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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屠户家的小娘子 蓝艾草 8759 2024-06-30 13:00

  太子目前,可还没儿子呢。

  而且他亲自考察过了武小贝的生存环境,发现比他从前在宫里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宫里或者王宫规矩太多,终究不是养孩子的好地方。似乎看来看去,目前武小贝最适合成长的地方,还是许县令身边。

  这日临走,宁王殿下难得笑意盈面的吩咐胡娇:“以前怎么养这小子,以后还怎么养,本王瞧着夫人养的极好。”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获得了宁王殿下的肯定,又有纹银一千两的加成,胡娇再当起保姆来就得心顺手多了,哪怕俩小子掐的再厉害,她也不觉得头疼了。

  这一年多她家的存款在持续增加,县令大人的政绩也在不断刷新,尤其上司韩南盛极为看重他,云南郡各处的汉语言现学都办的不错,这直接导致了汉人与夷族之间因为语言不通而产生的摩擦案件减少了。胡厚福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还雇了伙计,大概明年就可以组建自己的商队了,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就连她在南华县的闺蜜高娘子也在去年底生了个儿子,倒是较高娘子生产前两个月,文姨娘生了个闺女,她的希望落了空,对这小闺女的怨愤尤其强烈,因此很不肯上心照顾。高小娘子在发过一次烧之后,差点送了小命。高娘子看着瘦骨伶仃的小婴儿心生不忍,等自己生了儿子便将这孩子抱到了自己院里,由心腹嬷嬷照顾着。

  至于文姨娘,生了儿子的高娘子挺起了腰杆子将她撵了出去。

  据说文姨娘出府当日,哭的声嘶力竭,起先是求着高娘子,见求也没用,便开始威胁:“……等郎君回来,看你怎么交待?”

  高正跟着许清嘉去州府了,估计还得三五日才回来。

  高娘子坐在院子里,身旁丫环婆子鸦雀无声立着,其余高正的妾侍通房们都被她拉来围观现场,顺便树立下正室的威信。她淡淡一笑:“郎君回来如何交待,就不麻烦文姨娘替我操心了。”

  押着文姨娘的婆子力气奇大,将她抓的动弹不得,使得文姨娘无数次挣扎着想要扑向高娘子都没成功:“我的女儿……你个恶毒的贱妇,居然想生生拆开了我们娘俩!”

  高娘子拿起茶盖撇了撇浮沫,轻饮了一口,向来温婉的眉目间也添了一抹寒意:“你好意思提二娘子?如果不是婆子来报,她能不能保得下小命儿都没准儿!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能看着她送命不成?”

  身为嫡母,侍妾生的孩子也在她膝下。

  文姨娘自生下孩子,见是个闺女,便日日盼着主母也生个闺女,结果天不遂人愿,最后高娘子生下了嫡子,她心中怨毒可想而知。看着自己生的小闺女就跟看着隔世的仇人一般,总觉得是这孩子毁了她的梦想。

  如今要被赶出去,却又拿闺女来说事儿,不止高娘子觉得齿冷,便是其余高正的妾室们也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其实怪她看不开,哪怕生了闺女,也是高正的骨血,就是文姨娘在这高家后宅的依靠,偏偏她心高,非要想着跟高娘子一争高下,最后就落了个被扫地出门的境地。

  解决了文姨娘,高娘子索性将高正后院里拔花除草,彻底清理了一遍,留下乖觉老实的继续侍候,掐尖要强挑唆生事的能卖的卖,能撵的撵。等到高正从州郡回来一看,自家后院清空了大半,唯下的人员唯有三分之一。

  高娘子还振振有词:“要她们不过是为着侍候郎君,为我高家开枝散叶,那留老实乖巧的就行。如果各个都想着当太太,那这院子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都跟文氏似的,养个闺女就不肯好好教养,那还不如打发出去呢。”

  高正一向在高娘子面前夫威甚重,没想到跟着许清嘉也了趟公差,回来院子就空了,可人疼的心上人儿都不见了,偏高娘子这事还跟婆婆通过了气,又因为她生了嫡子,最近婆婆待她也不错,获得了婆婆的支持,等于有了免死金牌,那气势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高正在她面前竟然有了气短的错觉。

  ――这是跟着县令夫人呆久了,被县令夫人带坏了?

  高正忽然很怀念以前的高娘子,在他面前低眉顺眼,不驳半个回字。他还纠结在“让老婆跟着上司的老婆继续混有利于仕途”还是“尽快把老婆拘在家里修身养性别被坏人带坏了”的艰难选择里,高娘子已经带着丫环婆子走了。

  她就是来通知他一下的。

  有空闲的时间她还不如回房去抱儿子呢。

  高正忽然觉得,他有种被娘子抛弃的错觉。似乎……生下儿子以后,她已经用不着他了,于是便放开胆子可劲折腾了。而且,等他贴上去的时候,竟然被高娘子推到妾侍那边去睡。

  “我晚上要跟儿子睡,要照顾他呢,没空服侍夫君,夫君还是找别的妹妹服侍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高正的夫威等于被高娘子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他一拂袖子出了正院,凄凉的站在正院门口思考了一下,如今后院里全是老实听话的侍妾,如果是以前还有跑到正院来抢人的侍妾,如今这些却全都缩在自己房里,高正不驾临便不肯贴上去,倒是真乖。

  最后他宿在了外院书房里。

  其实高家后院的这次较量,还是胡娇从中出谋划策。

  高娘子多年郁郁,一朝生了儿子扬眉吐气,胡娇建议她趁胜追击,将高家后院好生打扫一番,省得不止是养大了侍妾的心,各个都想着当太太,就连丫环都想着要爬床。

  当晚高娘子搂着儿子睡,看着他细嫩的小脸偷笑。她从来就没指望过高正能做到县令大人的体贴专一,可是这后院是她的天下,以前是她自己气短,从今之后为着儿子也要将自己立起来。

  第二日起床,她开始清理后院的丫环婆子,但凡品行不端的,有别样心思的俏丫环们全都发卖了出去,撺掇着丫环们爬高正床的婆子,就卖一送一直接送给了人牙子当添头。

  一时高家院子里鬼哭狼豪,有丫环报到老太太的佛堂,她闭着眼睛似乎极为平静:“也是时候清理了。”她似乎早料到了这一天,“后院以后都听太太的。”似乎是决意不再插手高正房里的事情了。

  过了几日高娘子抱着儿子前去县衙后院专程谢谢胡娇给她支招,两人好生乐呵了一回。就连已经怀着身子的高家大娘子听到亲娘这般作为,也让贴身的陪嫁婆子来捎话,夸奖她娘:“做的好!”

  胡娇捏了捏高正儿子的小胖脸,非常可惜这小子到底比许小宝小了一岁,不然倒可以放到他们哥俩中间,来个三国拼杀,看看哪个小子的体质更好。

  小床上,许小宝与武小贝正大打出手,只不过力量所限,招式也有不足,指甲剪的又比较秃,杀伤力不大,才不容易酿成血案,胡娇也就由得他们俩摔打,由小寒跟俩乳娘看着。

  武小贝的来历,许清嘉没有对外说过,就连胡娇也不曾讲明过,只道是故人寄养在家的孩子,平日里只叫小贝,无人知他姓武,高娘子还当武小贝父母双亡,因此还有几分怜惜他:“这小子若不是托付到大人与夫人的府上,不定还要怎么遭罪呢。”

  胡娇心道,如果不是寄养在我家,这小子哪里有机会体会这种穷日子?

  她家的物质水平与皇宫或者王府的特质水平差距太大,这点胡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高正儿子生下来的时候,满月酒摆了三天,当时胡娇带着俩小子去参加,南华县的许多胥吏富绅们的家眷见到这俩小,以前没机会见,都送了见面礼,十分的大方。胡娇也不好全部推拒了,也向这帮家眷带来的小孩子送了表礼,一来而往,便渐渐有了走动。

  现在大家也知道许县令清廉公允,而许夫人更不喜敛财,又是个豁达好相处的,也乐于跟她亲近,于是县学的善款也一直在增加。

  既然县令大人不收银子,本地的富绅们便将孝敬银子都当做了善款捐了出去。尤其……县令夫人还管理着县学,送她银子未见得讨得了好,但向县学捐款却决对能博得县令夫人的好。

  而且女眷们总是细心许多,每逢过节,还会遣了家里的婆子丫头往县学送些应节的吃食,当真是官民相得,鱼-水和谐。就连许清嘉也曾经疑惑的问过老婆:“阿娇你是怎么哄的那些太太们往外掏银子的?”

  自家老婆他也算了解,武力打击还行,怀柔就……有所欠缺了。

  通常情况下,县令夫人轻易不向县令大人施展怀柔政策,都是武力打击居多,特别是生完了许小宝三个月后,她的体能训练再次开展,县令大人也时不时被老婆捉回后院锻炼身体。

  其实许清嘉觉得,老婆是缺个对打的吧?

  让他胜任这一点,委实有点辛苦,不过跟着练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好,于是也就继续练下去了。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胡娇难得拍了一回县令大人的马屁,又向他吹枕头风:“高县尉最近痛失美人儿,许大哥不如看着多给他派点活儿。”免得他失落之下再从外面补充人员进府,给高娘子添不痛快。

  再说,治疗失恋正确的途径不是拿另外不同的人来填补空缺,而是用工作榨干所有的精力,就没精力再东想西细了。

  于是高正继后院被拨花除草之后,又被县令大人委派了一堆差使,忙到要吐血,渐渐也就没空心痛后院流失的美人了。忙过三个月到了秋收的时候,又被许清嘉委派去征收赋税,骑马走在前往村寨的乡下土路上,高正后知后觉的开始理解了县令大人泣血的内心以及不得不为之的勤勉。

  ――后院老婆是个悍妇,县令大人如果不将一腔热血发泄到公事中去,还能拿什么打发时光呢?

  招伎摆宴,喝酒寻欢这类事情,悍妇当家,县令大人就别想了。

  其实许清嘉的生活远远没有高正想象的那种凄凉。他这纯粹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推己及人而已。

  事实上县令大人的后院生活如今又丰富了不少,除了与老婆锻炼体能之外,还新增了开蒙教子一项。他坐在椅上,面前站着两只小豆丁,许小宝一岁零九个月,快两岁了,个头长了不少,就连说话也伶俐许多,正好可以读读三字经。

  武小贝也一岁半了,个头窜的很快,与许小宝并肩而立,听着许清嘉念一句,他跟许小宝共同念一句,虽然不明其义,不过因为读起来琅琅上口,也很有兴致。

  胡娇的想法是,让孩子们随便玩,念什么书啊。童年这么短,好好玩都还不及,启蒙教育晚个几个,事半功倍。可惜一切玩乐在县令大人的观念里都是在浪费生命。他当年极小的时候就被许父放在膝前读书,等到自己做了父亲,便照搬了过来教育孩子,被老婆吐槽了好几回。

  “我教孩子们站着背书,干干净净规规矩矩,还知书识礼,哪里不好了?总比你带着孩子们玩成泥猴儿强吧?!”

  县令大人头一次觉得,在教育孩子的问题是,二人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而且不在他的迁就之列。

  胡娇摸摸两只小脑袋,准备给县令大人留点面子。等他们背完了书,由丫环奶娘带走,这才道:“总比你将孩子们都养成小书呆的强吧?!”她带着孩子个下菜地玩,让他们认识自然。还带着他们去县学认识各种花草植物,准备等他们大一点,估计就可以开展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课程了。

  不过这个计划截止目前为止,她都不曾与县令大人商议过,想当然他是不会批准的,还不如先斩后奏,等孩子们学会了再告诉他,到时候他也莫可奈何了。

  关于二人在孩子们课程设置上的不同,胡娇不得不在内心感慨:也许学霸天生向学,认为读书乃是人生至大的乐事,而学渣天生向玩,认为玩乐一定要趁早。

  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令人惊奇的倒是两个孩子,在她与县令大人不同的教育之下,居然适应良好。听到背书也欢欢喜喜,听到要去捉菜青虫也蹦蹦跳跳,似乎不管是背书还是跟着胡娇去接近大自然,在他们眼里都是好奇的有趣的好玩的事情。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许小宝与武小贝一日日长大,逐渐不再满足于留在家里,而是更喜欢热闹的县学。

  县学里都是半大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对于这两名小豆丁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最初胡娇是带着孩子们来县学认识自然花草植物的,都是拣着这帮孩子们上课的时候来,等他们快下课了便带着俩小豆丁回去,至少能保证不碰面。

  结果这种情况在十月的某一日被打破。

  那天许小宝盯着花丛里的一个蚂蚁洞观察了许久,时不时扯一片草叶儿拦住正在辛苦往家里搬东西的蚂蚁的去路,玩的不亦乐乎。武小贝起先还能耐着性子跟哥哥一起观察,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到底年纪更小点,耐不下性子,便时不时给哥哥捣蛋。

  起先是扯一把草叶儿盖住蚂蚁洞,吓的正在进出的蚂蚁四散奔逃,或者直接缩回了洞里。

  许小宝玩兴被打断,朝着他做了个气愤的表情,拿开草叶儿,又埋头去研究小心翼翼探路的蚂蚁。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蚂蚁居然也有害怕这种情绪,真是十分好玩,心里的气愤便淡了一些。

  武小贝见哥哥只是生了一下气,又不理他了,就在许小宝身边转来转去的想办法。时不时在许小宝脑袋上戳一下,或者后脖子挠一挠。许小宝是蹲在地上的,他是站着的,这个角度让他对许小宝的脑袋产生了新的兴趣。

  胖乎乎的小手摸在许小宝光秃的脑袋上,新长出来的青青发茬戳的他咯咯真乐,又一下下摸了上去,为了不被武小贝打扰蚂蚁,许小宝居然对这种骚扰忍了下来。

  胡娇在旁观察,觉得很有趣,向腊月小声道:“真没想到小宝竟然有这么好的耐性,换做平时早掐起来了。”看来这孩子在专心程度上,倒跟许清嘉类似。

  他读书入迷的时候,胡娇喊几声都会被忽略,有时候她过去捣蛋,直接坐到他腿上,他都能眼睛不离开书本,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拢就继续看起来。

  腊月掩唇轻笑:“小郎君自然要像大人了。”

  皇长子殿下胡娇不了解,仅限于熟识而已,胡娇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见识过了武小贝捣蛋的本领之后,她还是随意猜测了下皇长子小时候的性格。

  武小贝在骚扰了许小宝好一会儿之后,最后竟然朝着蚂蚁洞撒了一泡尿,黄亮的尿液浇在蚂蚁洞,小生命们便如挣扎在汪洋之中一般。

  胡娇看的目瞪口呆。

  这孩子一天天长大,怎么感觉越来越淘了?

  许小宝怒了,跟只发怒的小狮子一般将武小贝推倒了,然后骑在他身上捶了几拳,在胡娇的制止声中他抬头朝自家老娘瞧了一眼,立刻从已经哭起来的武小贝身上站起来,一溜烟向花树丛中跑了。

  胡娇忙过去将武小贝抱了起来,替他拍身上的土,刚想安慰他一句,这小货已经不哭了,眼泪汪汪挣扎着要从胡娇怀里爬下去,“哥哥……等我……”

  孽缘啊!

  胡娇抚额,合着他们哥俩的内部矛盾,她出手算是白费功夫了?人家压根不在意!

  她松开武小贝,他便迈着小短腿儿朝着许小宝消失的方向追去,身后扑啦啦跟着胡娇腊月俩乳娘,一行人去追许小宝,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跑的远了,等到最后翻了大半个园子,才在教舍里找到许小宝。

  老秀才课上到一半,教舍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个穿着红色小褂儿黑色小裤儿的小朋友,眉目秀雅,皮肤白嫩,如果不是剃着小光头,说是女孩子也有人信。

  县学里轻易不会放无关人员入内,这孩子想也知道是县令大人家的小郎君。他也不怕生,只好奇的看着一教舍的孩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稳稳走了进来,径直朝着教桌下面端正背着手坐着的学子们走了过去。下面的孩子们立刻炸了锅,不顾老先生在堂上的目光,小声议论起来:“这谁家孩子?”

  “应该是……夫人生的小宝宝吧?”

  自从当初夫人有了小宝宝,就再不能陪他们玩游戏了。后来虽然夫人也曾来过,可惜都没带着小家伙来过。

  于是许小宝每到一处桌位前,坐着的学子便朝着他绽开了最大善意的笑颜,希望别吓着这小豆丁。许小宝在教舍桌椅之间穿行来去,最后累了,攀着凳子要往上爬,准备坐下来歇会儿。旁边坐着的孩子便将他轻轻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旁边,又怕他从凳子上掉下去,还伸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老先生见他并不怕生,也没捣蛋,便在堂上继续讲起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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