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怡手中接过香火,恭敬礼拜。
佛尊在上,今日苏宛只求血债血偿,不贪生,不枉死。
那些欠了她的,定要一点一点夺回来。
我佛慈悲,天道循环,愿能还母亲叶氏清白,愿让心怀苍生者能得永生,愿天下再无征战,琰王不必再经杀伐,愿从今往后,绽放最耀眼烟火,闪耀每个阴暗角落。
闭目凝神,心无杂念,双手合十,虔心礼佛。
“小姐……小心!”
随着粗声粗气之声,苏宛被人拦腰拖走,未从宁静里走出来,耳畔传来震耳欲聋之声,尘土飞扬,迷蒙人眼,黄怡重重喘气声在耳边迟迟没有散去。
那坠落佛头,高度足足有一米人高,离苏宛脚尖不足一公分。
“好险!”
苏宛似没曾听到黄怡的惊魂未定,蹙眉看向佛头另一端,那断裂之处,怎地看上去奇怪?
“昨日我们来时不都好好的吗?小姐,会不会太不吉利?”
见她垂首小心翼翼询问,苏宛未有言语。
“佛门净地,岂容闲杂人等造次,苏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袈裟看似主持模样之人飞奔而来,而他同时出现的,还有持器械沉稳护卫军,紧接着,王妃、王爷、连同皇上在内全被惊扰,看到里面情形,无人不是一愣。
“好好的怎么就掉了?”
“苏小姐未被伤及,实是万幸。”
“这……老夫活了这么久,别说亲眼见到这等惊悚之事,即便是说书天生阅遍天下奇闻,也不敢想象啊!”
身后一轮之声,一轮高过一轮。
“来人,给朕查,仔细的查,查出真相,朕重重有赏!”
圣上本是为旱灾百姓祈福,如今寺庙发生如此不详征兆,岂不是警示?皇上甩袖离开了现场,主持走上前来面带不安隐忍,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宛眼波回旋于不远处的王妃,只见她双手紧紧相握,竟握得指尖发红微颤,清颜嫣红,端庄素爽。
龙颜盛怒,无人敢怠慢。
苏宛看着护卫军长在寺庙主持等一众人的协助下,封锁现场。
“苏小姐,冒犯了,请随属下走一趟吧。”
她不经意朝着黄怡靠得近了些,两人一前一后跟随而去,身后有士兵护卫把手,虽然护卫军长目不斜视,公事公办,苏宛走得了无遽容。
“姐姐还真是不祥之物。”
尖酸刻薄之声微弱,可苏宛听得清清楚楚。
“你被本王住嘴,还闲不够乱吗?”
苏宛扯了扯嘴角,一人不好过多无趣。
皇命不可违抗,苏宛和黄怡被看管起来,护卫军长吩咐完属下,径直回到寺庙。
“小姐,你被吓着吧?”
黄怡焦急得道,却见主子正襟危坐,望向门外远山青峰,抬手一指:“你看,那像不像个沉睡的巨人?经年累月和寺庙共存,是为了守护谁吗?”
见黄怡不明白自己所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柔媚唇泽微微弯起。
幸得护卫军长为人激灵,命人不必关门,外面的响动自然听得真切些。
“主子这招就算伤不了她,也定逃脱不了不祥之身,这话要传回京城,就算是琰王,怕也是要退避三舍,古往今来,皇宫最忌讳这个。”
“也不知道她扭捏的什么,竟然就博得了圣上眼球,王妃做了这么多事,王爷一句赞赏都没有。”
“这样的话今后别提,王妃是何等尊贵?她那身份上得了台面吗?就算差点嫁入琰王府,可终究不也是没成吗?不祥就是不祥,落入井底,起来得了吗?”
细细听着从房间后面经过之人乱嚼舌根,黄怡低首碾转于苏宛和紧闭的窗户,若不是有侍卫守着,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杀了那帮人才解恨!
“坐下。”
她沉声浅吟。
“小姐。”
黄怡万般不甘。
“忘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吗?堵得了嘴,堵不住心,封得了一人,你封不了天下,让她们去吧。”
“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小姐还能如此,难不成是已有定夺?”
苏宛只是吃茶,再不言语。
须臾,她缓缓抬头:“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不顾讶异抬首惊恐之色,苏宛趴后面窗户聆听片刻推窗一跃而出,黄怡像是受了比掉佛头更大的惊讶,揉揉眼,苏宛确实翻了出去,动作敏捷,落地无声。
房间里就生下一人,若是有人突然来寻,可如何是好?
咬唇背对正门而坐,强装镇定。
清新扑鼻,寺庙绿树得到僧侣精心呵护,竟比京城景观美上几分,苏宛且行且观,小小身躯掩饰在率从中,极难被发现,碎步疾驰,停在灌木丛边,蹙眉凝神。
“父皇——儿臣知道大逆不道,可是为了这天下,还请父皇三思。”
何曾听过李琩媵如此低声下气求人?
“皇上,属下以为,当罚不罚,定会乱了纲纪,助长凶手气焰不说,还以为皇上昏……”
慵字被咽了下去。
“父——”
李琩媵欲再度辩驳,被厉声呵斥:“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让朕消停片刻。”
谋划之人,他们全然掌握,迟迟不肯公布,苏宛微一抬首,了然于心。
“不祥——不祥——朕的天下,朕的心思,揣摩得比朕还要用心,当真是以为朕老了吗?”
晁公公上前一挥拂尘,弯腰献媚:“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为了黎民百姓不顾自己千里迢迢亲自祈福,诚意感动天地,旱灾肯定没了。”
他一边拍皇上后背,一边念念有词,皇帝转首,咬牙切齿,怒目圆瞪:“难道你也和他一样的想法?嗯?认为朕此刻不可以处罚那毒妇?”
吓得公公退后,唯唯诺诺鞠躬辑礼,见风使舵。
“臣以为……臣以为祈福本是好事,沾了血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佛门净地,苏小姐……苏小姐不没受伤吗……她是何许人,皇上又何须为了她动了根本……”
“哼!”
皇上傲视天下,拂袖而坐,愤然端茶一饮而下。
承王再次保住了那个人。
他可真是用心。
“你去传朕口谕,就说事情既然发生在寺院,一切以寺院主持为准,朕累了,你去传话吧。”
这一步,苏若菡好算计,脑海中出现昨日情景:前脚离开寺院,她便出现在那里,今日进去,佛头便倒了,就算承王极力掩盖,难道别人就是瞎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