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只青黑色的手,皱缩的手指上嵌着腥红的指甲。手背上的鳞甲在日光下隐约反光。
这绝对是白秀麒毕生所见过的,最恶心狰狞的手。
接下来,他又看见了此生所见最可怕的人。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或者是一具阴魂不散的死尸,摇晃着从铁柜里站立起来。它双目腥红,浑身污黑、枯瘦干瘪,好像还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外骨骼,仿佛正在从人类向爬行类转化的过程中。
或许是因为刚刚脱离了黑暗的环境,它看起来有点恍惚,却很显然地愤怒并且充满了敌意。大约五六秒钟之后,它那双腥红的眼睛迅速锁定在了江成路的身上。
江成路当然也意识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动半步,倒是握紧了手里的铁条,就好像一个剑客在迎候着自己的敌人。
不过那个怪物并没有真正的扑上来――地面上的结界正在发挥它的作用,就好像刚才画在白秀麒脚下的粉笔圈那样,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甚至更为强而有力。
现在轮到江成路出击了,他挥起铁条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一记正中那怪物的脑壳。
就听见“当”地一声,火星四溅!
☆、第五十八章 魃?!
“啧,遇到麻烦角色了。”
江成路看了看已经严重变形的铁条,又看了看眼前依旧伫立不摇的怪物,露出了难得的“伤脑筋”的表情。
但这种为难仅仅只存在了几秒钟,他果断地朝着乒乓桌走去,抓起只剩下一点的酒瓶子含了一口酒,又掏出了刚才烧杂草的打火机。
从嘴里喷出的酒雾在打火机的点燃下成为了一团火焰,扑向被困在法阵中的怪尸。怪异虽然连退两步但还是惹火烧身,破破烂烂的衣物发出臭气纷纷跌落,它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尘归尘,土归土。”
见危机解除,江成路念叨着这两句话准备走上去仔细查看。可是他才刚刚跨过法阵,却见那怪尸又猛地蹿起来,飞快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刺它咽喉!”
想起了电梯里那几具尸体的死状,白秀麒在二楼高声喊。
江成路手里还捏着刚才的那根弯铁条呢,立刻就照着怪尸的咽喉捅了下去。可是铁条又硬生生地卷了起来。
“我去!这家伙刀枪不入!”这下连白秀麒都看出来了。
江成路根本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被人掐着脖颈威胁了,此刻内心里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新鲜的感觉更多一些。他就这样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开始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起了什么东西。
可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小白!”
江成路转身冲着白秀麒高喊:“我那条穿着铜钱的线,丢过来!”
白秀麒也扯着嗓子反问:“在哪儿呢?”
“昨晚上穿的裤子口袋里!”
白秀麒急忙转身回屋,找到那条随随便便丢在凳子上的长裤,从口袋里摸出了江成路经常使用的那卷系着铜钱的红色绳索。
然而法阵是在院子的正中央,距离白秀麒所在的东栋距离尚远,白秀麒自忖没有江成路那种妖怪级别的臂力,于是打消了把东西直接丢过去的想法,转身朝着楼梯口跑去。
下到一层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倒在地面上的尸体,还有那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电梯轿厢。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白!”
被怪尸牢牢卡住脖颈的江成路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叫白秀麒把绳索拿过来不过只是分分钟的事,可是现在至少过了两三分钟,不要说绳索了,就连白秀麒自己都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该不会是吓得躲起来了吧?
江成路苦笑了一声,当然不会真的相信这种假设。白秀麒虽然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头脑冷静,很少意气用事;但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薄情举动。
再说,现在这点儿小状况,哪儿算得上是什么“大难”啊。
他正想到这里,终于听见远处有一串脚步声急促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伴随着的是白秀麒气喘吁吁的喊声。
“绳子!”
江成路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下一秒钟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稳稳地被按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绳子到了,而这也意味着白秀麒同样跨进了法阵里头……
不好!
江成路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迟了,怪尸已经松开了掐着他脖颈的双手,转身扑向了看似手无寸铁的白秀麒!
或许是来不及反应,白秀麒并没有躲避。下一个瞬间那怪尸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扬起腥红的指甲直刺他的眼睛。
怎么办?!
就连江成路的大脑都成了一片空白,然而白秀麒终于有了动作――他向着右侧让了一步,然后抖开了攥紧在右手中的一块布料。
“这是――!”
江成路由惊转喜,因为此时此刻白秀麒手里头抖开的东西,虽然陈旧、肮脏、甚至有点腐朽,但却是一件货真价实、不容错看的袈裟。
这东西打哪里来的?!
江成路忍不住发问,却见白秀麒已经将袈裟兜头罩在了怪尸的身上。
“还愣着干嘛!”他冲着江成路怒吼。
江成路赶紧闭上嘴,挥舞着串着铜钱的绳索,顺利地勒住了怪尸的脖颈。一圈两圈三圈,然后死死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