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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春空 第75节

卷春空 白衣少少 4963 2024-06-30 13:14

  “姑娘……我们好像离开得有点太久了,若是世子爷和元护卫买好了糕点,回来时没看到我们该怎么办?”

  青梨闻言,探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已近午时,确实是耽搁得有点久了。

  “没事,我们现在照着原路走回去,到时便说迷了路,一不小心就走远了。”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俞安行总是会相信的。

  帷帽遮挡住视线,青梨并未瞧见身后墙角处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形,只往前走着。

  风将她漫不经心的嗓音送至耳中。

  听不出半点对他的在意。

  俞安行维持着靠在墙边的姿势。

  一动不动,像是美玉雕琢而成的一尊塑像。

  从窗边漏进来的日光落在他冷峭的肩上。

  墙上落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孤零零的,疏离又清冷。

  半边面庞被昏暗笼罩。

  教人窥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

  在天机阁时,杀完了人,他也常常这样。

  抬头看着头顶天窗渗进来的微薄光线。

  什么都不想。

  他知晓青梨对着他时的一切,不过都是虚情假意。

  一声又一声乖巧依赖的兄长,全都藏着她的手段与算计。

  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亲口说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心上被陌生的情愫裹挟住了,一点一点往下坠。

  俞安行想,他可能有一点难受。

  手上捏着她赠的蔷薇花。

  上面的每一道纹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他只当这式样的络子只他一人才有,便刻意忽略了她随意敷衍的手法。

  眼下仔仔细细地瞧了,才发觉这络子处处不成个样子,光是露出来的线头就有四五处。

  中间的花蕊是一个半圆的形状。

  有那么一点像她弯唇对他笑的模样。

  俞安行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眼底柔和的眼波恍若春初刚破冰的湖水,涟漪清浅。

  他侧眸,目光紧盯着青梨款款的背影。

  没关系的。

  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入笼。

  手上的力度轻柔。

  蔷薇花重新回到了男人腰间。

  要下台阶了,青梨低头仔细看着脚下,莫名察觉到一道落在背后的视线。

  黏腻、潮湿。

  像是蜘蛛网一般将她包裹其中。

  心口发紧。

  青梨转过身去。

  帷帽随风而动,隐隐露出一点精致的下颌轮廓。

  果然看到了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子。

  ——是曾在家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苏见山。

  苏见山愣愣地看着站在眼前的青梨,有些不敢相信。

  佳人屡屡入梦,教他辗转不得安眠。

  他终是没忍住,给国公府去了一封信。

  心有惴惴地一连等了好多日,却都没有回音。

  他郁郁寡欢到了现在,眼下面容还憔悴着。

  是以即便面前的女子头戴帷帽遮去了面容,他也一眼认出这便是他这些日子来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眼见着青梨转过身子,抬脚要离开,苏见山忙快步追了上去。

  “……俞二姑娘……”

  青梨被苏见山拦下。

  背后又被一个几欲全空的大书柜挡住了去路,便也只能停下来。

  想了想,又欠身对站在面前的苏见山行了一礼。

  “苏公子。”

  苏见山看着青梨,万千思绪涌在心头,急急开口解释。

  “上次……我以妹妹的名义,给俞二姑娘送了一封信,实则只是想问问姑娘那香丸的配方,并无旁的意思……若是冒犯了姑娘,苏某先在此道个不是……”

  一番话却教青梨听得云里雾里的。

  “……苏公子若是想要香丸的配方,直接问我便是。且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国公府上,并未收到任何信件。”

  青梨说完,往后退了退,想绕过苏见山出门离开。

  后背却不小心碰上了那个立着的大书柜。

  书肆开的年岁久远,再加之掌柜的欲将铺子给腾出去,书柜已许久未换。

  被青梨这么一碰,摇摇欲坠了一瞬,径直就往下砸了下来。

  书柜倒下来的黑影幢幢,恍若一座重量沉沉的小山。

  苏见山被这情形给吓到,牵起青梨的手要往门口跑去。

  慌乱中却只扯开了青梨头上的帷帽。

  帷帽从苏见山手中滚落地面,朦胧的一层轻纱被风扬起。

  有路过的行人瞧见了这场面,尖叫声一时此起彼伏,书肆因着这一变故变得嘈杂起来。

  拎起裙角,青梨弯腰要跑出去,却在这时被大掌揽在了怀中。

  她抬目,对上俞安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又被他摁向他怀中。

  长眸瞥见那方倒过来的书柜。

  俞安行的脚步迟疑一瞬,最终选择停在了原地。

  他抱着怀里的青梨转了个方向,任由那书柜直直朝着自己的后背砸了下来。

  青梨被俞安行紧紧护在怀中,什么都看不见。

  书柜落地,发出的声响巨大。

  一片混乱中,青梨听到了俞安行的一声极力忍耐的闷哼。

  自他胸腔处传出。

  撞上她的心头。

  第52章 怜

  【五十二】

  元阑驾着马车, 驶得很快。

  书肆被远远抛在后头。

  马蹄坠地的嘚嘚声和车轮滚过地面的粼粼声杂在一起,混上青梨急促的心跳声。

  又慌、又乱。

  陈年的书柜砸到地面,腐朽的旧木裂成了片片碎块。

  这般大的冲击力。

  青梨毫发无伤。

  掌心沾了粘稠的湿腻血迹。

  是俞安行的。

  刺目的红。

  好像通过掌心渗透到了心上, 猝不及防的, 在那层虚伪的、自我保护的外壳上融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俞安行问她为何突然便到了那家书肆。

  思绪被鲜血的腥味漫无边际地牵扯缠绕。

  青梨的话哽在了嗓子口。

  在脑海里编织徘徊了许久的借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下垂的长睫在眼下映出一弯优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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