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警员道,“不就是你们殡仪馆遗体失窃那桩案子吗,局里查到那名嫌疑人曾在这一带出没,我们都在这里转悠两天了。”
秦禾心头一跳,面露惊异之色:“犯案的人之前在这里来过?”
“对呀。”
“被剥皮的逝者老家就住这一带。”
警员给她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你说巧不巧吧。”
不巧,一点都不巧。
而且唐起之前还交给警方一段视频,拍摄到疑犯叶忠青和受害者龚倩月同时出现在烂尾楼里。
如今案件悬着,不便过多透露,秦禾很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追着打听。
秦禾跟警员寒暄道别后,坐上车,在路上跟唐起将整件事重新梳理了一遍,虽然还是云山雾罩,但起码有了模糊的雏形,就差一阵东南西北风,拨开云雾。
这阵风需要她去招,秦禾坐副驾上翻通话记录,给方喻言拨过去,她们合作了好些年,秦禾经常在对方做尸检的时候搭把手,解剖台上默契,私交自然也可以。互相约饭什么的,只要有空有口腹之欲,都会欣然前往。
待她挂了电话,唐起开口:“你要出去吃?”
“晚上。”
“是不是上次来君悦大厦出现场的那名法医?”
开辆尼桑,秦禾上了那人的副驾,后来差点跟孙忘的车撞上,唐起记得,只要出现在秦禾身边的人,让他见过的,大都有印象。
“嗯。”秦禾说,“我看能不能从喻言嘴里多了解一点案情。”
这声喻言,叫得委实亲昵了些,唐起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平视前方,拐弯抹角地问:“你们关系熟吗?毕竟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可能涉及到保密,应该不太好打听吧?”
“挺熟的,”秦禾捋平安全带,“而且喻言有分寸,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会说,我能打探多少是多少。”
于唐起听来,就是秦禾对他的评价和印象不错。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挺准,比如周毅和秦禾之间的关系,看着就纯粹,没那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这个方喻言,唐起思到此,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如果他俩有戏,不至于认识几年还没在一起,说不定男方已经结婚生子,或者交了个警花当女友。
反正结果是秦禾现在单着,其他啥都不是事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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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回殡葬铺已近下午两点,两人都饿着肚子,唐起打算煎牛排,料理时间短,几分钟就能吃上饭。
花圃的人拎着几大捆白菊和百合送过来,秦禾提到后院,用剪子剪开绳子拆出来,插进水桶中,待下午修修剪剪扎花圈,明天一早送去殡仪馆。
然后把捡回来的棺木搁在工作台上,不大一块,连上头的符文也是残缺不全的。
秦禾进屋,搬了笔墨,铺上两张长条白纸,类似对联那种,核对上午的订单写挽联。
厨房里的肉香溢出来,秦禾刚提笔写下沉痛悼念四个字,肚子就咕咕叫了。
没有刀叉,唐起直接将牛排切成小块装盘,然后就着锅底煎完牛排的黄油烤口蘑,事先已经挖去蘑菇蒂,一颗颗摆进平底锅,慢慢煎烤,待每颗口蘑出汁,犹如迷你小碗,蓄满汁水,再研磨少许黑胡椒玫瑰盐,这口汤最鲜。
最后根据秦禾的食量,多煮一份意面,熬了番茄酱汤。
不算精心的一餐,没用复杂的食材,调料都以清淡为主,尽量保留原汁原味。
也就十几分钟,他就搞出来这么多样,色香味俱全,秦禾不服不行,咬一口牛排,这种雪花牛眼肉是真嫩,而且汁水丰富,一点不柴。
“你这厨艺……”
唐起把挽在手肘处的袖子撸下来:“还可以吧?”
秦禾连连点头:“非常可以!”
“找大厨指点过的。”唐起有点想要表现的心态,他曾在这上头下过不少功夫,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花在厨房,就为了秦禾那句你能怎么报答我。
秦禾自己不会做饭,甚至懒得连泡面都不会煮,所以对会做菜特别是做菜好吃的人,很有好感。
只不过秦禾是个重口味,几天不吃辣椒受不了,晚上果断跟方喻言约了顿重庆火锅,全辣九宫格,再开一打冰啤酒,边吃边喝。
酒过三巡,好聊事情,再严的嘴都能撬开一条缝。
散场后各自打车回家,她摁下车窗,本想吹吹凉风清醒一下,结果反倒有些上头。
唐起一点没料到她会去喝酒,这会儿一身酒气走进来,身上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儿。
他坐在餐桌边,开着电脑看文件,闻着味儿站起身:“你喝酒了?”
“嗯。”秦禾随手把钥匙扔桌上,往洗手间走。
唐起跟过去,被门隔离在外:“你身上有伤,还跑出去喝酒。”
连吃火锅这码事儿他都不想说了。
唐起费心吧啦跑来照顾她,她倒好,跑出去胡吃海喝,从不当回事儿。
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秦禾埋头漱了个口:“吃饭喝酒不是很正常。”
唐起听出来了:“你经常喝?”
倒也不算经常,秦禾说:“隔三差五会喝点儿。”
喝得不多,一瓶两瓶的,没醉过,只偶尔几次聚餐会过量。
“你们喝的什么酒?”唐起问,“你喝了多少?”
“啤酒。”秦禾拉开门,告诉他,“四五瓶吧。”
酒精会麻痹神经,身上提不起劲,秦禾走出卫生间,一条胳膊在他肩上搭了下:“来,跟你说事儿。”
电脑旁边搁着半杯水,秦禾端起来就喝。
唐起抿了一下唇,拎着水壶又给她续上半杯:“什么事?”
“叶忠青有个老母亲,叫罗秀华,七十多岁了,就住在那栋孤楼里,但是警方追着线索找过去,已经人去楼空。”
唐起难以置信,第一瞬间想到的是:“那个老人家?”
秦禾拍他肩膀:“我真是跟你一样惊讶。”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消化了,并且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还有个更劲爆的事,秦禾说:“警方甚至找去了叶忠青的老家,你知道这对母子俩的户籍在哪儿吗?”
唐起摇头,静待她说。
秦禾报地名,一报一停顿:“陕西省,宝鸡市,太白县。”
唐起瞠目,前天晚上他才在秦禾的背上画下贞观舆图,在图中找出秦岭山脉最高峰为太白山的拔仙台。
而宝鸡市太白县,地处秦岭腹地,因秦岭主峰太白山在境内而得名。
这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巧合?
秦禾又喝一口水,她觉得她已经找到贞观舆图的大致方位了,她要去太白县。
“这顿酒喝得值啊。”秦禾将杯子放下,“不行,上头了,有点晕,我得去躺会儿。”
说着晃悠悠回房间,把自己撂上床。
唐起后脚跟进来,屋里没开灯,入夜后一片昏黑。
秦禾侧躺在床上,t恤的下摆掀在腰际,拉出一截细腰,从唐起的角度看过去,腰背后的伤口结成黑褐色的痂,于黑暗中,那一条条交错的痂上绞着极弱极淡的金丝线。
“秦禾,”唐起瞬间紧张起来,在床前俯下身,“你背上怎么这么多金线?”
秦禾显然习以为常,抬了下胳膊,手腕上那圈梵文刺青也有淡光:“疤要脱了吧。”
“以前也是这样吗?”
“嗯。”
唐起松了口气:“什么原因?”
“我也想知道。”秦禾整个人像被麻醉了似的,昏昏沉沉地,但是很放松,喝了酒整个人会处于特别松弛的状态。
“让我再看看?”
秦禾没应,直接把t恤扒了,趴好。腕子扭到背后,解开内衣带扣:“需要开灯不?”
“不需要。”金线的光很浅很弱,开灯反而看不见。
这些丝一样的金线全都缠着伤口的走向,覆盖秦禾整个后背,想罗织的一张法网,非常神奇。
唐起抬手,轻轻抚上她脊背上的一条疤,黑暗中只看得到金线,并没有浮出任何贞观舆图的现象。
“是因为手上这个纹身吗?”
“对,它每次都像在疗伤,把我后背的裂口缝起来,慢慢捋平。”秦禾估计,要不是这样,她的伤没这么容易好。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纹身。”唐起老早就想问她了,“这是什么?”
秦禾整个人软绵无力,她觉得伤口愈合的后背有些刺痒,骨头却凉飕飕的,好像有股凉风在往骨头缝里侵。
怎么回事?
以前只觉得后背会刺痒啊,难不成是这次喝了酒?
秦禾按捺下这股不适:“这个,就是每次后背开裂,会突然浮现在手腕上的一圈符文,原本是很浅的一圈淡光,过了便没了,时常看不清楚,后来有次我用钢笔描下来,找了个纹身师给我刺上去。”
竟是这样:“所以你也不清楚它就一直在你手上了?”
“跟贞观舆图一样,可能生来就在了。”有些东西是相辅相成的,她以前觉得每一次后背开裂就像要她命,但手腕上的金色符文又会保住这条命,然后死去活来地反复折腾。
她又不是受虐狂,没办法去适应这种酷刑,正常人感个冒都要看医生吃药,她当然也想得到根治。
“帮我给祖师爷敬三炷香吧。”她实在是懒得动了。
唐起没从她背上看出来个所以然,点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