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焰的直率让原本渴望得到安慰的阮立冬火大,她腾地坐起身,想揍柴焰一顿,可她很快就泻火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而且很快就发出了轻微鼾声。
这一切不过因为柴焰说了句:“我跆拳道黑带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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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如常降临城市,浅金色倾洒在林立建筑上,原本的灰白水泥装点了碎钻,顿显安静富丽。四月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陈未南垂着两只无力的手看着打点好一切、衣着整齐、站在门口准备出发的两人,稍微愣了下神,问:“你们这是打算不要我了?”
“答对了。”柴焰对着穿衣镜理着头发,看也没看他一眼。阮立冬背对她,正拖着拉杆箱拉杆试着轮子滑动的流畅度,往复规律的声音里,阮立冬看陈未南的眼神沉默犹豫。
“……”陈未南想不通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阮立冬生气正常,是他“抛弃”了她,柴焰生气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多数男人都容易犯下如同陈未南一样的错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当一个女人取得爱情结果上的胜利时,她们总会惯性的把注意力转去这之前的过程。
柴焰在意的是阮立冬那句――未南哥明明对我很好。
“小奇迹的假期还有三天,你在家陪她两天,送她回家。”柴焰说完,关上房门。
满室寂静。
总算醒了的小奇迹揉着眼睛从一楼卧室出来,嘟嘟囔囔地说:“哥,我饿了。”
“……”陈未南预想着他这个被抛弃伤残人士还要照顾小奇迹的场景,凄凉感顿生。
叮咚一声,门铃响。他精神一震,想着是那两个女人良心发现回来了,他迈开两条长腿奔去开门,却在手要碰到门锁时停住了动作。他倒背起手,机器人模样地规整着步子倒退三步,手一扬,“小奇迹,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
“你柴焰姐姐迷途知返,我要做些排场,不然以后在家里会没地位。快去!”陈未南拼命摆着手。
“哥,妈妈说怂包在家里注定是没地位的。”小奇迹不大的眼睛鄙视地看了陈未南一眼,在就要挨揍前,她奔去门旁,踮起脚,开门。
“柴焰姐姐……”
小奇迹眨眨眼,看着头上方那一大捧鲜花,“哇”了一声,“哥,有人给你送花哎!”
送花给陈未南?这事是绝不可能的。失落的陈未南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走去门口,确认过地址无误后做了签收。
“小奇迹,看到没有,你再不帮我,继续拆台,你嫂子就成别人老婆了。”陈未南一脸嫌弃,端倪着花束,蓝色妖姬?哪个男妖精送的?
他翻腾半天,在枝蔓间找到了卡片。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陈未南哼哼着打开折叠的卡片,人愣住了。卡片上写着――没我在,你过的如何?
落款是:迟。
迟……
***
飞机落地,大风过境后的城市,风景狼狈又不乏生机。柴焰上了摆渡大巴,和阮立冬并肩站在靠边位置,她扶着明黄色栏杆,朝远处苍灰色的天看去,心里对这座以重工业为主的城市先多了一份不喜。
等她随着阮立冬去了阮立冬工作的地方,站在那栋外表光鲜无比的子弹型玻璃建筑内部时,看着周围奔忙无比的人潮,她这份不喜不免又新增了一分。
十一层,城市五台,娱乐频道,从出了电梯再到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没一个人同阮立冬打过招呼,一个也没有。
“你这个人缘……够可以的啊……”柴焰坐在接待室的咖啡色转椅上,嘲讽阮立冬。
“以前才不这样呢!那群势利眼!”阮立冬嘴上骂着,心里却委屈无比。柴焰看着她,心想这真是个活在蜜罐里的大小姐。
安静清冷的接待室,他们坐在硬邦邦的靠椅上等了足足半个钟头,一脸刻板表情的女助理才姗姗来迟,她是来通知柴焰――主任有空了。
终于啊……柴焰看了下腕表。
办公室安然宁静,梨木桌旁一人高的蜜绿植摆叶子滴着水,身材微胖的主任一手倒背在身后,另一只拿着铁片喷壶。
柴焰看了阮立冬一眼:你们主任,真忙。
像后知后觉一般,主任转过身,讶异地看了阮立冬一眼,“立冬来了,怎么不出声呢?这位是?”
“我是柴焰,阮小姐的专属律师。”柴焰伸手,在主任肉肉的手掌上轻轻一握。“阮小姐和我说,贵台人事处希望阮小姐主动提出辞职。”
“有吗?我不清楚,还有,立冬,出了什么大事,请律师?”主任立刻板起面孔,“一家人,有矛盾有分歧,不能自己内部解决吗?”
“那主任是不希望我的代理人辞职了?”柴焰微微一笑,看着主任的脸成了猪肝色,“您不用害怕,这次我来,就是代表我当事人和贵台签署一个合理、不会让我代理人利益受损的解聘合同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阮小姐接受贵台意见,同意离职,但不是辞职。”
阮立冬惊呆的看着柴焰,心想,她要的是不离职啊,怎么就同意了呢?
日光明澈,照亮主任脸上的细节,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他抿抿薄的有些刻薄的嘴唇,说:“如果立冬真有心不做,我建议还是主动辞职的好,一旦解聘,小阮以后的工作不好找啊……”
“不好找我们也认了。”柴焰目光低垂,手轻轻敲着皮椅扶手,一副闲然淡薄样子。
“……”主任轻咳一下,意识到阮立冬请来的这位律师并不和她外表那样稚嫩……好欺,他露出笑脸,“法务这块我不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我找时间让人力资源部探讨一下。”
***
谈话随着助理敲门进入随即中断,阮立冬跟在柴焰身后退出房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我不想辞职,辞职我就没钱了。”
“傻……”柴焰白了阮立冬一眼,“企业往往就是笃定了像你这类人为了保住饭碗肯定会屈服才欺负你,这件事不是你不想辞职就可以不辞的,你不答应,他们照样有一百种方法逼你辞职。如果这样,不如破釜沉舟。”
没出电视台大楼,柴焰站在观光电梯里,望着远处的风景:企业裁员是她的强项,遇到她,管对方是谁,等着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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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里有圣诞礼物小剧场,涉及酱的3个文
☆、chapter 8不畏(1)
r8不畏
直面过生死,经历了背叛,还有什么吓得倒我?我唯一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爱我,可我知道,那天永远不会来。笃定是你给我最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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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意阑珊,近海港口沉浸在一片迷蒙醉人的深蓝夜景里,海天相接处,最后一艘归船吞吐着白烟,徐徐靠近港湾。柴焰站在岸边,望着远处,目光沉静寂寥。
“该怎么漂亮的打完这一仗呢?”她喃喃,墨色眸子被远方灯塔刻上了两个晶莹发亮的光点。
“我不要辞职,我要我的工作,我没钱……”阮立冬蹲在一旁,一副悔不当初,不该请柴焰来的样子。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想靠那丁点违约金要挟台里,怎么可能。
“我需要些时间,一些数据……”柴焰继续喃喃。
“我不想被辞退……”辞退最多就是得到一笔违约金,除此还有档案记档,想起这些,阮立冬捂着头,感觉那是天昏地暗、世界末日。
她不知道柴焰的目光已经由远移到了她身上,她才听到柴焰低声说句“时间……”,人就猛地冲向了前方。
前方,海水深邃荡漾。
扑通一声。
海水真凉啊。
阮立冬扑腾着浮上水面,手抹掉脸上的水,怒气冲冲的看着岸上的柴焰:“你疯啦!推我下水,万一淹死我怎么办?”
“我问过人,你会水,再者,就这里的水深,淹得死人吗?”柴焰蹲下身,看着站起来水线也只骑在她颈间的阮立冬,出声安慰:“乖,我需要点时间搜集些资料,你小病一场帮我拖延下时间。”
“病?不可以装啊!”
“我是那种弄虚作假的烂律师吗?”她喜欢一丝不苟的做人,当然,也不忘见缝插针的报复下前“情敌”。
如她所愿,约谈那天,阮立冬重感冒缺席,在人事处接待笃定阮立冬会服软的傲慢表情里,柴焰顺水推舟地把时间延约在了四天后。
***
午后的电视台,日光慵懒,人气闲散,大楼中部的二号食堂里,三三两两个来迟的人在窗口点菜,坐下细嚼慢咽。高节奏的城市生活,人们很珍惜这难得可以偷懒的片刻光阴。
多数人都默默吃着饭,只有一桌上的两个年轻女生边吃边聊着天。
“台里的待遇你完全可以放心,你新来的,没赶上,今年台庆发的奖金可不少呢,所以只要进了台里,好好干,在这城市落脚不是难事。”
另一个女生感兴趣的凑近,小声地问了句“能有多少?”问完,她又后悔似的低下了头。她太冒失了。
她的同伴却不反感,含着笑朝她勾着指头,示意她凑近,随后小声说了个数字。
“那么多?乖乖,税也有的扣了。”她的话瞬间又逗乐了同伴,拍拍她的肩,同伴笑着说:“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哦。”
没一会儿,同伴电话响了,端着还有剩菜的菜盘先走了。走前她不忘回头问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你哪个频道的?”
“法制频道。”柴焰眯着眼,笑容灿烂。
不是兴趣爱好不在那个方向,柴焰觉得她蛮适合做一个演员的。
***
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从她选定好的最后一个地点离开,柴焰信心满满,果然,同她料想的一样,大型企业习惯钻的那些空子,这家电视台一个不落的全钻了。小样,我们过几天见吧。心情愉悦,她步履轻快的进了电梯。
楼外正是日落之前,夜幕将至的时间,渐渐亮起的霓虹如同飘在日光里的彩色星星,耀眼明亮。
柴焰用手遮着眼,等车。
晚高峰,电视台前车流不息,车却不好打。
柴焰考虑是去找公交站点,还是继续等下去。在她思考的空挡,一辆白色大型采访车急速的驶过弯道、打弯再倏地停在了离柴焰一步远的地方。
随着滑门拉开,几个提着各种拍摄器材的人动作迅速的从车上下来,这几个人虽然身材个头各不相同,可动作却难得的干练如一。柴焰赞许的吹了声口哨,她没想到,因为这个口哨声,她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是个熟人。
“柴焰!你怎么来这了?”
柴焰紧紧盯着面前理着精干短发,皮肤却黝黑非常的年轻男人,一点没想起他是谁。
看出柴焰没认出他,男人沮丧的甩了下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丁一点啊!”
“丁一点?丁娘娘?!”柴焰瞪大眼睛,脑海里把面前的男人同记忆里长相白净,同样喜欢甩手的那个小学弟重合对比。“嗯。”她点点头,“娘还在,不白了。”
……
***
丁一点就近找了家咖啡厅约柴焰坐坐,法国人开的店,无处不带着浪漫气息。天色黑透,夜幕降临,两人中间的香薰烛光灼灼发亮,柴焰指尖一下下敲着桌沿,终于忍无可忍,“丁一点,你想看我看多久?”
两手托着下巴的丁一点来回晃着头,“学姐,几年不见,果然只有你是我喜欢的型。”
“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所以你只能做我的女神被我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