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随即被封锁，多芬带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六楼已经是人满为患，整个一层楼的办公室里，如果删去硝烟元素的镜头，和一般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两样，大气的办公桌，漂亮的金属座椅，电脑在运转，桌上放着墨水笔和便签。唯一缺少的就是人，偌大的一个办公室里，没有人，也没有机器人，那么谁在办公呢？

　　多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才发现自己的腿有点不太对劲，受了点伤，刚才激烈的行动中，感觉不到多痛；但是现在，一种疼痛的感觉正缓缓地蔓延，走路似乎也感觉腿是跛的，只不过没有失去行动力。多芬拦住了关注自己的警员，示意没有关系，自己慢慢地走出房间，走到灯光昏暗的走廊上，继续思考心中的疑问。

　　由于墙内安装了武器，现在每堵墙都要经过扫描，甚至安排了施工机器人在必要的时候挖开墙壁；楼里恢复了供电，网络还是切断的。电钻的声音响个不停，大楼里满是燥热的气氛，多芬靠在楼梯的栏杆旁，漫无目的地看着忙碌的同事，耳朵里在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用去窗口看，多芬也知道，现在安全了，记者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电钻的声音停止了，又重新开始，断断续续；多芬想起还有两位前台小姐，一跛一跛地走向楼梯，扶着栏杆慢慢下楼。这栋办公楼总共有六层，从顶楼向下，不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两名前台小姐已经被警员带到一点没有遭到损坏的三楼一间办公室里，两名警员正在做询问笔录。

　　看见多芬进去，警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无奈，多芬笑笑，搬了把椅子在四人身边坐下，顺手接过警员手中的笔录；多芬只是想看看，是否有被警员忽视的地方，但是就在低头看笔录的时候，多芬的眼角突然间看见两个女前台之间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很隐秘，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看上去只是一个女人的手在柔软的纤维上飞快地划过。

　　两名前台，丰满一点的女人叫潘妮娜，瘦一点的叫翟飞燕，都是在公司做了三年的员工，两名警员刚刚问了三句话，还没有进入主题；多芬不动声色，看完记录，把记录还给警员，让他们继续。多芬自己则是仔细打量着这个办公室。办公室不大，南边的墙上有三扇门，门上有锁，但是现在门全部被打开了，多芬站起来，信步走过去；第一扇通往的就是一间小办公室，办公桌与外面的一样大，摆设简单。

　　多芬朝侧面看看，门窗都不是玻璃的，也没有百叶窗之类的东西。多芬明白了，这是一个机器人的办公室，他观测外面同事的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是靠监控摄像头和红外线扫描的方式来进行，加上能够处理一些管理上面的事情，这个机器人应该是一个智能化很高的机器人，甚至在政府部门有机器人的身份和编号。多芬回头随意问道：“三间办公室分别是谁的？”

　　潘妮娜抢着说：“第一间是009的办公室，我们都这么叫他，他的真名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第二间是存放资料的房间，第三间是ting5的房间，一个女机器人。”

　　“他们今天都没来上班？”多芬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潘妮娜放低声音说：“在你们来之前，公司的十几个机器人员工刚刚离开，我们还在奇怪，是不是在外面的业务出了什么事。”

　　多芬的背后淌下了冷汗，按照行动的规则，在锁定这家公司的时候，警局的监控室就应该调集四周所有的天眼摄像头，甚至配合行动的警员要回顾二十四小时的录像，十几个机器人从一楼的大门口走出去，不可能没有被拍下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人和自己讲。多芬急忙与监控室配合的警员联系，可是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警员还是说天眼没有拍到机器人出去的图象。

　　多芬的眼光严厉地注视着潘妮娜，潘妮娜立即带着一名警员去楼下，把一楼的一个信号处理盒搬上来，连接上一台电脑；这是前台摄像头的第一个存储设备，与大楼的局域网没有一点关系，可以清楚地看见十五个机器人走出了大门。多芬用手机拍下这段视频，传回警局里，让那么警员在附近几条街的监控中搜索。

　　多芬还没来得及走进第二个房间，特警队的人已经带着仪器进来了，看了三个房间，主要是对第二个房间里的充电设备、微型服务器、各种信号盒进行检查。多芬抓紧时间看了第三间办公室，顿时明白了潘妮娜对女机器人的说法，不仅是办公桌椅的尺寸比009的那间小了很多，而且桌上摆放着很多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有一个化妆用的化妆包。

　　特警队的负责人看到那台电脑上的画面也很惊讶，快速地倒放了半个小时的画面，面色严肃地说：“怎么会这样？”

　　多芬和负责人是熟人，耸耸肩说：“真难以想像。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时间上如此巧合，上班的时候突然离开。”

　　机器人员工毕竟是机器人，所谓上班，只不过是在程序中的一个设定，如果厂家和老板愿意，甚至能把机器人设置为二十四小时的工作制。当然，这种设置是违法的，在元望市，只允许十六个小时的工作设置；但是这个并不是从保护机器人的角度出发，而是为了保证人类的工作机会。

　　不过黑心老板有的是瞒天过海的手段，修改程序的黑客比比皆是，小作坊出来的机器人更是源源不断，法律在任何时代都是无奈的。这十五个机器人，还不知道究竟有几个是在政府登记的，特警负责人拍拍多芬的肩膀：“多芬，后面有你忙的，找出这十五个机器人就够你受的，我去忙了。”

　　多芬唯有苦笑，机器人靠的是那台当做大脑的主机，其他身体部位的改造很容易，只需要十几个小时，也可能主机装进了另外一副钢铁身躯，也可能这十五个机器人被改装了主机，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如同摩托车一样，不登记的改装是犯法的，问题是有些人会害怕犯法吗？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敢做。

　　柯尼希嘴里嚼着口香糖，阴沉着脸走进来，把多芬拽到隔壁无人的一间办公室说：“对方干的很漂亮，楼上的电脑现在不是全部被删除了程序正在重装系统，就是程序中已经下载了数不清的木马，只要机器一启动，一个个小蘑菇和醉狮子就会不停地跳出来，在一分钟内肯定死机。”

　　“这么说，对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们虽然获得了设备，但很可能一无所获？”多芬立刻就懂了，柯尼希的能力在寻找和处理那台警局的卧底电脑时让人叹为观止，他如果都感觉希望不大，那就真的是希望不大。柯尼希摇摇头说：“其实还有人能帮助我们，那个唐泰斯，他背后的那个机构比我们国际刑警的实力更加雄厚，唐泰斯的水平也不错。”

　　多芬理解地点点头说：“但是自由港毕竟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度，历史上的渊源和现在控制元望市的大国，都对那个机构有戒心。世上事就是这么憋屈，不是我们人类没有力量来应付，而是种种私心掣肘着这些事；你应该清楚，很多人想掌握这些技术和这些机器人。”

　　“我不会承认自己跟你说过这些话。事实上，泄露出去，对你我都不利，有些人会毫不留情地毁了我们。”柯尼希并不是一个书呆子，对于多芬说的情况，柯尼希一点都不难理解：“我去工作了，希望你能查出线索，抓住录像里的那些机器人。不过我有一点很怀疑，这么大的公司里，只那两个女人吗，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们的身份就很可疑。”

　　多芬有些迷惑不解，转向柯尼希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一些看法。”

　　柯尼希仔细听听外面，确认没有别人，才小声说：“幕后，幕后的人不一样。聂啸林的那个案子，很明显是机器人主导的，因为他们根本不考虑撤退，突然间那么多的设备和电脑出了问题，很显然，最后那台控制一切的电脑出了问题。但是今天，幕后的人在忙什么，撤出机器人，修改电脑的程序，说明他担心电脑里的资料会有遗漏，把线索引向他，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未雨绸缪的想法。”

　　是人类，多芬几乎要冲出房间去看那些桌椅是不是人类可用，这太荒唐了，一个看上去就是机器人为框架的公司，幕后的老板是机器人。但是换一个角度，却比聂啸林的案子更符合实际情况，目前机器人的智能还不能完全取代人类，有聪明人布局才是最符合逻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