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缺的,但事也是要干的。
王樱先拍了板:“先花了,以后再说。”
大不了过些天她在山上的药田里翻一下,合适的都给弄去卖掉,还有那个鱼塘,只要不被人发现,年前他们还可以再卖一波。
于是接下来,王樱就显得忙碌了许多。
先是打井,找了打井人来,在院子里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挑到了一处水眼,顺利的给打好了井,晾晒了十几天,井就能用了。
接着就是买砖头,挑了中秋前几天起房子。
直接把隔壁起了一间大屋,周围的院墙连在一起,院门也封了,只留了王樱这边的一道门。
还在院子一角起了一间浴室,跟木匠定了一个大大的浴桶。
一切都安排完,已经是到了中秋节。
中秋节,王樱前世的印象就是吃大螃蟹,喝黄酒,再来一个云腿月饼。赏月是不可能赏月的,城市光污染那么严重,想看到一轮明月,万古旷野的画面,就只能是忍着中秋节调休去一趟大草原或者找个高山。
但是换了一个地方,王樱就不觉得了。
以后的人们总是抱怨节日氛围淡,一定的原因也是因为后来的物质条件是极为丰富的。
一年四季三百多天都能买到的月饼,远远没有物质不充足时候心心念念半月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的喜悦。
第七大队的人也吃月饼,不过不是那种后来被吐槽全是糖,红丝绿丝一股子喇油味的五仁月饼,而是那种小小的芝麻饼,里面加的馅料也是一点白糖了事。即便这样,也是孩子们心心念念,一年才能吃到一次的美味。
城里倒是会发月饼票,也有跟后来差不多的月饼样式,但乡下能吃到的依旧是少数。
王樱的葵花盘也熟了,她让徐霜给她炒了一大盘瓜子。快到中秋节前,王樱就念叨着要吃月饼。
徐霜做过各种各样的菜,对糕点实在是不精通。但王樱说的太诱人了。
“就是翻毛月饼,里面是松仁核桃仁南瓜籽瓜子仁,再加上桂花做馅,外面是一层面皮一层酥,不黏不硬,果仁酥香……”
“还有云腿馅的,用火腿肉做的馅,外面是酥皮,里面咸香油润……”
徐霜也不知道王樱从哪儿听来这么多的吃法,有些他都没吃过。
理论人才王樱趁机提建议:“你们店里不是有那种老式的壁烤炉吗?咱们做好了用一下可以不?”
徐霜看她渴盼的眼神中都要伸出手,于是也就答应:“我试一试吧。”
听王樱说的两种,都是南方那边的做法,他确实不怎么能保证。
王樱欢呼一声,把自己的瓜子拿过来:“喏,瓜子仁。这几天我再上山找找,有没有板栗,还有松仁。”
徐霜:“松仁你不要上去采,有掉地上就能用。”
王樱点头,她不傻,采松仁是个多危险的活计啊,她是有金手指,但又不是不死之身,肯定不能逞强上去。
没几天,王樱终于凑齐了材料,她甚至还弄到了一些桂花,晒干了用一个小罐子装起来。
徐霜先按照王樱的说法,捏了一大盘,然后带到店里,做烤饼的时候顺手烤了。
出来的五仁馅居然出人意料的还不错。
云腿的王樱倒是想吃,但手头没火腿。
徐霜考虑了一下,就给省城的师叔写信。
王樱这一年念叨火腿好多次了,徐霜自己也觉得,冬天时候,家里放个火腿也挺好。吃肉吃菜也方便。
火腿是赶不上做月饼了,徐霜就拿着三十多个五仁月饼回去。
王樱一尝就竖大拇指:“好吃!”
五仁酥香,饼皮不干不硬,甜而不腻。
王樱边吃边问:“你用店里烤炉没人说什么吧?”
徐霜:“没人说,我是顺便的,本来就是今天开炉烤喜饼。”
王樱:“喜饼?”
徐霜说过,店里有时候会卖喜饼,就是一种芝麻小饼,一般是办喜事的人家定了才做。
徐霜说道:“嗯,谢跃进要结婚了。”
第74章
谢跃进要结婚了。
王樱是不意外的:“他不是老早就说要办事了吗?咋一直拖到现在。”
王樱可是碰到过谢跃进那个叫李英的对象, 两人凑巧撞了名字后一个读音,对方那时候莫名其妙在饭店给她甩了个脸子看呢。
徐霜:“以前说的是先订再结,办两场。后来一拖二拖的, 现在又说不订了, 直接结。”
王樱:“这也太赶了,这时候不应该都闲了吗?按理说时间是够的呀。”
现在到过冬前,地里的活计也都是松散的,一般乡下结婚都是选在这个期间。
徐霜:“谁知道呢,谢跃进包了桌, 说是十月初八。”
徐霜也是要担任大厨的。
徐霜很不乐意。
国营饭店的领导万国栋不知道怎么的, 非要来主持婚礼。直接给徐霜发了话, 说这是店里的工作,让他照常做。
徐霜:“谢跃进骗女方说自己有房子,女方是镇上暖瓶厂的女工,这样建立在欺骗上的婚姻, 我不觉得他们能长久。”
虽然他觉得谢跃进那个对象人不怎么样, 又是经常来饭店连吃带拿,颐指气使的。但谢跃进骗婚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万国栋到底发了话, 而且谢跃进是跟饭店订的包桌, 徐霜只能照办。
囤粮的事情闹开, 李家和王玲玲都陷了进去。
王玲玲主要问罪是过失致人死亡,囤粮只能算是个小的。李家却为此摊上了事。
王玲玲的粮食囤了四百斤, 其中小一百斤是从娘家大队领回去的,自己买的粮食只有三百斤。还多是粗粮。
因为被李家人偷吃给刺激到了, 王玲玲跟李老太拆伙时候就全要了粗粮, 细粮她才不要呢!就放给李家, 这家人盯着细粮吃个没完, 那就吃!反正细粮都是李家的!
所以最终粮食折合成金额算下来,王玲玲的涉案金额不到在一百左右。而李家的金额就在三百多往上。
超过二百块钱,定性就不一样了。
李家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家搭上了全部家底,反而还落到这个局面。一时之间就开始互相检举揭发。
李家的几个儿媳举报婆婆做主囤粮,李家的几个男人举报兄弟李青实际参与,李老太则是拼命洗脱,说家里的钱都是儿子们的,她肯定是经过儿子们允许才做主的……
这样的热闹叫公安们狠狠见识了一番。
最后的结果下来,李家进去的就是李老太和李青两个,李家其他几房倒是都没进去。
主要是这些粮食确实没卖,所以对李家的判罚就很难界定。数额上应该算从重,实际上却应该算从轻。
拖拖拉拉了一个多月,最后定下来是李老太判了三年劳改,李青判了五年劳改。其他几房的人因为确实没掺和,所以都给放了。
不过家里留了案底,革委会那边也留了不好的印象,算是后进分子了。
李家的人出来,还不等劫后余生的庆幸,就立刻面对了现实。
现实就是,李家的事情在厂里内部已经流传开,这几个人工作的单位也都已经把他们给开除了。
连几个媳妇的临时工都没有保住。
李家人欲哭无泪。
回到家,家里的粮食叫收走了。钱都压在粮食上,现在血本无归。工作停了,而且背着错误,想要再找个临时工都找不到。
李家人愁云惨雾,开始了互相指责。
“都怪你妈!都是老虔婆贪心不足!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掺和粮食!”
“你还怪我?那时候不是你在边上捧臭脚?咱妈说啥你应啥?”
“呸!你现在怪我?我还没怪你个废物男人带累老娘没了工作呢!”
“你抽死你!”
“打啊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老娘不跟你过了!”
……
李家闹的不可开交,没两天,两个媳妇就收拾了包袱回娘家去了。
她们还年轻,就算是嫁了一次又生了孩子又咋的?大不了再婚不找镇上的了,找个附近的大队,还能再寻摸一个条件强点的。
没见着王萍萍出来就跑了吗?
她倒是好命,没儿女的,李青也进去了,她就独个一人,随便再找一个就能嫁。倒是她们几个,牵绊着儿女,即便是再嫁了,以后也少不了得来看看孩子。
跑了三个媳妇,家里还有小孩哭声。附近的邻居都开始绕着李家走了。
李家的几个男人坐在正屋商量怎么办。
李家老大眼神阴郁:“妈的,女人都不是东西,一见咱家落魄就跑,儿女都不管了,不是东西!”
李家老二愤愤:“哥,咱们不能这样!她们倒是跑了,彩礼钱至少得还给咱!”
李老二算的清楚,媳妇跑了就跑了,但钱不能没有!他得去把彩礼拿回来,往后才能再找一个。
李家老大幽幽看了一眼弟弟,想说这有个屁用!
他们老娘当年格外会胡搅蛮缠,他们兄弟几个,除开老三是有毛病,所以才给他花钱多一些。其他几个兄弟的彩礼都是只给了二三十块。
谁叫那时候他们家看着像样呢?
四个兄弟,还都是工人,家里条件别人一看就觉得不能差了。媳妇都好找的很。
就算不是这样,李家老大也不愿意去要。
他实在是在里面被关的怕了。
现在他成分差了,工作没了。更是弱气的很,叫他去跟老丈人家闹,他不敢。
他丈人家里也是好几个男丁呢。
李家老二提了,却没人应声,他就把自己给气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