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哪里,苏宛极少失眠,可是躺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塌上,再亲切不过,却久久无眠,原以为走到今天这步,刘氏会和她直接撕开对峙,可是没想到她却矢口否认,推得干干净净,反倒显得苏宛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计划回苏府有所收获,眼下却变得棘手。
刘氏不承认,又没有证据和线索,苏宛便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她亲眼所见的一幕幕,和今晚她所听到的一句句,截然相反,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浑浑噩噩了很久很久,久到苏宛感觉到身子骨痛,漫星阁的外面,仍旧是灰蒙蒙一片,她忘了,阳光极难照射进来,这里是漫星阁。
“主子,你醒了很久?”
黄怡探了头来,正看见苏宛瞪大了眼睛望着床顶。
“本宫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不知道醒了多久。”
她微触头,做出痛苦状,黄怡忙过来搀扶着她,关切问:“主子可是冷着了?奴婢找人去请大夫。”
“不用,喝点儿热水就好。”
宛拒绝了。
“本宫不舒服的事,对谁都不要说起。”
她再次嘱咐着,伸手接过黄怡递过来的热水,徐徐饮着。
“奴婢知道了,主子长久不回来,老人都愈发懒惰了,这都几点了,还没开火,主子白对他们好了。”
黄怡嘟囔着,伺候苏宛起身。
梨脂推开门,手中提着食盒,吐纳间有白气逸出,问道:“主子可是即刻用餐?还有点心没有拿来,奴婢这就去取,放在这屋子里也比晾在外面的强。”
闻言,苏宛和黄怡相视一眼。
“好。”
得到苏宛回复,梨脂速又出去了。
“厨房说主子许久不在府上用餐,不知口味变没变,所以准备了好几种供主子选,点心也是,共做了五种呢,回娘家就是好,处处替主子想着。”
苏宛坐在桌旁,见到了梨脂嘴中虽说的那些个特别准备。
看上去,每份粥都可口,每份点心都引人垂涎。
“主子,等一下。”
眼看苏宛拿起梨脂从食盒里取出来都著,黄怡忙阻止着,身影往里间走去,倏尔又出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到外面去,回来都时候脸色微微晕红。
“姐姐,主子再不用就凉了。”
梨脂催促着。
只见黄怡拿着银勺,小勺小勺地从原装的碗中一点一点舀出来装进另外一个碗了,每一个品种成盛得不多,只是一勺,而勺子每放入一个新的碗中,她都会刻意逗留片刻才开始往外盛。
“这些没问题,主子请用。”
黄怡恭谨道,随后有换了银著,将点心刻意从中间夹断,一壁夹一壁说:“主子打小就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直到夹第三块板栗糕时,梨脂惊叫了一声:“呀,姐姐,快去洗洗。”
随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银著发黑。
“这些东西,你去哪里取的?”
苏宛羽睫轻颤,问道。
“小厨房。”
梨脂忙答,眼中闪烁着疑惑和害怕。
“小厨房?”
黄怡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回。
“是的,小厨房说这是特地为主子准备的,还说他们做的不够好,所以和大厨房做的全都送了来,这样主子就可以随便选了。”
梨脂叙述完所有,眨巴着眼仍旧不做的哪里出了问题,只是通过黄怡俩色察觉到事情不妙。
“你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本宫出事了,人命关天,即刻就去。”
苏宛看着梨脂安排道,又转身对黄怡说:“你认识大厨房的人,把他们全都叫过来,就说本宫有赏,回来时再把那些老人全叫来。”
吩咐完,苏宛便坐在位置上静静都候着。
桌上都东西虽然都有动过都痕迹,却是看得出来东西全都在。
半炷香的功夫,偏房里已经热闹了起来,黄怡进来时,冲苏宛点点头,投去肯定的眸光。
苏亨一进房间发现苏宛好端端的坐着,脸色瞬间阴沉。
“老身……”
苏宛忙起身拦住苏亨,声线不自觉凉了一截,委屈着:“爹,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就遭遇此事,若是爹不喜女儿回来,直接说便是,何苦要用这样的法子?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以为琰王妃没在了娘家, 那苏府可怎么办,大哥的大好前程可怎么办?”
她抽泣着,搀扶起苏亨坐在了桌旁,瞥见他阴沉的脸色倏尔变得尴尬,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胡说什么?”
他一直瞥过一眼,便知道了发生什么,此刻不欲正对着桌子坐,硬是侧了身去。
“老爷!主子可是你的女儿!你不替她做主,要是姑爷问起,罪责谁担当得起?”
黄怡跺脚急道。
“住嘴!她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
苏亨猛然起身指着黄怡骂完,转而又朝苏宛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老夫有时候在想,你究竟是不是老夫女儿,老夫的女儿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
说完,他扭头不看她。
“今日之事,怨不了别人,”
最后这句话,让苏宛收起了干啼假哭,眸色纯净的道:“爹,大厨房的人和小厨房的人全请来了,不管是女儿的错,还是有人要害女儿,难道你不打算问问看吗?今日要害的人是女儿,他日要害的人又是谁?”
意识到苏宛意有所指,苏亨疾呼:“苏宛!够了!为何你每次回来都要掀起腥风血雨?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相安无事,偏偏你却遭人暗算?为什么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老夫身上?这究竟是你都问题还是别人都问题?”
梨脂目瞪口呆望向他,他竟然直呼名讳。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看看你,哪次出大事你不在场?你不是灾星谁是?为什么偏偏在你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
苏宛倒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
”爹,你当真不信女儿所言?不愿给女儿清白?”
她直勾勾都望着,仿佛置身悬崖,转念便会有天壤之别,苏亨不言,她继续反诘:“父亲这般嫌弃女儿,是因为女儿没有成为你手中玩偶罢?先是不甘愿成为苏若涵衬托,然后是不愿意配合父亲嫁作他人,还有她从前问起过的叶氏,如此种种。
“若非你,今日不会这样”
都是苏府子女,待遇千差万别,他是间接凶手,导致悲剧的始作俑者。
“你看看你,哪有半点儿小时候的样子。”
说完,他颓然失望地坐下,梨脂忙倒了水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