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对这么大的一个盘口来说不算什么,对一个老门老户的京城世家来说可能也不是没有,但对个人,哪怕是少爷出身的个人,也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了!禁卫军是少爷兵,但贵门嫡子却不多——真有那个出身,自有更好的出路。所以,要不就是落魄家族的嫡系,要不就是一般的旁枝。这些人一般来说是不缺吃穿,每个月可能也有几两银子的零花,可让他们拿出几百两就需要凑手,上千两那是一定要为难的。上万两,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大数字。
这就像现代小康之家的孩子们,从小吃着西式牛排,喝着外国牛奶,穿着耐克阿迪,工作后可能还会得家中资助开辆一二十万的四轮车,平时看起来也是滋润舒服,在同龄人眼中很是风光,可一千万绝对是他们平时只敢想象的数字,是需要买彩票才能得到的——就算有相当能力的孩子,若没有奇遇,也要奋斗个一二十年才能积累起这笔财富。
金钱,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现代有一句俗语,很多时候说感情不够,其实只是钱不够。一万两不算多但在什么时候都不算少了,也许还不能影响盘口,但绝对能影响广大大队长们的情绪,特别再加上朱二公子的那番话。
而在把那一万两拍到刘老六身上后,朱抵的双目更亮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下:“我相信自己能赢,你们呢?”
“哪个王八蛋不相信自己!”一个大队长从人群中走出来,“将军,请容属下回去拿银子。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支持,也怪不得别人觉得咱们会输!”
朱抵看了那个大队长一眼,微微的点了下头:“我带你们来只是让你们看看我的决心,不过对自己有信心的,也不妨来押一注,给自己挣个小钱。银子嘛,总是不烧手的。”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骚动,是啊,既然能赢,为什么不买自己?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想到他们会输,此时的气氛,朱抵表现出来的强势都令他们暂时忘了这一点,也忘了早先的顾虑。当下就有第二个要求回去拿银子的,立刻就有第三第四个。当大多数人都要求回去拿银子的时候,朱抵才摆摆手:“现在,咱们先回去,银子的事等一会儿解散再说。还是那句话,这事不勉强。愿意押注的就押,不愿意押注的也无所谓。咱们禁卫军的荣誉并不只体现在这里面。胜利!当兵的只有打胜了仗才是真有面子!当兵的连个胜仗都没打过,那叫什么兵?!当我们打赢这一仗,那些嘲笑我们的鄙视我们的怀疑我们的统统都变成了打自己的脸!可相反,如果我们被打败了,那就真的是被打脸了!我朱抵不喜欢被人打脸,我相信你们也都不喜欢!现在,向后——转!起步——走!”
所有大队长齐刷刷的转过了身,在来的时候他们心中充满了怀疑以及各种不确定,而现在,则变成了一片火热。朱抵的演讲并不怎么高明,但他的手下正是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年龄,就算有那老成持重的也会不由自主的被气氛带动。而且,这两年来朱抵已经在他们心目中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也许不是完全的敬服,可绝对有惧怕和服从,哪怕对他有些不屑的人也不愿同他作对。所以大多数人在解散后都拿着银子来到了顺水赌坊,当然,他们拿的并不多,有三五两的,有七八两的,甚至还有一二两的,可这却是一个信号——禁卫军在买自己胜!那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对这一仗很有信心?
“买自己赢就真的能赢吗?那我买大还开小呢。”这是有的人的冷笑,这个论调得到很多人的同意,但这一次,禁卫军对这个论调进行了反弹——老子都买自己赢了,你们还说老子会输,这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不买将军的,就是不相信弟兄们,就是懦夫!那河北卫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赢得了咱们?叫我说,咱们兄弟们就要来一票大的,让那些人见识见识咱们禁卫军的厉害,我王军带头,拿出八百两,其他的大家看心意吧。”那个最初站出来的大队长对自己的手下说着,而他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士兵也不由动容。都是一个队的,又同在京里,彼此都比较熟悉,王军是王家的旁枝,说起来也是王家子弟,可家族对他并没有太多照顾,否则以诗书传家的王家子弟怎么也不该来当禁卫军,而且还是从小兵做起——他这个大队长还是近两年才升上来的。他是他们这百十号人里官职最高的,却几乎可以说是最穷的,八百两,恐怕要连老婆的嫁妆都先当了才能凑出来。
“头儿,你这拿的……”
“怕什么,咱们是一定会赢的,我这八百两出去,回来的就是两千多两!将军都敢拿一万两出来,我还舍不得这八百两吗?还是你们觉得,咱们连河北卫都打不赢?”
“干了!”当下就有人一咬牙,大声道,“就像队长说的,既然咱们一定会赢,为什么怕下注?我下二百两!”
“我一百两!”
“我一百五十两!”
“我八十两……我是真的只能拿出八十两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段日子的开销。”
你一个,我一个,少爷兵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缺钱,他们也许拿不出太大数额,但几十里却不是太为难,凑吧凑吧,也能凑出个上百两。这些钱放在一个人身上不算什么,但当十个人、百个人、千个人加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而且,他们也令外面人看到了自己的决心,当你只出三五两的时候大家会觉得这就是个意思,可当你出三五十两、三五百两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来自家中的压力同样是有的,可这一次那些人有话说了:“我们将军拿出了一万两,大队长拿出了几百两,隔壁的张三还出了一百两,我要是连五十两都不敢拿,也太窝囊了,而且,弟兄们会怎么看我?我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了?娘,你要真心疼我,就再给我些银子,我们是必定会赢的。”
这样的话,大多换来一番絮叨,但江湖流言却变了:“我小姨子的二表哥说他们家少爷摩拳擦掌,还写了血书呢,看来这次是必定要赢的。”
“写血书就能赢?”
“这你就不懂了吧,早先为什么觉得他们不能赢?因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认真打?可现在不一样了,下了那么大的本,你说他们会想输吗?如果对手是辽东铁骑那不说了,就算再写血书他们也不见得能赢,可河北卫啊!你知道河北卫以前做过什么吗?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听他们打过什么胜仗。说他们的统领是个姓霍的,你认识他吗?我也不认识。你说这么一个人带着这么一群兵随便能怎么厉害。禁卫军就不同了,好歹人家的装备好,还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还是朱将军统领的,你觉得谁会赢?朱将军吧,我也这么觉得。什么,你买了朱将军输?没关系,再买回来嘛!”
这样的话在街头巷尾流传着,于是,被禁卫军压下的赔率再一次降低,到最后,买朱抵胜已不足一分了。这也就是说你花一两银子买朱抵胜,也不会赚得一分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这样,买的越多,到前三天封盘的时候,买朱抵的赢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而也在这一天,两军开始向园林进发。
头一天晚上,朱抵大吃了一顿,本想与安姐说些私房话的,谁知却被南安王叫了过去。这是自他们小厨房的事闹僵后,南安王第一次叫他。在南安王的书房里,父子俩久久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南安王才道:“这一次的演习,你有信心吗?”
朱抵一撇嘴:“没有我就不打了。”
南安王看了他一眼:“别大意。霍辽这个人不简单,你以为前段时间的流言是怎么出来的?赔率是怎么上升的?这个人也就是没有机会,否则早不止于此了。”
朱抵咧嘴一笑:“当兵的,还是要打过才算。”
☆、第181章
第五十章
南安王看着对面的朱抵,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早先,他从没指望过这个儿子会有什么出息,哪怕他曾经动过那个想法,也不是因为朱抵的才能,那时候朱二也没什么才能,除了惹是生非。
可离家几年,这个儿子再回来的时候却是另一副面貌。他还是那么嬉皮笑脸的,还是那么不守规矩的。可在这副面貌下面仿佛更有一些别的东西,这个时候他才惊觉——他真的,了解过这个儿子吗?
认识到这一点的南安王其实是有些失落的。早先他认为自己家庭和美,虽然子嗣不多,却也少了很多事端。后来他才发现所谓和美不过是他的认为。他以为他是这个家的主导者,最后他发现,其实他什么都不是。在这个家里,他又了解过谁?
朱抵本来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当南安王看着他久久不语的时候,朱二公子也有点摆不出脸上的架势了。这倒不是他脸皮不够厚,而是他发现南安王并不是单纯的看他,而是好像寄托了很多感情。这让一向没得到过什么父爱的朱二公子有些慌乱,他抓抓头:“您要没别的吩咐,我就先下了。”
“你喜欢打仗吗?”
“啊?”
“你喜欢目前的职位吗?”
朱抵眨眨眼:“不是太满意,我觉得我应该做元帅的,不过这一点就不用您操心了,我会慢慢爬上去的。”
南安王嘴角抽了一下,最后“……好好打。”
朱抵一笑:“一定。”
南安王看着朱抵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这是他的儿子,有朝气有自信更有能力,这样的儿子是让他预料不到的,也是让他为难的,这样的儿子,他怎么忍心拘束他?哪怕是那样的光环对他也是扼杀。
而此时,朱抵也在想着他,就在刚才,他忽然有一种自己和南安王非常亲近的想法。他摇摇头,甩掉这个有些荒唐的念头。南安王是他的父亲不错,但他先是一个王爷,接着才会是他的父亲,这一点他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了。
他回到他们的小院,安姐正在检查他要带去的东西。武器装备是由朝廷统一供给的,他能带去的也就是一些日用品,比如贴身衣服,巾帕手绢,此外就是一大包的肉干。粮食也是由朝廷统一安排的,不过私底下带一些小吃食也不算违规。至于水壶衣服牙具,禁卫军中有统一发放的,倒是不用怎么准备。
所以总的来说朱抵需要带走的并不多,而且都不是离不开的,但安姐却不想他落下一样,朱抵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加一包茶叶。要说这是好东西,提神醒脑,也不占地方重量,但安姐却不由担心他喝多了睡不着怎么办。本来遇到这种事就容易精神亢奋,再喝点茶叶到时候岂不就剩辗转反侧的功夫了?
正巧这时候朱抵进门,她立刻就问了,朱抵摇摇头:“不用了,到时候不见得有机会烧水。”
安姐敲敲头:“看我这脑子,那就不带了,你看这些可以吧。”
“已经足够了,不见得能用的完了。哦,对了,妹妹你做的那些玫瑰花片不如给我一些,我看那个倒不一定要用热水泡。”
安姐看了他一眼,还是让思烟去取了一些,之后她就把思烟打发了出去:“王爷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打。”
安姐看了眼他的脸色,笑道:“王爷这是关心你呢。”
朱抵也知道南安王应该是在关心他,但这种关心他实在太陌生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听到安姐这么说他胡乱的点了下头,抓着她的手:“我这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千万小心。大嫂马上就要生了,真不行的话,你不如就找借口回去避避。”
安姐愕然的看着他。随着王氏的临产期越来越近,南安王妃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简直都快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安姐到那边请个安,发现她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那种感觉,就点像猛兽守护幼崽,可又不完全一样,总之就是令人瘆的慌。过去安姐去请安,好歹总会说两句闲话,过一下面子情,现在却恨不得天天来个小日子,好有借口不去。
朱抵走后要怎么办,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一方面她觉得问题不是太大,因为按照预计,这次演习从去到回,应该不超过二十天。而王氏的预产期则在七月中旬,虽然生孩子这种事既有可能提前又有可能延后,可没有意外的话,王氏应该还是在朱抵回来后生的。话再说过来,她只要不往前凑,不与王氏发生接触,那就算真有什么,南安王妃也不该找到她身上——天底下嫡子媳妇生孩子出问题的多了,难道都去找庶子媳妇的麻烦?
可另一方面,她又总觉得南安王妃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她太在意王氏的这一胎了,在意的……仿佛这就是她最后的赌博。现在府里不仅有一位太医,还有两个从宫里请来的接生嬷嬷,此外京里两个定好的接生婆也都订好了日子了,再过几天就会住进来。而正院那边也新收拾出来一个小厨房,为的就是到时候好烧开水。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南安王妃还是只能说紧张,不能说着魔,真正令安姐吃惊的是,她把王氏安排了自己屋里,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是的,在民间儿媳妇快生产的时候,婆婆为防意外,有可能会同儿媳妇住在一起照顾。但那是民间,还要是条件比较差的,稍微有点钱的,能请妈子丫头的都不会这么做,更不要说是富贵之家,更不要说在王府里了!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南安王妃了!
如果要形容的话,南安王妃身上会有很多词汇,也许还要写一篇长达千字的论文,但只从表面来说,那就是雍容华贵,极重脸面。不管私底下如何,表面上的事情,那是一定会做的非常漂亮。而同王氏同住这件事,怎么也说不上漂亮。这段日子她也同京城的一些女眷有过往来,虽然人家当着她的面什么都没有说,但根据思烟冰琴的回馈,外面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虽然往好里说,这是南安王妃担心王氏的这一胎——事实也的确如此,可这实在太不符合他们这个阶层的规矩了。而且让外人看来也会觉得这南安王府处处杀机,人心诡异。有的话都牵连到她身上了,虽然她同王氏只是妯娌,但隐隐的,王氏这一胎若生不好,她也能成为得利者?
这些还属于比较靠谱的,有那不靠谱的说的更离奇了,比如有说王氏根本就没有怀胎的,更有说王氏这一胎其实不是朱纳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真要认真起来,南安王府从上到下都惹了一身骚。
这些非议南安王妃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在做这事之前她都应该想到了,可她还是这么做了。甚至连北定王家的人出面也被她挡了回去,安姐不知道她同北定王家的人说了什么,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知道南安王妃不正常了。
正常的南安王妃不会因为王氏生产的事直接对她下手,起码不会立刻的明目张胆的,不正常的南安王妃……这真不好按常理算啊!所以她也想了,朱抵这边一走,她就天天外出,借口都是现成的——为朱二公子礼佛嘛,反正京城周围的大小庙宇不少,她挨个走一圈也能走到朱抵回来了。
她没想到朱二公子给个更夸张的主意,直接就不在南安王府住了?!
“这……好吗?”如果是早先,她一定不会有这份迟疑,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但在经过江宁的事之后,她也开始了反思。早先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真的是正确的吗?不错,从道理上来看她是对的。因为那个时候她想的是,万一高老爷这里有了麻烦,那他们在老家总有转圜的余地,这也是高老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恨不得把他们全家都打包走。可就算他这么安排了,从心中就真的希望他们都走吗?
在现代看电视剧,经常会有这样的镜头:男的让女的走,女的就是不走,最后拖累的男的欲生欲死——如果不是编剧安排,一定是要活活被虐死的。那时候总说这女的傻,留下有什么用呢,赶快离开求救才是上策。可现在再看,真遇上了这种事,女的转头就走,男的心中就没有丝毫的失落?哪怕他明知道离开是对的。
当然离开还是正确的,可是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如果朱抵一离开她就回高家,那就是红果果的告诉南安王妃,我怕你对我下手。潜台词则是,你会对我下手。
说句实在话,安姐不在乎和南安王妃鱼死网破,大不了分家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外面人的评价,世俗的议论真不是她所在乎的。但她不在乎,不代表朱抵不在乎。再怎么说朱抵也是南安王府的二公子,真到了那一步,别的不说,只是仕途上就一定会受影响。
“没什么不好的,你就说你家老太太有病了需要你侍疾。”
安姐的脸囧了起来,虽然她同高老太太的关系是不太好,但这么说她好像也不太好。
“或者说你二叔病了,虽然你二叔病了同你没太大关系,但他不是精神不太正常吗?你说高家现在那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可不就需要你去主持乾坤?”
安姐的脸更囧了,眼见朱抵又要开口,她连忙道:“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如果这么做了,母妃那边是不是不太好看?”
朱抵的脸刷的一下变了,如果早先还带了几分笑意,此时则变得异常严肃,他直直的看着安姐,瞳孔幽深,点点光亮隐隐的像在说着什么。安姐不由得不安了起来,她说错话了吗?可她说错了什么?这么想着她又有一丝气恼,她会说这话完全是出于担心他好不好,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么给她脸色?
而这么想的时候,她又不由想起上一次。那次也是这样,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结果他当时的反应竟像是要吃了她?!
“那一天,我本来是要去杀她的。”就在安姐越想越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朱抵有些冷漠的声音,顿时她就怔住了,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杀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房上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安妹妹,我是不是很懦弱?”
安姐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慢慢的吞了口口水:“你说的……是母妃?”
“是王妃。”
安姐没有留意他称呼上的区别,事实上她现在完全被怔住了,那一天朱抵突然离去是要去杀南安王妃?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关于那一天她有过很多猜测,比如朱抵找到南安王大吼一通,跑到宫里要个公道,甚至直接找南安王妃翻牌,但她想的再多,也没想到朱抵竟是要去杀南安王妃。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为、为什么?”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她为什么要对你动手,为什么要对我娘动手,为什么要对那么多人动手?安妹妹,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明白,那就是你完全不用顾忌这个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如果她威胁到你的安全,你都可以肆无忌惮的翻脸。保全你自己,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安姐说不出话了,她觉得对面的朱抵是那么的可怜需要她安抚,而又是那么强大,可以为她挡下所有的风雨。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自然而然的把脸靠在了他的胸上,朱抵微微一怔,然后才有些局促的、僵硬的揽上了她。
这个晚上两人没有太过亲密,却始终手拉着手。哪怕在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寻找对方。
“我大概是恋爱了。”安姐有些脸红的想,她觉得这真有些荒唐,可那种自然而然的甜蜜又是她抵挡不住的。而那边的朱抵,在过了那份冲动之后,只有一个感觉——安妹妹真好!
当然他一直都觉得安姐好的,不过这次又多了一份别的感悟:听到他说去杀南安王妃,她都没有嫌弃他啊!
☆、第182章
第五十一章
狮林,这和安姐所熟悉的狮子林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苏州的狮子林建于元朝,只有1.1公顷,而狮林却足有八百公顷,如果照着圆明园、颐和园的规模修,那真是劳民伤财。好在这狮林大多是树林山坡,偶尔有个湖也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工的。除了一处供休息的小楼,基本就是以原生态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要说和周围的景色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地形更险恶些,树林更茂密些,这在后世也被当做当朝太、祖的英明神武被大大的宣传着。而在此时,朱抵和霍辽要做的,就是争夺园林里的一处高地,谁先拿下,并守上一天,就是胜利。
这个任命看起来简单,却是考核了综合素质,首先是奔袭能力,虽然在园林内,绝对说不上长途,可不管从哪个方向进入园林走上高地,都需要五六个时辰,在这五六个时辰里能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其次,则就是攻防能力。不管是谁先拿下高地,另外一个人都不可能拱手相让,必定是要打上一仗的。所以,就算只是一场演习,基本上也能展现出整支军队的能力了。
而为了基本排除人为因素,军部对此事也做了一番布置,比如粮食武器都是统一发放的。所有武器都被磨钝了,虽然还能致命,起码一下是扎不死人了。根据规则是一下为伤,两下为死,凡是被对方伤了一下的就要受降,两下的……那就要看对方要不要帮你收尸了。
当然,此时没有监控,也不能排斥没人耍赖——真要出现这种事,事后也绝对是只能扯皮的。但据说这一次朝廷在林子里洒满了锦衣卫,这些锦衣卫不会干涉双方的行动,却会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所以,如果有把握脱离锦衣卫的目光再说这种事,没把握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照规矩做吧,否则就算赢了,落下一个这样的名声又有什么意思?
为了这次演习,军部可以说也下了大力气,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只除了一点——入口。
狮林有两个入口,选的那个高地可以说就在正中间。但两条路的难易程度却是有着明显区别的。从正门入的那条路,因为经常有人走,修护防范工作都做的不错,算得上是游山玩水路线,而从后门处入的那条路,则基本上就是原生态路线了,除了路不好走,和各种野兽相遇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所以虽然从距离上来说两条路相等,但后者要比前者多花费一半甚至更多的力气。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走正门的几乎就是拿下了一半的胜率。至于说哪个走正门哪个走后门,那就要看命了,因为军部的人说了,现场抽签,谁抽中了算谁的。
“将军,我们要不要活动一下?”霍辽的副将刘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