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心有余悸的是,她觉得害怕,她的蝴蝶小翅膀一扇,并不一定都是美好的改变,她上辈子并没有听过自*焚的事情。
她希望通过努力改变自己,她发现她对很多事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柳爱平帮女儿房间的杯子床单拆了重洗了,晚上母女俩睡一个房间。
秦心走进妈妈的房间,总觉得有烧东西的味道,只能安慰自己是心理想太多了,看到那画面有阴影,实际上床底下有一片没有燃烧干净的纸张,上面还有一些字迹。
长大后秦心很少跟母亲睡。
柳爱平睡眠浅,半夜总会惊醒,怕惊着孩子,也不敢跟孩子一块睡。
秦心重新回来,其实也已经一个人习惯了,想亲近母亲,但是也很难一起睡觉那种撒娇可爱。
秦心以前一直比较叛逆的,柳爱平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如果真闹着要一块睡,反而会把柳爱平吓到。
今晚,算是比较特殊,母女两睡了一个被窝。
不过明显是比较尴尬睡不着的,秦心脑海里都很少这个画面,说实话,她小时候跟父亲比较亲,女孩肖父,她每天宁愿腻着父亲,老爸一回家她就屁颠颠的跑去抱大腿,老妈在她印象里就是做好吃的,跟父亲反而是更亲昵,这也是为毛父亲走后,她一下子从乖巧柔软的小姑娘叛逆成炸毛的刺猬的缘故。
而柳爱平在丈夫死后最初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幸好秦华还算靠谱,不过再靠谱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没有多大能耐,秦心就变成那副德性,小孩子叛逆起来狗都嫌,家长再没有耐心板正,就不知道长成啥样了。
柳爱平的床还比较大是双人床,她感觉到女儿没有睡着,她也睡不着,其实平日这个时候她都打坐的,她也不敢在客厅打坐,感觉怪怪的,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睡前打坐一两个小时,才能安心入睡,不会失眠了。
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想的紧,可是女儿在身边了,她又想跑出去打坐了,而且她呼吸都不敢大声,别扭的很,关键是柳爱平发现她不知道跟女儿说什么了。
说白天的事?白天那火烧的,她想起来就害怕,不敢再说,女儿还小一定更害怕。
说堂兄一家的事,柳爱平想起来李秋凤的诅咒,现在还心里在抖,她不愿意提起这事。
想问问女儿放假两个月过的怎么样,可是想起来女儿说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了,柳爱平也不知道怎么问,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两月女儿到底做什么了,电话是有打来,可是她也没有细问,她忽然回想起来这半年自己似乎很忙碌,忙碌到顾不上儿女,可是真要说忙碌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沉默是很尴尬的,秦心也没有想到自己跟妈妈睡觉,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柳爱平先开口问道:“你跟祝军那孩子怎么样了?”
毕竟是订婚了,从母亲的角度来说这事也是很匆忙的,柳爱平虽然见过祝军还是父母,可是毕竟不是同一个阶层的环境,当时就想着自己病了,万一哪一天忽然离开,孩子没人照顾,可是现在这么久,自己也还好好的,又觉得匆忙了,这孩子嫁人,不门当户对,一定会比较尴尬。
柳爱平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寡妇带孩子闲话多,其实她不反对,也是觉得女儿这样,无论嫁给什么人,要有闲话都是有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人,也不一定就善良,说不定闲话更多,反正都有闲话,不如选个条件好的。
看祝军那小伙子为人很实诚,他父亲比较严肃,母亲也不像是挑剔的,柳爱平相对比较放心,对方父母双全,教养也好,看着比自己靠谱一些,希望闺女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他挺好的……妈,你跟爸爸是怎么认识的?”说起祝军,秦心似乎觉得安心起来,在秦心眼里,祝军就是她的阳光,很暖和很贴心。
秦心忍不住问了爸爸以前的事情,这是父亲死后,秦心不敢开口的话题,问了秦心就后悔了。
柳爱平沉默了一会,果然没有说,只是伸手替秦心掖掖被角开口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柳爱平关了灯,平躺着,她其实想侧着身子睡,可是身子一侧,被子就会空出一部分,空空的,感觉不好,怕凉着女儿,这天气白天热,晚上已经有些凉意了,但是平躺着她睡不着。
秦心也睡不着,扭来扭去的,不过毕竟是白天受了惊吓,挨着母亲,好歹是睡了过去。
柳爱平不敢动荡,直到听到女儿呼吸慢慢的平稳绵长才侧头去看女儿,窗帘没有拉严实,窗外就是小区的路灯,虽然不太亮,但是余光还是能看清楚人,尤其是在黑暗中适应了,也觉得没有什么。
侧头看着女儿的面孔,一双眼紧闭着,都觉得漂亮狭长,柳爱平盯着她的脸看,心里有些怪异,女儿越长越好了,儿子跟自己还有依稀的像,女儿却是像极了丈夫家的人,柳爱平想起来,当初公公油尽灯枯躺在床上断气的模样,脸庞却还是好看的,想到那个画面,她有点抖,忍不住又开始在心里默念经文,念着念着就想到了之前别人给介绍的往生教的谷先生,他念经念的特别好听,总是能让人平和身心,这样想着,柳爱平也睡了过去。
天亮秦心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起来了。
她习惯的起床去跑了几圈,没有敢去英华,只是绕着小区跑了几圈,回来,家里已经有妈妈准备的早餐了,不过昨天碗筷基本都摔了,没用碗装,直接在塑料盒里。
柳爱平一大早去了店里,回头给女儿带了早饭,现在又去补眠了,秦心轻轻推开老妈的卧室,见她睡着了,她就出门了。
秦心今天要去干爸那里,之前说好了给找一个经纪人的,秦心很没有自觉,其实对干爸也有点尴尬,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好,受之有愧。
不过说了很久,总是要去,自己不会别的,既然选择走这条路,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三心两意,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
梁弘毅靠在44层的巨大玻璃墙跟前,手里拿着个酒杯,里面只有一点点红酒,他还不停的晃啊晃的,晃的人眼晕。
他是被林天意请来的,天林集团的老大,两人有点交情,林天意是个老好人,不过请他来的却是为了他哥哥的干女儿。
这年头,这干女儿已经有点变味了。
不过之前倒是有听过,是正经认干亲,双方长辈都来的,不是那种酒桌上叫出来的。
盐城是个比较复杂的城市,一方面沿海经济发展的非常迅速,另一方面又死死的保留着一些老规矩。
老规矩很多,比如认干亲,比如4,在盐城,带4的楼都不好卖,一般人都不愿意买,逢4就改成3+或者5-,而天林集团却是把办公楼设在了44楼,没有改数字,说明其实天林集团的老大并不迷信,而不迷信却认了一个干女儿,那就是真喜欢那孩子。
林天意只有一个女儿,林天水干脆没有结婚,只有一个干女儿,虽说两人还年轻还不用考虑接班人的事情,但是感觉也怪怪的。
梁弘毅捧红了朱琳,朱琳嫁入豪门选择了息影,他也一度给自己放了长假,吊儿郎当的像是无业游民,这期间有很多公司找过他,但是他都拒绝了,如果是要捧红一个半红不红的人,或者捧出第二个朱琳,梁弘毅觉得腻了。
他这段时间过的很颓废,哪怕此刻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室里,他也如同在夜总会一般,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摇晃着酒杯,穿着大红色的衬衫,上面的三颗扣子都是敞开的,依稀可以看到胸肌,和胸前的那点红,脸上却是满满的络腮胡子,太久没剃了,不过却一点没有让他看起来丑陋,反而有一种颓废的美感,像是一个艺术家一般。
他不像个经纪人,神态和模样都不像是居于幕后的人,那样子更像是银座排前十的牛郎一般,虽然可以撕扯开衣服跟你谈心。
他摇晃着酒杯,一双脚无拘束的放到了会议桌子上,脚上是一双纯白色的小牛皮鞋,很干净很新,至少看起来比他脸干净。
朱琳也是十八岁出道,二十二岁,四年,梁弘毅用四年时间把朱琳捧成华夏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顶级一线女星,也是二十二岁,朱琳选择嫁人息影,这对梁弘毅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爱朱琳,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像艺术家创造了自己的作品一般,任何时刻都愿意精心守护,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华夏第一,他还想让朱琳走进世界人的眼中,那个大眼睛,脸有点方,有着独特魅力的女孩,她的脚步不应该止于内宅。
他看到秦心的照片,凭良心说,他并不看好这个女孩,太媚,圈子里不缺美人,但是真正能出头的,反而是一些初看并不很美,但是耐看的人,这一类人平日蛰伏着,一有机会就会一飞冲天,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何况又是林天水的干女儿,他反感这种事,他更不高兴自己这边培养了,那边转头就跟朱琳一样,找个有钱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去了。
不过拜托他的人是林天意,梁弘毅来了。
就当给朋友个面子,来看看,虽然是给朋友面子,但是他也不会委屈自己,法国费斯庄园珍藏的红酒,古巴的雪茄,把他包围了。
酒的浓香,烟的烟雾,让他如同置身仙境一般,看似醉了。
秦心进来就是这样一个烟雾缭绕的画面。
在烟雾中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一张脸几乎就露出一双眼,那双眼在酒的蕴养下迷迷糊糊的。
干爸说有点事,让她先到会议室。
秦心来了,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不喜欢抽烟,上辈子她吃喝嫖赌抽烟都会,而如今她一定是心理过激反应了,吃不挑了,只要能入口的就吃的下去,喝,一喝酒就过敏,嫖,她如今只想嫖她的未婚夫,赌,还没有赌过,不过上辈子烂手气,这辈子想来好不到哪里去,抽烟,她以前觉得那叫性感,现在只觉得咽喉挺难受的。
以为会议室是哪个员工躲懒,她尴尬的笑了笑,对干爸的公司不熟,这几乎是第一次来公司,以前都是一块去吃饭,在会所那边玩,公司这边没有来过,前台小姐也不认识她。
秦心听外面说,林家平日都是林嘉父亲林天意坐镇,林天水比较少来的。
她没有多打听,怕林嘉误解,就算林嘉不会误会,秦心也不希望自己这种举动让人不舒服。
她进门就把空调换气给开到最大了。
坐在门口一角等着。
那人见秦心进来了,倒是把烟给灭了,酒却还端在手上。
看那模样,秦心真是咋舌,心想都说天林集团福利好,员工休息室各种糕点酒水都用不说,还有健身区,玩游戏区,以前这事还被爆出来天涯过,还说薪水多高,员工都有股份,巴拉巴拉……反正说的很玄乎,秦心在会所那边见到的是很奢华,那边的员工都搞的跟空姐空少一样,身上制服都是纪梵希的,每个女服务员腰上绑着个小包包,这装扮跟外面卖猪肉大婶一样,绑着个腰包,好像随时收钱方便,可是那腰包居然是香奈儿的,真是没话说了,就就这一身装备,普通人进去真是不自在。
到了这边,刚刚看到带自己进来的前台小姑娘身上穿的是公司的制服,看不出什么,脚上一双高跟鞋,金灿灿的,居然是今年的限量款,华伦天奴的,很好奇,这边待遇到底是多高?
这会子看到员工抽雪茄,喝红酒,想着大概是设计师,一般设计师都这副模样,经常要熬通宵,喝酒抽烟提神,都成常态了,秦心见他灭了烟,对他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梁弘毅愣了愣,感情这小姑娘压根不知道自己。
梁弘毅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现在居然都到了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步了吗?
这个真不怪秦心,一脸大络腮胡子,秦心真的脑补不出来这人是谁,她总不能看到个男的就盯着看,况且以秦心上辈子的能量,她也接触不到梁弘毅,干爸也没有跟她说经纪人是谁,只是让她先去会议室等着,秦心以为人还没来。
秦心乖乖坐着等,当然也不是干坐着,她还带了课本来看的,这辈子她就认准了一个道理,努力学习总是不会害自己的,要考京都电影学院,高三就应该去京都各种面试考试了,同时笔试成绩也不能落下,学校的功课,严老布置的功课都要学,秦心就是出门包里也背着课本的,有空拿出来看看,也不浪费时间,现在年纪小,记东西快,就多看看,记得牢。
梁弘毅等着秦心说话,没有想到她居然拿出了本书开始看起来了,梁弘毅坐的远,没有看清是什么书,不过这么大的小姑娘应该喜欢看小说,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去学校挑人的时候,就是看到朱琳坐在后排,老师上面讲课,她桌面上摆着一本书,抽屉里却放着一本小说,模样一本正经的听课,似乎还时不时做笔记的样子,他站在窗户外头,看那模样别提多搞笑了,偏偏朱琳就是能一本正经的,绝对把老师骗过,那时候梁弘毅就觉得这个女孩有意思,是个演戏的料。
梁弘毅想到自己居然又想到朱琳,而且因为眼前一个不相干的人想到朱琳,梁弘毅就一阵不自在,他待朱琳真是跟养孩子一样。
他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那女孩居然专心开始看书,一副不准备搭理他的模样。
他其实很少坐在人群当中没人搭理的时候,所以他咳嗽了一声。
秦心没理他继续看书。
他又连续咳嗽了几声,“咳咳咳”秦心还是没有理他继续看书。
梁弘毅就来劲了,自己咳嗽了这么久,也不关心问一下,这也太二缺了。
当初朱琳多有眼色啊,自己不用咳嗽,一个皱眉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又想到朱琳,他站了起来,忽然就想离开了,却见到坐在会议桌尾端的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不紧不慢的从耳朵两边摘下了两个小塞子……耳塞是随时随地学习的必备物品,否则很难沉入课本中,她都习惯戴着,随手塞上,梁弘毅刚刚压根没有发觉,以为她只是捋捋耳边的头发。
女孩摘下耳塞有些错愕的望着他开口道:“有什么事吗?”
梁弘毅有一种吐血的冲动,难道自己老了,他施施然的重新坐回了椅子,解释了一句:“坐麻了,锻炼一下腿脚。”
“小姑娘看什么小说?”见秦心又想戴上耳塞,梁弘毅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秦心把书的封面树立起来对着梁弘毅,梁弘毅即使喝酒喝多了,也看清了封面上大大的四个字《思想政治》……顿时额头一滴汗滴了下来。
梁弘毅以前上学的时候很不喜欢这个,这绝对是最枯燥的一本书,没有之一,为此他甚至放弃了语文英语的优势选了理科,他记忆力的朱琳总是天真活泼抱着小说看,不爱上学,却很聪明,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抱着一本《思想政治》看的津津有味,梁弘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画风不对啊。
他接触过的但凡想进娱乐圈的女孩,似乎都有一个特点,不爱学习,长的漂亮,聪明。
要不是秦心那张脸他在照片里见过,都会以为看错人了。
一个随时随地戴着耳塞学习思想政治的书呆子?
梁弘毅忽然有了一些兴趣,她跟朱琳不一样。
“平时没有喜欢看的课外书吗?”梁弘毅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温和,扯出了笑容问道。
“有,不过高三比较忙,看的少了。”秦心手里还拿着耳塞,一副随时准备塞上的姿态,她又不是真的才18岁的小姑娘,以为随便跟个陌生人聊天都能聊出一段美好前程,她还是比较珍惜时间的。
“什么课外书?”梁弘毅看出她的不耐,还是好奇的问道,他当初这么问朱琳,朱琳笑嘻嘻的掰着手指说:“《与雍正谈一场恋爱》,《白桦林》,《惊情四百年》……”
秦心还算是好脾气的,虽然对方问的有些突兀,不过她还是回答了:“《身体黑洞》,《时间密码》,《资本论述》……”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本书,“你要是想看,先借你看一会,不过要还我,我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
梁弘毅的椅子移到了秦心跟前,探过了脑袋,看到了她推过来的书,上面写着《华夏庙堂往事》……
见他明显没有兴趣,秦心又掏出了另外一本“这个是我买的,你可以看久一点。”
梁弘毅就看到上面写着《古典相马术》 ……
梁弘毅下巴都快磕到了桌子上,还好胡子够多,磕上去不疼。
自己到底是要接手什么奇葩?
“你没看过《爱上长腿叔叔》吗?”这本言情小说绝对是大火的,曾经朱琳就很喜欢这个,反复看了好几遍,天天跟他念叨,要是这本书拍成电影,她绝对想当女一号。
秦心一脸错愕,《爱上长腿叔叔》是什么鬼?看着这个络腮胡大叔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有点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