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地伸出手,温热的五指慢慢地搭在他的指腹一截,肌肤相触,温度交递。
男人蓦地拇指压住她的指节,玩笑似的捏了下,关青禾耳朵忍不住热了下。
他随意一带,抓住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宽大的手掌将她包裹得完全,只余下纤细的手腕在外,因为动作幅度,关青禾戴的玉镯晃动了几下。
沈经年垂下眼睑,轻笑:“实验成功,沈太太不抗拒沈先生的牵手。”
关青禾眼皮跳了下,没躲开,没抽走,也没有纠正他这时突然改变的称呼。
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然,她也从来没想过,与沈经年的第一夜,是从这样可以接受的方式开始。
她还以为要直接在卧室里。
沈经年说:“我上一次来,是客人,没有进过里面,今天算是第二个主人,给我介绍一下吧。”
他转了另一个话题,目光温和,语调平静。
关青禾呼出一口气,弯唇应下:“好。”
关家留在宁城的这栋宅子总共有四个园子,一家四世同堂居住都不会小,如今只有关青禾在,空了两个园子。
平时她不去后面两个园子,打扫依旧是一周一次,晚上不开灯看着还是有些寂寥的。
关青禾没开多余的房间,只用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当然,沈经年过来住,可能就要再开新房了。
“这是主卧。”
管家离开前关了主卧门,沈经年用一只手推开――因为另只手还牵着关青禾。
关青禾虽然觉得这样似乎太过腻歪,但想想,长时间的牵手习惯了之后,也许有利于晚上的接触。
整间房像是古代闺秀的卧室。
除开放置的日用品,其余都已经放好,她一眼看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了一把剃须刀。
拔步床上铺着的枕头也多了一个。
也许是管家觉得不能换了关青禾喜欢的床铺,所以沈经年的枕头与她的风格有些不搭。
一个是暖色调的清新,一个是极简的灰色。
管家还把关青禾的枕头放在了里侧,让她睡里面的意思。
卧室里突然多了男人的气息。
沈经年一偏眼,就瞧见关青禾盯着床发呆,他忍俊不禁:“好像有点不搭。”
关青禾回神,“还好。”
她想了想:“你习惯了自己的,就用自己的。”
沈经年沉默了两秒,忽然拉着她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坐。”
关青禾整个心神都提了起来。
沈经年玩笑道:“在想什么,我想试试,两个人的重量对这张床会不会有影响。”
关青禾:“……”
她总觉得这话有另外一层意思。
“这床很结实的。”她忍不住开口,在他边上坐下:“我爷爷以前找人打的,用了上好的黄花梨。”
单这一张床,就价值不菲。
“我知道。”沈经年嗓音清冽,勾了下唇。
关青禾手指动了动,在他的手心里往外抽,随后被他松开,终于重获自由。
再有一两个小时,她就要与身侧的男人一起入睡。
待在卧室里,又坐在床上,关青禾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更深一点的事情,心跳加速。
床边安静下来。
沈经年温声开口:“这是你的卧室,你不用这么担心,若是不乐意了,还能说一句:沈经年,你给我走。”
“……?”
关青禾冷不丁被他说笑,唇角上扬了下。
怎么说呢,沈经年能让她紧张,也能让她在某些时候放松下来,注意力转移。
他总是能明白清楚地把握她的心理。
比如下一秒,沈经年笑说:“你先去洗漱。”
关青禾又在这一刻紧张起来:“要不然,你先吧?”
沈经年说:“也可以。”
他问:“可对我这边不熟练,沈太太不如为我介绍一下?”
浴室有什么好介绍的。
关青禾忍不住:“和别的洗手间浴室没什么不同。”
管家将沈经年今明两天需要换洗的衣物都放在外面可以看见的地方,沈经年随手拿起,带进浴室里。
关青禾正要松口气,男人忽然转过身。
他深邃的黑眸不错眼地望着她:“关老师,哪边是热水?”
关青禾轻声:“右边。”
进了浴室里,沈经年站了会儿,忍俊不禁,弯唇笑起来,关青禾的反应太过可爱。
他一句什么话她都要思考。
好像他说什么,她都会往夫妻生活上想。
当然,也是好事,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屋子是老房子,隔音并不好,平时胜在园子大,没有外人进来,自然就不会听见。
听着浴室里的哗啦水声,关青禾心跳快了许多。
等沈经年裹着浴袍出来,她也愣住了。
他穿的不是浴袍,而是用了她浴室里的浴巾,围在腰间,水滴顺着硬挺有型的身体往下滑。
偏偏他没事人一样,擦着头发。
沈经年说:“李叔好像忘了带我的浴袍。”
关青禾抿唇――管家是不是故意的。
她垂下眼睫,从他身旁进了浴室,路过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热度与水汽,还有男性的荷尔蒙。
关青禾对着镜子看自己,整张脸都是红的。
关青禾今晚要洗很久,沈经年有预料,不在意,指尖在屏幕上滑过,回复容羡的消息。
容羡:【怎么我今天去你家,你不在?应酬去了?】
沈经年回他:【搬家了。】
容羡:【宁城还有比静园更好的地方?你新发掘的?】
沈经年眉梢一挑:【当然有。】
他手指动了动:【沈太太家。】
容羡:【?】
沈经年又回:【我是有家室的人,晚上是私人时间,容总有空也少发消息。】
容羡:【。】
此时此刻,一个句号比问号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揶揄完容羡,沈经年适闲地打量着关青禾的卧室,看见了梳妆台边的木架子上摆放的木盒,都是沈家的礼。
当然,也有他沈经年的礼。
浴室门忽然被打开,他侧过脸,门口明亮的灯光下。关青禾穿着件睡裙,锁骨隐隐若现。
乌黑的长发被松开,垂在身前与背后,衬得身形更加单薄,但却有料。
之前穿旗袍时大约是穿了偏小的内衣,刻意遮掩,现如今在宽松的睡裙里,变得明显了许多。
关青禾拢着头发从他身旁过去,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头发。
沈经年说:“我来吧。”
关青禾从镜子里抬眸看身后的男人,想了想,还是把木梳放在他手心里。
沈经年掬起她浓密的秀发,木梳从上穿过,动作轻缓:“关老师的发质真好。”
关青禾柔声:“还好吧。”
沈经年忽然问:“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话题转太快,关青禾还没反应过来:“啊?”
沈经年弯下腰,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镜子里明眸善睐的面容,嗅到她身上的淡香,令人沉沦。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阿婆说喜婆婆也是这样梳头的,还有一首什么俗语。”
呼吸的温热气息洒在关青禾的耳后,蔓延至脖颈身处,令她有些难以承受,她微微动了下。
关青禾回他:“有的,是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沈经年笑了笑:“好像是这个。”
关青禾说:“不是好像,就是。”
沈经年将木梳放下,手指捋起她的青丝,漫不经心地动作着,随后搭在她的肩上,说:“转过来。”
关青禾面向他,他站着,她坐着,要仰起脸才能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