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章王府的人奇异的发现,他们向来不近女色的世子,和这位王府的客人青姑娘走得很近。而这位看似冷情的青姑娘,也难得的对他们世子假以辞色。两人经常出双入对,谈笑嫣然。王府各处都有他们并立成双的身影,怎么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
不止如此,世子还经常带着青姑娘出门,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和睦得跟夫妻似的。
章王和章王妃自然发现了儿子的异常,夫妻俩都有些惊异。
这一天,司徒睿刚带着秋明月从军队里回到王府,就有下人来告诉司徒睿,章王让他去一趟书房。司徒睿应了,回头对秋明月柔声道:“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去看你。”还非常体贴的给她把脸颊上的发丝拢到耳际后,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如做了千百遍似的。眼神里柔光满溢,任谁都看得出深情款款来。
秋明月点了点头,便随着红萼和绿鸢往落霞阁而去。
司徒睿转身去了书房,一进去才发现章王妃也在。
“父王,母妃。”
他先给二老行礼。
章王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才沉吟道:“你最近和七公主走得很近?”
“是。”
司徒如也不否认,反正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用不着掩饰。
“睿儿。”
章王妃皱了皱眉,“你可知道,公主很可能是未来的…”
“母妃,孩儿知道。”
司徒睿打断她,他自然不会告诉父母自己和秋明月之间的合谋。
“可我认为,这并无大碍。”
章王妃黛眉轻蹙,眉宇间忧心忡忡。
“睿儿,公主曾经在大昭,可是有夫婿的,你——”
“母妃也觉得孩儿跟她在一起不合适吗?”司徒睿淡定的饮茶,“我西戎国风开放,于女子贞洁并没有大昭那般计较和看重。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又岂是一般人?”
“这——”章王妃叹了口气,“我倒不是介意这个,而是——”
她顿了顿,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真的对公主有意?”
“自然。”
司徒睿回答得很从容,“公主才貌双全又知书达理,且明朗坦荡,世上少有女子能及。儿子心存爱慕,不是很正常么?”
章王这时候开口了,“陛下这几日越发不好了,大抵过几天国师就要接公主进宫觐见陛下。而且如今朝中已经有人知道公主寄居在我们王府内,为了掩人耳目,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少带公主出去为好。”
他顿了顿,沉声道:“无论如何,公主的安全最重要。”
“是,孩儿晓得了。”
司徒睿微笑点头,从这话已经听出父亲不反对自己和公主之事。
“嗯。”
章王又想到什么,道:“不过你还是注意一点,公主好歹是个女儿家,清誉最重要。”
“是。”
从书房出来以后,司徒睿直接就往落霞阁而去。
而如今,在大昭的某个人正面色发寒的看着手中得到的信息,而后手指紧握,有碎屑灰末从指缝间流散。
“该死!”
他低咒一声,跪在地上的暗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中哭叫连连,自从太子妃离开后,太子性情越发喜怒无常。
良久,凤倾璃才深吸一口气。
“再探。”
“是。”
暗卫松了一口气,赶紧消失。
凤倾璃盯着窗外已经绽放的蔷薇花,大片大片接连似火,热烈而灼目。可惜,她看不见…
想到方才得到的消息,他脸色又阴寒似冰。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让别的男人近身,居然敢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越想越气。不行,他不能这样等下去,他会发疯的。
刚准备走出去,凤倾玥却迎面而来,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了然的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
凤倾璃脸色冰寒似雪,“你让我等,如今是个什么结果?再等下去她就选皇夫了。”他深呼一口气,道:“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我会疯的。”
凤倾玥摇摇头,伸手拦住他。
“如今你身份是恢复了,也有了根基。可是如今皇上身子大不如前,你要是走了,朝堂上很容易出现变故。到时候,你费心得来的一切就都完了。”
“我不管。”
凤倾璃现在哪里还管这么多,他的女人都要被别人抢走了,他要着江山权势又有何用?更何况若非为了他母亲,他早就离这个皇城远远的。让他因为这肮脏的皇权放弃心爱的女人,他做不到。
“阿璃,我帮不了多久了。”
凤倾玥在背后幽幽一叹,成功的制止了凤倾璃的脚步。他抿着唇,神色矛盾又痛楚。
“柏云,我…”
凤倾玥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相信她。她既然让你等她,就一定会回来的。别忘了,她腹中还有你的孩子。”
“就是因为她有我的孩子,我才更不能就这样坐在这里干等。”凤倾璃猝然回身,眼神里隐隐有着火光和疼痛。
“燕居那个女人一定不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她性子那么倔强,我怕她…”他微微颤抖起来,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她在西戎什么都没有,又怀着孩子,那些西戎的朝臣肯定不会容许她生下我的孩子的,她有危险,她有危险你懂不懂?我不能守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
他说到最后,神色竟然有几分癫狂之状,眼神里满是痛楚和惶然。那日见到那方丝绢,上面鲜血淋淋的几个字,弯弯扭扭,一看就知道是情急之下写的。
她让他等她,这表示她那天说的话都是假的,她并没有要和他决裂。那天不过是演戏而已。她知道自己再呆在大昭只会给他和她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去。选择在另一个国度,逐渐强大,然后强势归来。
这些他都懂,正因为懂,他才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男人?他又凭什么说护她一生?从前她不就是为了怕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才对受燕居胁迫之事闭口不谈么?
他真是愚蠢,早就该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见,他应该个她定心丸的。却因为怕她最终离开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的‘无知’,之于她却又是另外一重无形的压力。
他要去找她,他不能让她因为要保护他们的孩子而在另一个男人的庇护下强颜欢笑,他不能让她如此委屈。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如何能让她受此屈辱?
“柏云,我要去找她。”
他眼神坚定如石,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带她回来。
凤倾玥看着他的眼神,久久一叹。
“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没到西戎只怕就会遭来一路的追杀。别忘了,大皇子如今还潜伏在暗处。你就算是担心,总要保住自己的命吧。命没有了,你拿什么去保护她?再说如今她自己在西戎尚且没有根基,再多一个你,你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么?阿璃,莫要顾此失彼。小不忍,则乱大谋。”
凤倾璃瞪着他,“是不是你只有是容烨的时候才不会说这些话?”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对不起,柏云,我——”
凤倾玥只是淡淡一笑,温和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深邃。
“你说得对,凤倾玥永远都要保持冷静。否则,这大昭朝堂,岂不是要乱了?”他眼神低垂看着底下大片火红的蔷薇,眼神里似也浮现了几分绚丽的火热。
“秋府和沈府还需要你的保护。六皇叔年纪也大了,你忍心再让他操心你的安慰?还有荣太妃,她一生如此凄苦,护了你那么多年,你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他转过目光,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便是撇开这些不谈,你就不想想你这些年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你娘的衣冠冢还在皇陵,你不想取出来了?”
凤倾璃沉默了,眼神纠结而矛盾,痛楚而无奈。半晌,似失去了浑身力气,靠在墙壁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我会发疯——”
“我去西戎。”
凤倾璃猝然抬头盯着他。
凤倾玥负手而立,目光遥遥看着这王府亭台楼阁朱瓦碧墙,声音浅淡如水声潺潺悦耳。
“你留在这里,我去。”
第六章 入宫觐见,老父暗示
在章王府住了半个月后,秋明月终于踏进了西戎的皇宫。自然是以国师爱徒的身份,宫里特意派了轿辇,一溜的宫女侍卫陪同,非常高调迎接她入宫。
她站在章王府门口,看着那顶金黄色的轿辇,红木车辕,金黄色的纱帐随风飘荡,有铃铛悦耳的声音响起。那是,风铃。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子,那是属于国师的轿辇。她知道,燕居正坐在里面,没有出来。当然,凭她国师的身份。别说自己一个还没正名的公主,便是日后登基做了女帝,她也犯不着屈尊降贵来恭迎自己进宫。
太监念了圣旨后,掌教女官就恭敬道:“请姑娘上轿辇。”
两旁的百姓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此刻她仍旧戴着面纱,看不清真容。然而光凭她是国师唯一的爱徒,以及宫里对她的看重来看,这女子身份自然尊贵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够仰望得了的。只是看她一身素衣妆扮,白纱覆面,却仍旧能够朦朦胧胧看到面纱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样一个绝世美人?是以百姓们都小声嘀咕着,整个街道瞬间热闹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秋明月常常随司徒睿出门,很多百姓都见过她,也知道她性子随和。而且她没有大小姐的骄矜脾气,时常还爱助人,所以很多人都对她很有好感。
就如同司徒睿所说那样,虽然她看似什么都没有,但是身在民间,就有很多事可以做。
秋明月看了眼燕居的轿子,忽然伸出了手。
“阿睿。”
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旁边黑色的轿辇里似乎传出微弱的气息。
红萼退开一步,接着司徒睿上前,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你陪我去吧。”
“这…”
司徒睿有些为难,“可是宫里下旨是让你一人去,我…”
管事女官和传旨的太监也这样认为,两人都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知道秋明月的身份,因此也不敢得罪。女官走上前,正准备委婉的劝说一番。
燕居忽然开口了,“让司徒世子随同保护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