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比如六皇子瑞安,在苦苦熬了二十四年之后,这次没熬过去,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就这么去了。
这个对抱琴来说倒是有点帮助的,皇子过世是有三个月的国丧的,期间不能娶嫁。当然也没有那种缺心眼的,会在第三个月零一天做亲事,所以她哥哥的婚事又有了一段缓冲期。
抱琴掐着指头算了算,三个月过后刚好赶上新年,新年也没人成亲,这么说至少能拖半年。
皇帝从瑞安小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他都熬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不能再挺一挺吗。这已经是今天死的第三个皇子了,哪怕算上那个生在太子逼宫之夜出声的,现在还没满一岁,不能参加皇子排序的老九,皇帝现存的儿子也就只剩下六个了,其中还有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义忠亲王。
老皇帝一下生病了,这下宫里又是大乱了,除义忠亲王以外所有的皇子都得进宫侍疾,但是去掉连话都不会说的老九,满打满算也就才四个人。
白天是皇子守着,晚上是后妃守着。瑞诚跟二皇子瑞清一班,老五跟老八一班。
皇帝生病的时候,朝廷大事几乎都是出于停滞状态,谁也没那个胆子去做主,全等皇帝醒来……或者醒不来。
白天是四个时辰的班,瑞诚和瑞安两个在养心殿皇帝的寝宫里大眼瞪小眼的坐着,不能聊天,也没其他事情做。
瑞诚虽然挺想当皇帝的,但是也在心里祈祷他爹这次一定得挺过去,除了为还没明召的太子之位,还有他府上淑兰的肚子。要是皇帝大行,这孩子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好在皇帝底子还没耗干,在太医心照不宣的下了猛药之后,及时醒来了。
第一道旨意,就是封了七皇子瑞诚做了太子。
老皇帝病愈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在朝臣众目睽睽之下,皇帝由两个太监的搀扶,颤抖着双腿坐到了龙椅之上,七皇子穿着金黄色绣着龙纹的太子服,正式接受了百官的朝拜。
老皇帝快不行了,脸色蜡黄,面无光泽,都没法自己走路了。
下一任是七皇子。
这两个捆绑在一起的消息在早朝之后如潮水从京城四散开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比如前太子,原本属于他的太子之位彻底的没有了,他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原先的弟弟跪拜,忍的心都痛了。
成了太子的七皇子也不是很高兴,因为皇帝没让他住象征着太子地位的毓庆宫。
还有陈妃,喜的是儿子要当皇帝了,悲的是儿子当皇帝的前提是她的皇帝男人得先挂掉。
当了这么多年的后妃,平常也能玩个深沉,比如看过风风雨雨之后心如止水什么的,不过跟皇帝相伴这么多年,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是假的。
消息传到七皇子府里,众人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相互一看之后都低了头,偷偷笑两声,镇定之后就开始问了,“这要不要庆祝一下,怎么个庆祝法?”
淑兰也没什么经验,本朝到现在这是第三个皇帝,第二个太子,哪儿来的什么先例呢。
淑兰想了想,对着她手下三个人说:“慧妍,你去找忠永,今晚上殿下回来安排下人都来磕头;慧婷,你去找忠才,给府里下人多发两个月月钱;抱琴,晚上的宴席就交给你了。”
抱琴点头,跟慧妍慧婷两个出去了。
抱琴刚出来淑兰的院子,就看见元春的新心腹暖青了,她挥挥手,道:“抱琴姐姐,侧妃娘娘叫你。”
这会可没时间,晚上家宴的话,怎么着也得六十六道菜,要是拼一把的话,能凑个八十八道菜就更吉利了。有些大菜现在就得上炉子做了,还不能耽误了中午饭。
“你先去回娘娘,这会不得空,等我排好了菜单就回去。”抱琴说完这话,急匆匆地往厨房赶了。
暖青回到元春院里,一五一十再加上点委屈将抱琴的话转达了,“抱琴姐姐忙得很,没空,说是要先去厨房看看。”
元春脸色一下变了,指甲在桌面上哗啦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就不听话了!还当我找不了法子治她!
元春想了想,对暖青道,“去收拾点东西出来,我们去给娘娘请安去!”
但是暖青才刚当差没多久,年纪比元春还小一岁,完全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在贾府送来的东西里挑来挑去,在金银珠宝和字画间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元春亲自来找了自己往常绣的几个荷包等物,收拾了去找淑兰了。
元春脸色不好,又嫌暖青没眼色,沉着脸直到进了淑兰院子才好些。
请了安分别坐定,淑兰屋里的小宫女上了茶,元春笑道:“恭喜娘娘!”
淑兰挑眉,右手搁在肚子上,道:“恭喜我做什么。”
这话有点难接,恭喜你将来做皇后?,这不咒着现任皇帝早点死么。元春笑笑,喝了口茶说:“娘娘屋里的茶也比别处香。”
淑兰最不耐烦跟别人打暗语,尤其有了孩子之后,脾气见长,更何况面对元春,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我这儿事忙,贾侧妃要是没别的事儿,还是在自己院子里歇着的好。”
这话说的可真不客气,元春脸色有点难看,深吸了两口气又说:“娘娘能派差事给抱琴是她的福气,抱琴是个有大主意的,早先在坤宁宫里就得宠,这活她必是能做好的。”
说到抱琴身上,淑兰脸色稍微缓解,她从有孕到现在都是抱琴伺候她吃食,孩子能养好,太医也说了,多半还是食补的功效,所以她点了点头,说:“抱琴倒是尽心。”
听进去了就行,元春又说:“抱琴有上进心,那会又在坤宁宫,照顾陛下和几位殿下还得了不少赏赐呢,她做事,娘娘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轮到淑兰变脸色了,她站起身,旁边两个小宫女急忙过来搀扶。“肚里孩子闹腾的很,我去躺一会,贾侧妃也别搁我这儿待着了。”
淑兰回内室坐了没一会,慧妍回来了,见到淑兰脸色不好,以为又累着了,急忙想找太医。
“没事。”淑兰叫住她,将刚才元春的话说了一遍。
“娘娘,这事可不能信,当初在宫里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看见了。她这是故意来气你的。”慧妍怕淑兰钻了牛角尖,急忙解释。
“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当初对前太子笑脸相迎的可不就是她嘛,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倒是抱琴,不管对谁都是平平一张脸,不然我能放心让她去小书房吗。”淑兰摸了摸在肚里扭个不停的孩子,“下回她再这样,等我生了,必拿鞭子抽死她。”
等到抱琴从厨房回来,慧妍拉着她又说一遍,“你放心,我家娘娘是信你的。”临了又感叹一句,“你们府上这都什么人啊,好像她能得什么好处似的。”
抱琴笑了笑,说:“没事,我都习惯了。”说完,两人分手,抱琴去元春院子里回话了。
“娘娘早上唤我,实在是脱不开身,现在才来,请娘娘赎罪。”小姐也不叫了,距离拉开不少。
元春这会还沉溺于成功告状的喜悦中,而且娘娘这两个字听起来确实比小姐要高贵许多,于是她冷冷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旁的事,就是突然想吃些酸的东西,不过嘱咐一声就完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晚上瑞诚回来,先是整府的下人给他磕头,虽然没有在太和殿里接受文武百官朝拜那么震撼了,但是齐刷刷的一院子人跪下去,瑞诚的心飞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