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上最后一节课,出现在楼下,身边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
有人将她脑海里想象出来的画面一分不差的演出来,拽着少年的衣摆指向云彩。
那一瞬,沈惊瓷自欺欺人的安慰难堪的被打破。
刺眼的提醒,在她还是胆小的暗恋者时,他已经陪在别人身边看粉色的云了。
唇角的笑倏地淡了,沈惊瓷眼睫颤了颤,费劲的将自己从回忆的泥潭中脱离。
她迫使自己移开视线,仓促的低下头看向书。
就在她努力平复情绪时,前面凳子“吱嘎”一声被抬起,前面原本埋着头学习的人匆匆合上书本走向门外,门重重的被关上,有些莫名其妙。
巨大的动静让沈惊瓷皱了眉。
走了一个人的教室还没安静,暧昧声像是电钻一样钻入沈惊瓷耳膜,惊的她手一停。
只剩三人的教室,沉重的喘息声和女生情不自禁的娇哼混在一起,狎昵吊诡。
沈惊瓷要抬起的头僵住,她忽然想起来,第二排是一对情侣坐在那里。
一瞬间,如汹涌潮水一堆话卡在喉咙中。
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但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愈演愈烈。
沈惊瓷终于知道刚刚那个男生为什么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了。
这么可以在教室...
况且还有人...
沈惊瓷尴尬的手指僵硬。
她头都不敢太抬一点,动作仓促的要扣上笔盖。戳了几次都没成功,白皙的手指上还沾了黑色的笔墨。
一股脑的将书本全划进包里,沈惊瓷站起身,侧着头转身就往后门跑。
她坐在最里面,出去还要经过一大排中间的椅子。
有的座位没被抬起,沈惊瓷不敢出声的从中间缓慢的挤着。
在她内心饱受煎熬却时,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他手里的东西利落的往离后门最近的那个座位一扔,人跟着坐下来,没管别的,手臂往胳膊上一枕,凌厉的眉眼被额前碎发挡住,半张脸陷进衣袖中,柔软布料让棱角显得柔和。
沈惊瓷怔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看了三次才确定真的是陈池驭。
只不过他看着很颓,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下面是浅色的牛仔裤,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趴在那里。
和他平常的风格很不一样,很干净,很少见的少年感。
外面是漫天的粉,余晖透过云层洒进窗,在她背后停止。
似乎美梦成真,上天听到她的内心,从天而降一个弥补的机会。
于是她仿佛回到了高中。
可惜教室里还存着一种古怪的氛围。
站着的沈惊瓷,趴着的陈池驭,还有抱着的情侣。
可能是陈池驭的存在感太强,前面那对情侣在他进来那一刻就停止了你侬我侬,他们两个手臂相交,一同回过头来瞪着陈池驭。
似乎是在怪陈池驭坏了他们的好事。
半响,见陈池驭没有动静,又瞅了一眼沈惊瓷。
沈惊瓷和那人的视线相撞。
她听到那个男生烦躁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教室中,格外明显。
趴着的人有了点动静,是被人打扰到的极其不耐。
他掀起眼皮,视线漫不经心的射向前面两人。虽没说话,但脸上处处都是不好惹。
陈池驭应该是心情不好,气场也格外恶劣。
他眼角耸拉着,眼神却直勾勾的越过前面空位,精准无比的扫了遍。
他一眼就看出前面两个人在干什么勾当。了然的嗤笑了声,没收敛,讽刺的意味占上头。
手撑着桌子身子顺势往后一推,卫衣帽边的两根绳子晃动起幅度,金属的尾端泛起银色光泽。
薄凉的唇角跟着挑起轻浮的弧度,陈池驭故意出声,暧昧荡漾:“哟――”
“亲嘴呢?”
话音刚落,空气沉寂。
沈惊瓷双眸瞪得滚圆,开始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兴许是直白的话语唤起了前面两个人的羞耻心,也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陈池驭比他们还不要脸。
女生的嘴唇通红,被揭穿的脸红了滚烫,抓住了自己男朋友的手。
陈池驭还是那个混不吝的样子,长腿敞开着,双手环在胸前,歪着身子笑得不怀好意。
他下巴微扬,无所谓的示意:“行啊继续,我不介意。”
说完,陈池驭仰头,后脑勺抵在窄而硬的椅背上,他身子往下滑了一寸,胳膊没动,旁若无人的闭上了眼。
一脸你们亲,我继续睡的样子。
言出必行,出口的话里外意思一样。
男生也没想到,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嘴里没忍住的骂骂咧咧,但因为理亏,看陈池驭又不好惹,站起身来拉着女生就走。
周围的椅子受到牵连,哐哐一片被甩上。
人走了陈池驭都没动。
是真的无所谓。
沈惊瓷却仿佛生根,一步动没法走。
她安静的看着他,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
陈池驭没发现她。
他的呼吸声很沉,但像是有一种预感,陈池驭动了,缓缓地。
旧电影中的慢镜头,他没有情绪的眼神掠过她的方向,掀着眼皮一寸寸向上,最后停在她的眼睛上。
他的瞳孔漆黑,红血丝看着疲惫,放空涣散的眼神缓缓聚焦。
见到是她时,眼皮一跳,凸起的喉结很轻的滚动了下。
两个人对视着,教室中的灯没有全开,恰好就是靠墙这边明暗在中间分出一条斜线,躺在桌角,划过陈池驭灰色的卫衣。
好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放浪,轻咳一声。
“你怎么在这?”
沈惊瓷蜷缩的手指搭在桌沿:“我...”
她半咬着唇迎上陈池驭看着不善的目光,解释道:“我刚刚准备走了的...”
“恰好你进来了。”
陈池驭挑眉,反应了会儿,才点头,拖着腔哦了声。
还没怎么醒的感觉,有些迟钝。
他没说话,沈惊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都说自己要走了,似乎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陈池驭垂着头,眼睛闭的。沈惊瓷轻轻地穿过中间的长桌,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是觉得先走比较好。
他看着心情一般,还有一种恹倦。
和昨晚很不同。
肾上腺激素不再因为外因飙升,沈惊瓷现在很冷静,也知分寸。
只是绕到他身后时,似乎闻道一股很淡的酒味,不难闻,还有种微醺的感觉。
怪不得和宿醉的一样。
想起了昨天那个黄毛口中刚开始的局。
“帮你赶走了还跑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突兀,制止了沈惊瓷刚触碰把手的手指,她诧异的回看他。
陈池驭眉拧的紧,此刻费力的睁开眼睛和她对上。
一下就看到沈惊瓷那双干净的眼,此时盛着他的身影。
心中的烦躁不动声色的在加重,但还是压了下来。
陈池驭舌尖烦躁的抵着腮,声音模糊:“早知道你在啊。”
沈惊瓷听清了这句,但是等了会儿都没见下文,不由得问:“什么?”
陈池驭哦了声,带着不明显的鼻音,想起自己半句话没说完,松散的补充上。
“就不那么容易的放他们走了。”
沈惊瓷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又啊了声问:“为什么?”
陈池驭终于直起身子,情绪缓过一点儿了,散漫下来,不像刚刚那么冲。
他抬手,卫衣袖子往上跑了一截儿,露出的手腕上浮起凸显的青筋。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高挺的鼻梁,疲惫的捏了捏。
又过了几秒,他松开手。
深邃危险的眼眸又抬起,眯起眼的审视在她身上。
他开口语气没有波澜,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带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