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开门的贺礼。”荣耀钧说,“拿给你玩的,过几天正式开业的时候就取掉。”
宝珠不明所以,看向他。
荣耀钧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说道:“致祥居开门的时候,也挂过,生意后来很好。”
宝珠越发疑惑,“没听说过这东西对风水有帮助呀?”
小武在旁边笑起来:“钧少那时候才十二,是家里人逗他玩的。”
“原来是这样。”宝珠叹了口气,仰头继续看那灯,上面的花卉图飞快的浮光掠影,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她望着,望着,想到自己以前家里也有这些东西,玲珑精致,不由就浮上了笑容荣耀钧的眼神又一次凝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眼神温柔而缱绻,这样凝神看一样东西的时候,会令人的心不由怦然而跳,纵然,她望的不是自己……
他连忙站起来,“我上楼去看一眼,”上面还有工人在干活,小武先一步往楼上去,站在台阶上等他,等到了二楼,他小声说:“正月十五的时候她没人送灯,你这会送也迟了。”
荣耀钧看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抬手扶了扶墙上的画,低声说:“人要学会爱自己,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说了你也不懂,算了。”转身上楼去了。
小武也抬手扶了扶那画,“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正月十五的时候没人给她送灯,可她又不是小孩,我确实是想不通。”
楼下,工人从梯子上下来,宝珠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那麻烦你到二楼,把刚才咱们说的那柜子,再挪一下。”阿姨快要来给她送饭了,这地方她没来过,自己不能离开,免得她进来见不到自己着急。
工人拿着工具箱向二楼去,宝珠走到墙边,把桌上的玉兰花又挪了挪,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静谧之美,很适合她这里。
“宝珠――”一声不合时宜的男声打断了这份安静。
她的眉头一下蹙了起来,转身望去,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这是一种战备的姿态。
“宝珠――”贾承悉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指着周围,疾言厉色的样子好像她偷了他的钱包出门,现在被抓到。
宝珠顿时反感,俩人已经没有关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管这些,但还是回答了他:“我这里开了家店,今天还在收拾。”如果是路过,希望他快点走。
贾承悉却追问道:“开店?你哪里有钱开店?”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宝珠沉下脸来,看了看周围的工人,示意他这里满是外人,但贾承悉哪里在乎,这要是他公司,他也许会顾忌一点影响,可这里,他鬼影都不认识,只知道面前是自己疑似“背叛”的老婆。
加上她的平静,更令他有一种蒙在骨子里,被预谋欺骗的感觉。
“谁给你的钱开店?你有几个钱我还能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男人给你的钱?”
宝珠顿时大怒,右手一指门口,“出去,这不关你的事。”
右手腕一紧,却是被贾承悉一把抓住,“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老婆……你是不是认识了别的男人,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传言?
宝珠一下想起了她和乾启的谣言,不知贾承悉说的是不是那个。
她这一愣神,却是坐实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贾承悉急速抓上她双肩,像要掐进骨头里,“你怎么这么不自爱,竟然敢红杏出墙,什么时候的事情,说?!”
“这是什么混账话。我没有!”宝珠瞬间怒了,“放手!”伸手去推他。
贾承悉正在气头上,伸手又抓住她的手腕,看宝珠没承认,又多了丝希望,“宝珠,你是不是傻的被人骗了?这地方是谁出钱给你的,你和我说。”
这一刻,他觉得是自己刚刚想岔了。
宝珠在他的心里纯洁而美好,纵然莽撞直率,她也不至于红杏出墙,要有误会也是外面男人诱拐了她,基于经年累月的了解,他不相信宝珠会“自觉地”变心。
在他看来,性情刚烈的女子一般都从一而终,这是常识~所以如果宝珠变心,一定是被蒙蔽了!
“宝珠你好好和我说,我都原谅你,你不了解外面的男人,他们都是看你漂亮想骗你。”
宝珠只感觉手腕瞬间如同被钳子夹住,这个战五渣,差点没疼的掉下眼泪。好在意志力还顽强,对着贾承悉怒道:“贾承悉,你疯了。我们已经离婚办了手续,我现在和你半分关系都没有!”
“什么没关系!”贾承悉一下又被激了火气,扯晃着她,“亏我对你那么好,给你钱让你买房,你看不出那是我的缓兵之计?你是我老婆,一辈子都是我老婆……你不能相信外面的男人你知道吗?!”
“你这人神经病,放手!”宝珠完全没想到,离了婚贾承悉竟然还敢这样理直气壮来管自己,自己只想体面的和他离婚,最后弄成了那样,怎么现在离了婚,也不得体面。
那是她不明白这种男人的占有欲,对于一些男人而言,只要认为这女人是他的,或是曾经属于他,一但分手,就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去适应――这女人其实已经不属于他!
就像贾承悉虽然离了婚,可在心里,还觉得宝珠是自己的老婆,不是户口本上的妻子,也是前妻,前妻也是妻!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男人知道前妻再嫁,依旧会勃然大怒,觉得她们不守妇道一样,法律已经解放了妇女很多年,但是无数我们的男人,依旧活在旧社会。
有钱了,就觉得自己可以三妻四妾,老婆理所应当得安分在家,贾承悉,从根子上,从来就是这种男人。
他根本不会理会,俩人没了婚姻那层关系,其实是两个陌生人!
宝珠没有经历过婚姻,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她也多在幕后,贾承悉,其实是她为数不多真正打过交道的男人,并且是自己从前从未遇上过的类型,但只凭前三次,她就判断出这人是麻烦,而果断的快刀斩了乱麻,但现在看来,自己手还是不够狠。
又要和他拼武力,每次遇上他自己都吃亏,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店里的工人不愿意了,四个工人都围上来,“男人怎么和女人动手,松手松手。”
贾承悉一把把宝珠搂进怀里,“这是我老婆,你们别管。”
“谁是你老婆,”宝珠气的差点晕过去,狠狠去掰他的手,“我们早没关系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会破口大骂,当然,她也同样知道破口大骂是没用的。
工人们却不知如何是好,搞不清是不是真的老公和老婆打架,如果是真的,公安都不管,管不上,一个眼头活络的,连忙往楼上跑去。
贾承悉看吓退了工人,拉着宝珠往外去,“走,和我出去,咱们好好说,你和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叫乾启对不对?”
宝珠的脸色,“唰――”的一下,变成惨白!
贾承悉看她无话可说,更加坚信她一定是被人骗了,有人算计走了自己的老婆,就是不知道关系到了那一步。
拉着宝珠又往外去,宝珠怎么可能和他走,想到上次差点被侵犯,她忽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伸手去打他,她没有求救过,上辈子她从没求过人,所以纵然现在屋里有三个工人,她也想不到,自己其实可以向外人求救。如果赵新在,她也许还会喊一嗓子,因为那是自己人。
“贾承悉,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宝珠用力扯自己,贾承悉笑着说:“我只是想好好问清楚这件事,你怕什么?”伸手却来抱宝珠的腰。
她大惊失色。
“放手!”楼上的荣耀钧和小武终于得讯赶了下来,一看是贾承悉,荣耀钧忙看向宝珠,她眼里含泪,头发也乱了,早晨那一番娴静都变成了惊恐不安,他顿时大怒,亏自己还说过“以后你在这地方,麻烦都会绕开你走!”这是赤裸裸地打脸,有自己在的地方,谁不掂量掂量?
他完全没有想到,以为这最安全的一片地方,竟然会蹿进来这么个玩意。
贾承悉看到他的样貌,也晃了下神,而后竟然笑道:“你们俩也是想来骗宝珠的狂蜂浪蝶?”
小武和荣耀钧同时变了脸。
“放手!”小武大喊一声,“不放手等会让你躺着出去。”
贾承悉一下就感到了他的危险,他揽着宝珠急速一后退,箍住宝珠的脖子,当做挡箭牌的姿态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滚。”
却见对面的男人说,“那既然是家事,我们就不方便插手。”抬脚就向门口走,另一个臭美身上插玫瑰花的也动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贾承悉没料到他们这么好说话,但一前一后,他不知应该先防备哪一个。
一愣神的功夫,只觉左手腕一紧,一下被崴去身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一个痛彻心肺的剧痛从左肩传来,要骨折脱臼了一样,他的右手自然就脱力,松开了宝珠,紧接着右腿窝又一痛,膝盖砸在地板,他被人踹着重重跪在了地上。
前后不超过十秒钟。
荣耀钧示意小武接手来压住他,同时对着屋里的工人疾言道,“都上楼去。”
工人快步向楼上跑,宝珠紧紧抓着自己心口,心跳的几乎要蹦出来,看着贾承悉,不相信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不知廉耻。
“你为什么要这样?”
贾承悉额头冒出汗来,“让这人放手!”
宝珠摇头,“你太坏了,不能放你。”
贾承悉心中震怒,自己的老婆竟然又一次联合外人欺负自己,新仇旧恨,一涌而上:“你是我老婆,你联合外人来欺负我?”
宝珠木然地说,“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贾承悉挣扎着要起来,带着理直气壮。
荣耀钧阴沉着脸,狠狠盯了他一会,不想多废话,“送他出去吧,让他以后不许进平安坊来。”
小武自然有办法把这讯息很好地传递给贾承悉。
贾承悉还是死死看着宝珠,她娇怯怯地站在远处桌边,旁边开着漂亮的玉兰花,依旧人比花娇,而自己却跪在这里,如此狼狈,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像防备瘟疫,为什么?
上次的四个他可以骗自己是巧合,但今天又两个……她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男人?这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霸道,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一刻,他忽然对宝珠有了颠覆性的认识!
以前多美好,现在就有多丑恶!
夫妻讲情义,她不仁,他也不义,但要得个明白,是不是自己婚内出的轨,他大声质问道:“这两个男人又是谁,奸夫不是叫乾启吗?你被他骗的对不对?你们俩上床了?还是这两个都是?你到底在外头让多少人睡了,我不睡你,你就贱成那样满世界找男人?甄宝珠,今天你要不说清楚,就算咱俩离婚了,你也抹不去,自己是个红杏出墙的贱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宝珠霎时间,如同被人扯掉了浑身衣服,她无法置信地看着贾承悉,更不敢去看旁边人的神色,羞耻感,铺天盖地而来,身子一晃,一下撞向桌子坐倒在地上!
桌上的玉兰花摇摇晃晃,“哐啷――”一声,奶白色的瓦盆掉落在地上,花根和泥,混着瓦片,落在她的身侧。
第106章
门外
赵新晃着手里的冰袋,“咱们这也算独树一帜,送礼还送新鲜的。”他们今天为了来看宝珠,钓鱼改成了一大早,现在拎着几条活鱼过来。
向诚说:“这东西你准备让她怎么吃?是要她家保姆拿回家去做,还是让plaza的厨师代劳。”
“管他呢,能吃到宝珠嘴里就行。”赵新一脸喜色,“小启拿回家做好再给她送过来都没问题,关键是心意。”
刚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喊,“……你被他骗的是不是?”他们脚步一顿,就听见那男人连珠炮似的又骂了一串:“你们俩上床了?还是这两个都是?你到底在外头让多少人睡了?我不睡你,你就贱成那样满世界找男人……”
三人皱眉,均想谁嘴这么脏。
“甄宝珠,你今天要不说清楚,就算咱俩离婚了,你也抹不去,自己是个红杏出墙的贱货!”
“操――”赵新一把扔下手中的鱼,冲进去却正看到宝珠一下坐倒在地上!再一看里面的情形,他都愣了,骂人的人一身狼狈,被强压着跪在地上,压着他的男人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一把拽起他,赵新一看,他妈的是贾承悉,立刻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冲过去看宝珠。
贾承悉一下认出了他,上次打自己的人又来了,心中一怕,转而大骂道:“好,奸夫都到了,今天除非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是身后跟进来的薛利抬脚给了一个奔脸,血花四溅,贾承悉直接倒地不起!
小武讶异地望着那一脸血,又望薛利。
薛利说:“你没学会堵嘴吗?”
一句话就拉仇恨,小武爷平时也是使唤人的,打人这种事情是他说别人打,他又不是过去的奴才,听到说主子的坏话就知道先堵嘴,没有受过那种专业培训现在又不是他的错,回嘴道:“关你什么事?”
向诚和赵新一样,只关心宝珠,这兄弟千交代万嘱咐让帮忙照顾,一个没留心,竟然出了这事,他走过去,正看到赵新准备伸手,“宝珠我扶你。”
“别动我。”宝珠坐在地上低着头说。
赵新的手僵在那里,向诚看向宝珠身前立着的另一个男人,优雅的三件套西装,此时一脸怒气担忧,他显然刚刚也收获了这三个字,只能被动地站在那里。
向诚的眼眯了眯,一身风华气度,如雷贯耳来挖墙脚的那位荣少当家吧。
赵新茫然地看着宝珠,她低着头,碎瓷瓦片在身边,看着就让人担心,可自从上次无意中捂晕了宝珠之后,他那里还敢随便碰她,现在又听她说不让碰,他左右一看,伸手拽过旁边一个圆凳,“……宝珠,那你扶着这个慢慢起来。”
荣耀钧瞠目,看向他,此人一脸焦急,像个不知所措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