里生气,不过是气坏了身子,该做的还不样样都得做全。”
乌拉那拉氏听着这样,心下更是烦躁了:“好了,我自己有数。难不成让我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允许我稍微抱怨几句了。不过我倒是记着李氏的绣工也不错,这事儿就让她来分担分担吧。”
张嬷嬷急道:“主子,这可使不得啊。”
乌拉那拉氏眼睛一瞪:“怎么?我还用不起她了?是不是在你眼底,也觉着她受四爷的宠,而我,不过是空有权利和头衔的四福晋。”
张嬷嬷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当下就发誓说,若是生了这样的心思,那便让她一头撞死。
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便也没有为难她。
见她缓和了一些的神色,张嬷嬷解释道:“主子,这件事奴婢绝对没有让您难堪的意思。只是,这次德妃娘娘可是指名让您完成的。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若是被她闻着点儿什么风声,指不定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呢。您说,是吗?”
乌拉那拉氏真是憋屈死了,遇上这么个出身卑微的婆婆,真是晦气死了。
这一瞬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何这德妃总是看她不爽,甚至见着她时还没有对着府邸的李氏和颜悦色。
原来,是因为她的出身啊。
这么一想,乌拉那拉氏还真是觉着德妃魔怔了,竟然心底阴暗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