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焱被她一句话堵得倒抽两口凉气。
再开口的时候,他话都狠戾了几分,“你要嫁进沈家?你知不知道沈家势力盘根错节,而他沈思安算什么?一个私生子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你那点三脚猫手段,嫁去也是找死!”
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就不能娶老婆了!
庄浅这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出手就重重推了他一下,恨恨道,“两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可恶了,让人分分钟不想跟你说话。”
乔焱脸色难看,唇角讥讽地一勾,“怎么,事实还不准人说?你从前可没这么护短,这还没嫁呢,结婚成不成还是两回事。”
庄浅怒极反笑,也不甘示弱地说,“我是嫁给沈思安这个人,我管他私生不私生呢,他家就是藏着一堆豺狼虎豹,敢惹我我也给统统铲平了!”
见他脸色铁青不爽,她心里就爽翻天了,洋洋道,“乔焱,你也就会嘴上瞎bb别人,实际自己屁本事没有,等我嫁给思安后,思安要是再争气点,指不定我以后还能成第一夫人呢,到时候――”
她阴险地说,“到时候,我就让我老公把你们全家都发配边疆!通通送去苦寒地当兵!让你去暴-乱地区当苦兵蛋蛋!”
气死你个混账小王八蛋!
她一口一个‘思安’,一口一个‘我老公’,顺溜儿得不行,还开口闭口就是发配边疆,那副以为自己是封建皇帝的可恶样儿,令乔焱瞬间阴骛了脸。
深吸了两口气,他面无表情睨了她一眼,那张漂亮的薄唇中继而蹦出冷冷一句话:“第一夫人?你做春风大梦。”
“你他妈就一纯人渣,活灵活现的那种,庄浅。”
☆、第072章
“你他妈就一纯人渣,活灵活现的那种,庄浅。”
乔焱怒极的这一句话脱口,他自己没觉得不对,庄浅倒是愣了愣,用一种很奇异地眼光瞧着他,她整个人也不说是生气,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若非他现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庄浅都想扯扯他的脸皮,看看这人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乔少爷。
这种狠话像是乔焱能说得?
这种狠话就是乔焱惯说的。
庄浅想起,两人以前鬼混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她也没少挨他的骂,可那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完全就当他是情感表达障碍,或者天生少爷脾气抖-s,就喜欢用‘我他妈最讨厌你’来代替‘我其实很喜欢你’之类。
但是现在再听他骂自己嘛……
咳咳,庄浅依然没觉得有什么,还厚脸皮觉得有点小爽。
所以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她一笑,乔焱脸色就更难看了。
庄浅笑睨着他,“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因为我要结婚?”
她十分不要脸的一句话,让面前年轻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连呼吸都变得轻了,最后晃过神来,冷着脸狠狠啐她一句:
“你做梦。”
“不是吃醋那就好,”庄浅夸张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状,笑眯眯望着他,“毕竟新欢与旧爱什么的,说起来就有些不好听,但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是和平分手的,不存在劈腿事宜,所以你也别跟我过不去,我结婚你是必须得来一来的。”
正当乔焱要厉声拒绝的时候,她又立刻道,“不来你就是吃醋了,来了态度不好也是吃醋了。”
乔焱一瞬间俊脸全黑,明白过来她是挖了个坑给他跳:今天她手受了伤,又花言巧语骗不了他,他转身就走的话,她根本毫无办法;可要是等到了她结婚那天,他再出现――
‘插翅难飞’。
就是她会给他彻底诠释的四个字。
乔焱毫不怀疑,凭这女人的不要脸程度,搞不好,她还能弄出在酒水里下迷药的下三滥手段来,这样一想,他脸色就更难看了,唇线紧抿着不再说一句话。
庄浅瞄他一眼,又换软的来,“我也没亲人了,若是我结婚,自己人一个都没有,以后我不是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她话里话外是将他当“自己人”的意思了,偏得乔焱听出她话中随意,面色不缓反差,他居高临下睨她一眼,讥讽道,“少对我乱动你的蠢脑袋,自己没脑子就以为四海之内皆脑残?”
庄浅脑袋一闷:“……”
乔焱:“你不是挺会膈应我的嘛,那你倒是去膈应膈应别人,有本事就别跟个精神残障体一样,被人家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个阴谋家来耍我。”
庄浅:“……”
乔焱:“怎么,你还不服气?”
庄浅:“……”
她说:“我没不服气。”
乔焱:“没不服气你瞪我?”
庄浅:“……”
她说:“我天生眼睛大行不行?”
说完庄浅烦躁地一拧眉头,有几秒都没再吭声,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突然问,“谁耍我团团转了?思安没耍我,他真心要跟我结婚的。”
说着她又得意道,“结了婚后木已成舟,他曾经怎么耍过我也都不重要了,我就一没啥见识的妇道人家,晒晒太阳养养花就可以了,也吃不了几口饭,没什么好给他图谋的。”
那模样,真像个没文化没见识的*脑残。
乔焱没有如她所想地再生气,反而唇角一挑道,“那你今天又急着拦我干什么?早知你是这副德行,我先前就该一把摁你在河沟里,让你死得干净利索,到阎王殿里去结婚。”
庄浅恨瞪着他没回话。
瞧着她憋红脸说不出话,乔焱话就多了,且句句戳人,“我还不知道你?你天生就是惹事精,今天你急吼吼拦着我,不就是想我给你破解‘吞噬者’?而且非要赶在你跟姓沈的结婚前,不就是因为你怀疑他?”
年轻男人讥诮道:“庄浅,省点心别再故作贤惠了,你今天要是嫁给个普通商人,说相夫教子这种话都还有点可信度,嫁给沈思安?你大概是脑子被丧尸啃了,当初还没被甄持当泥娃娃耍够!”
两年,与乔焱分开后,庄浅很少被人这样指着脑袋骂得彻底,现在陡一重温噩梦,她还整个人都有点懵。
等她片刻后回过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不大好看了。
深吸了两口气,她沉下脸道,“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随你怎么看我,横竖我要表真心也不会是对你。乔焱,我今天就只给你一句话――”
乔焱轻嗤一声重重别过了脸,不想听她。
庄浅偏得冷下声音说,“玩得起就要输得起,输不起就活该被人瞧不起――乔焱,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她话音刚落,乔焱猛地转过脸来,那一瞬间,他眼中骤然迸发出的震怒与阴戾,彻底不同于刚才的冷嘲热讽,哪怕庄浅早有部分预料,此刻也措手不及地下意识微退了一步,站在了她自以为的与他所谓‘安全距离’。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玩?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用这个字概括两人曾有的关系。
乔焱看着她的眼神能将她生吞活剥般恐怖。
也是这一刻,实打实地踩踏在对方底线上,庄浅才恍然明白过来:眼前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年轻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随便她骗而不懂还击的少年了。
这种认知让她下意识地不舒服,可这种不舒服很快又散去,换成另一种微妙的释然。
但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压抑了。
她真不怕死,对自己狠了狠心,就抱着那种典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猪心态,对面如寒霜的年轻男人道:
“既然你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了,我想要什么你也清楚,那今天我就大方跟你坦白一次,省得你又说我算计你:乔焱,从今天起,要么你跟我统一阵线,共同进退;要么你现在有多远滚多远,少他妈再插足我的任何事!”
乔焱只是死死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深处暗潮汹涌。
庄浅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或许下一刻,他真会怒极了整个人扑过来打死她――
但她依然没有率先服软别开视线。
乔焱见她那副死了心破罐子破摔的鬼样子,心底连连冷笑:两年,若要说唯一的变化的话,那大概就是,撕破了表面那层虚伪死皮之后,她对他半点不再加以掩饰,浑然不知脸皮为何物,没有了感情牵扯,她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要求提得理所当然。
他面无表情没反应,庄浅当即面子就有点挂不住,她烦躁地咬咬嘴巴脸一沉,大声道:“沉默就是不要合作的意思了,那你现在可以滚了,滚远点,以后别再瞎bb我准老公,也别对我的人格指手画脚,快滚快滚!”
说完横手一指外面大马路,气得不行。
乔焱瞪着她,心头各种情绪交替,首当其冲是愤怒,隐藏得最隐秘的,是委屈。
就是那种明明存在却又很难说明的委屈。
庄浅没心思看他情绪,也看不明白,她此刻心中火辣辣的,用那只完好的左手使劲朝脸扇着风,解气。
没走。
五分钟了,两人还是原地僵持着,谁也没有先抬步走。
庄浅停下手,瞧着杵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人,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拿话堵他,“怎么,现在让你走你又不走了,先前死活要走的那人是谁啊?”
她那种‘看吧你他妈就是犯-贱吧”的可恶语气,让人十分想一巴掌甩到她的蠢脸上。
乔焱垂于身侧的手都僵硬了,缓缓抬起一点点,似乎蠢蠢欲动。
结果,突然就被她塞了个冰凉的东西在手上。
是个白色的手机,她的手机。
他目光投过来,庄浅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你自己不走,那我就当你是默认我的合作条件了。”
“我今天出门急没带东西,你先拿着我的手机,等我回去的之后,会马上将‘吞噬者’传给你,也不要你做什么,你替我破了那八道保护程序就行,其它的事我自己来。”
说完,也不管他脸色怎样难看,表情怎样僵硬,她整个人昂首挺胸,以一种剿匪得胜的豪迈步子,嚣张地走出了那家小小的鲜粥店,出去搭了辆出租车离开
哦对了,他们吵架全程都是在一家简陋的粥店里。
此刻,庄浅离开,等关门等到快哭的粥店老板终于迎上来,挡住了年轻男人即将迈步而出的店门,哭丧着脸道:“小伙子,你还没付粥钱哪,一共三十三块五。”
乔焱迈出的步子一僵,俊脸唰地一下全黑。
老板连忙识相地笑着说:“我这也没零钱找,你们是最后的顾客了,我就打个折,你给三十块就好了。”
乔焱:“……”
老板:“小伙子?”
乔焱看一眼老板期待的表情,终于地下了高贵的少爷头颅,僵着声音对老板道,“我没带钱。”
老板:“?”
老板:“!”
没钱你他妈大半夜的来喝粥!没钱你还装大款点了一碗又一碗!没钱你他妈还好意思气走女朋友!没钱长这么帅就是污染社会!
……
这一场由喝粥引发的意外,最终是以“物偿”的方式解决的:粥店老板无理取闹地剥走了乔少爷身上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