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是九点整,但其实他八点半就到了,在楼下悄悄练习台词和动作。
黎茹华正抱着泽叶站在窗边晒太阳,忽然,泽叶瞪大圆溜溜的眼睛,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楼下的人影,兴奋地喊了声:“帅帅。”
黎茹华循声看下去,结果还真是贺承洲。
“迩迩,承洲可到楼下了啊。”
“啊?这么快啊。”
黎迩从洗漱间出来,她刘海上正滚着卷发筒,才刚打了个底妆。
泽叶从黎茹华怀里挣脱开,跑过来拽她衣服下摆,十分亢奋:“姐姐,是帅帅。”
黎迩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想笑,她去支教前,泽叶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只会说些单音节,现在已经能和人简单沟通了。
贺承洲得空就会过来看看他们,不是没偷摸摸教着让泽叶叫姐夫。
但泽叶就是不叫,非坚持喊他“帅帅”,这是他给贺承洲的专属称谓。
贺承洲溺爱他,经常给他花大价钱买各种礼物,现在泽叶简直把他当神崇拜,比和黎迩关系都要好上一层。
看着楼下的一幕,黎茹华发笑,默念一句:“哎呦,这孩子。”
看出贺承洲可能是想给黎迩惊喜,她过去半路抱走泽叶,怕泽叶太吵,让贺承洲察觉到。
黎迩走到窗户边。
楼下,贺承洲刚演练完一遍,复盘了一会儿,又重新把手上的花束放回了车上。
他关上车门,坐回驾驶位,重新推门下车,帅气利落地从后座拿出花,对着空气动唇说着什么,完了还轻轻摸一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可能觉得自己表现还不错,他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又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
黎迩失神地看了很久。
直到泽叶跑着把手机给她送过来,奶声奶气:“姐姐,有电话。”
看清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黎迩离开窗户边,接起,那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迩迩,我到楼下了,一会就上去了啊,先告诉你一声。”
“嗯,好。”
黎迩点点头:“你先上来吧,我尽量快点收拾。”
“好。”
阳光隔着窗玻璃照在地板上,今天是个暖冬的好天气。
“妈妈。”
黎茹华正在整理沙发上散落的玩具,闻言,抬眸看过来:“怎么了?”
“我突然想结婚了,就现在。”
黎迩说:“和贺承洲。”
黎茹华先是愣了两秒,而后笑笑:“承洲这孩子,我一直都挺满意的,对你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所以迩迩,既然决定了,你就一定要对人家好,知道吗?”
“嗯。”
黎迩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黎迩背了个粉色小羊皮包,把户口本和身份证装了进去,里面穿了件温柔的白色棉布裙,化了个淡妆。
小孩现在正是模仿的年纪,耳朵也灵着,可会翻大人的话。
黎迩还没来得及说,泽叶就先一步把话一字不落尽数翻给贺承洲听。
“帅帅,姐姐说,她想和你结hong。”
他拽着脸色怔然的贺承洲,过去指了指黎迩的包包:“本本,妈妈给的。”
……
沉默。
“走吧走吧,先走吧。”
黎迩拽着贺承洲下楼,她不想当着第三者的面聊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羞耻。
贺承洲原本的计划是在黎迩上车前,从后座拿出花送给她,结果上车了才想起来。
提前的惊喜完全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时,黎迩先出声,眼眸弯弯:“元旦是法定节假日。”
换句话说。
我们今天去结婚吧。
贺承洲骤然湿了眼眶,踩下离合,朝溪山别墅的方向走:“你等着,我立马回家偷户口本去,本来准备今晚再动手,我现在就去。”
贺承洲明着暗着已经和她提过很多次,她也在山上答应好他了,原本就打算今天晚上认真地和他说一次。
但贺老爷子对她还不满意,她不能让贺承洲和家里反目,这几天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黎迩说:“贺承洲,不用偷了,我去见爷爷。”
“不用。”
贺承洲摇头:“你不用见他,他同不同意也不重要,我不和他过,我从他那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吧。”
――贺老爷子也防着这招,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她进门,所以户口本从那之后就一直被他掌管着。
“这样不好诶,你不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吗?”
黎迩笑说:“没关系,我们去吧,我有办法说服爷爷,你相信我。”
贺承洲半信半疑带着她回了别墅。
老爷子在后花园倒腾花花草草,预料之中不见她,黎迩对贺承洲说:“我直接过去找爷爷,你等我一下,我一个人去就好。”
“别,我陪你。”
贺承洲虽然心里也很迫切,但还没失了理智,怕爷爷为难黎迩。
“不用,你陪我那今天就不结了。”
“结结结。”
贺承洲立马惶然说:“我不去了还不行,一定要结,你不能反悔。”
他坐立难安在客厅绕圈,死死盯着连接后院的那扇门。
过了没几分钟,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现了,黎迩搀扶着红光满面的老爷子推门进来了。
老爷子吩咐保姆去书房保险箱里拿户口本,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
上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爽朗,还是在他哥的婚礼上。
手里拿到户口本的时候,贺承洲都觉得这场面有点不太真实。
上车,他好奇地问黎迩:“爷爷就是个老顽固,你用了什么妙招搞定了他啊?”
黎迩本来想保密,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我说以后不管生几个小孩,第一个小孩都给他养。”
贺承洲立马就炸毛了:“这不行,我不同意!”
老顽固养出来的肯定是小顽固,女孩子肯定还好,如果是男孩,参照他爸和他哥,变成那种性格,他想想就会疯。
黎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你爷爷没有养过女孩子的,对女孩子,他一定会捧到天上宠爱的,相信我。”
“我知道,但是生男生女又不是我决定的。”
黎迩一本正经:“就是你决定的啊,我上过学的,学过生物。”
“不是。”
贺承洲差点被噎得没话说:“对,基因学上确实是我决定的,但概率学上,我决定不了啊我。”
“你可以的,加油。”
贺承洲:“……”
怎会如此。
他原以为只要能和黎迩结婚他能不惜任何代价,但这个还真是戳到他痛点了。
算了。
以后再说吧。
大不了备孕的时候去庙里求一求,再不行请个法师算了。
正气着呢,忽然想到一件事。
咦?
怎么聊到生孩子了?
过年了,这次是真的要过年了。
贺承洲外套是一件卡其色风衣,里面也是一件v领的白色针织毛衣,刚好不用换衣服。
结婚证拿到手里的时候,贺承洲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抱着她在耳畔低声一遍又一遍重复:“你真的是我老婆了。”
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
今年的春节是1月24号,比较早,过完新年后,在贺承洲多次苦苦哀求下,黎迩决定和他搬到一起住。
不回之前那套婚房了,就搬到贺承洲现在住的这套公寓里。
贺承洲是想回之前的婚房的,毕竟那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而且地段环境都好。
但黎迩不想回去,他也就尊重她的意愿,大不了过阵子再买一套大平层。
兄弟俩个在公司相互帮衬肯定会更好,但贺承洲思来想去还是果断退出了。
他想把精力更多投入到琴行,今年年底准备出新专辑,如果顺利,还有一场婚礼待办。
搬家那天,贺承洲租了一辆大货车陪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才把东西全运过来。
黎迩东西不太多,但比较杂,小物件很多,易碎品也多,交给搬家公司不太放心。
又请了专门工人费劲儿把东西都运进屋子,原本空荡的客厅瞬间变得拥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