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掌柜的对苏宛建议有疑虑,抬首对上她寒冽眸子,忙低下头去,握拳辑礼:“好,奴才谨遵娘娘指令。”撩袍角退出,直到看着他的背影再见不到。
黄怡一脸漠然望着苏宛若有所思,搀扶着她缓缓坐下,示意正要进入的婢女停下,自行到门口接过托盘,放下后,她走到门口极目看向远方。
苍穹压顶,仿佛触手可及,由近及远越来越黑,亦越来越重,看样子很快就要承受不住,泼天的乌云会瞬间下坠,倾盆大雨已在路上,只是未至地面。
黄怡愁着眉眼近入房间,挨个关上窗户,一壁关,一壁喃喃着:“这是初春来的首场雨,说来就来。”
她转首,发现苏宛仍在思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晓别人在做什么,黄怡忙噤声,不打扰苏宛。
“怡儿,去叫上德顺,再让俩护卫一同去找仓库。”说话间,苏宛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一下,一下,发出有韵律的声响,柔和的,却是清冷的。
黄怡面露难色。
“怎么?”看着她拒不离开,苏宛猛地想起了什么。
“德顺正在交接府中事物,原管家告病,今日回来了。”黄怡走到苏宛跟前站着,补充道:“奴婢也是刚听见外面的人说的,还未来得及去证实。”
有人说过,这管家私底下和苏若涵见过一面。
黄怡张嘴,准备说什么,被苏宛抬手制止。
若是此刻找个由头将他撵了出去,也是可以的,可如此一来,苏宛便不知她要做什么,可这也将后患无穷,眼下府中不宁已许久……
“你去制止他们交接,按照方才吩咐,找了德顺去,至于管家的事物,让德顺先担着,待我有了法子,再议。”
听完,黄怡脸色稍事松缓出去。
看着黄怡虽比之前成稳,可率真的性子终归是改不了了,喜怒形色,全写在那张经事不久的脸上。
窗户被关起来之后,房间里愈发压抑。
苏宛听着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眸光直直盯着门口,苏若涵此刻应在休息调理着,自刘氏上上次示好不得逞之后,恐怕她们会迅速采取行动。
想到这里,苏宛禁不住勾勾嘴角,抬头正对上老管家,王叔。
皮肤颜色加深,媚眼更甚,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却没有遮盖住他老奸巨猾、阿谀奉承的气色,自他出现在苏宛眼帘开始,便伪装的如同小羊羔。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王叔奴颜婢膝,躬身辑礼。
“王叔安好?家里一切还好?”苏宛面不改色,温婉怡声问道。
王叔挑眉,似没料到苏宛竟会这般关心,眉高眼下,复又低下头,拱手作揖:“奴才能得娘娘关怀,感恩不尽,家中一切都好,全靠娘娘庇护。”
苏宛欣慰点点头,默不作声,王叔仍旧弯腰,口中朗朗:“奴才僭越,可府中无可差使之人,遂奴才斗胆来报,门口站有一群贵妇,其中为首的沈夫人说有事要找娘娘理论。”
理论?
“本宫同她素无交往,谈何理论?王叔,莫非你人老了,听力也不好了?”
他说的每句话听着均让人无可挑剔,苏宛自然也是笑着诘问,只见他脸色僵了僵,敛眉着:“奴才,数日不在府中,不晓其中缘由,按照沈夫人的话如实传了来,想着她如何与娘娘理论,一时失言,请娘娘责罚。”
苏宛起身,不予理睬,经过他身边时,幽幽着道:“看来王叔家中事务繁琐,将这府邸之事早已抛诸脑后,既然如此,王叔且休息着。”
一群贵妇,沈夫人为首。
虽有更紧急的事,可苏宛不理会亦不行。
头一次同时与苏若涵和奘无尊过招,果真让人亢奋无疑,苏宛独自出来,却见到红的、绿的、蓝的各种色彩服饰女子,手中要么拿着方巾,要么拿着绸扇避住了脸,围在王府门口。
不多时,苏宛身后多了梨脂。
苏宛一出现,个个目色不一,有恨意,有愁苦,也有悲鸣。
“娘娘,妾身本不愿意趟这浑水,可实在是被逼无他法,绕了琰王府的清幽,还请娘娘赎罪。”
清幽?明着面上说琰王府偏僻,鲜有人迹,这般安宁,殊不知是苏宛求之不得的。
望着沈夫人嘴上说着礼仪之词,却绵里藏刀,欲让苏宛下不来台的铺垫,她腹诽,却不动声色,莞尔一笑,扫过大家一眼,最后落在沈夫人身上,看得她不自觉低头,身子向后动了动。
“本宫听闻,你们要同本宫理论?”
苏宛侧身,裙琚潋滟斡旋:“本宫何曾同你们有有过交往,又何来理论一说?”
人群中有人相互对望,亦有人眸中带火,似马上便要燎原,片刻,人群中便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看着她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苏宛下最后通牒。
“既无事,本宫就当你们是来请安的,恕不远送。”
苏宛遂转身,要回到府中去。
“慢着,琰王妃,妾身好心照顾铺子生意,你竟然如此黑心,让妾身用了之后,根本无人见人,让妾身瘙痒难耐,夜不能寐,更无脸侍奉……”
说道此处,那位一扇蒙面的妇人嘤嘤哭起来,引得其他人跟着动容,抬袖拭泪。
此刻,苏宛虽不解其中缘由,却是知道自己无法轻易抽身了,她身子微微一顿,缓缓转身,凌然一览众人,在台阶上高高看向大家。
那位女子自出现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挡着。
“什么意思?”
苏宛不解。
“你——王妃既然不知,那妾身就给你看看。”
女子撤走扇子,本是白皙嫩白的小脸上,密密麻麻布着红色丘疹,看上去好不瘆人,苏宛不禁向后仰了仰,眉宇微蹙。
“你这是……”
女子瞧见苏宛这般,更加愤然:“你——妾身这是因为用了香水才导致这样的,你是真不知假不知?”
其他人跟着指指点点起来。
“妾身也是觉得怪怪的,再不敢用了。”
“她这是害人呢,明目张胆害人。”
“京城那么多人贵妇用过,待咱们去一一找来,再去衙门,看琰王妃还能狡辩。”
对于她们的说辞,苏宛无动于衷,梨脂向苏宛靠了靠,站在她身后不知如何是好,苏宛轻启朱唇,朝她吩咐了句什么,便见梨脂回到府中,不多时,有小厮出了去。
待大家谴责声小了下来,苏宛才缓缓启口:“你们的意思是,都受过香水之害?”
“主子,这怎么会?奴婢一直用着,从未察觉任何异常。”
梨脂回到苏宛身侧,忙不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