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边,站起来跟涂海燕打招呼的人踢了踢同桌还在吃的人,“你们都快点,给嫂子让座啊,哎,老板,快把这里收拾一下。”
干体力活的人,声音也是那么有力道,他这一嚷嚷,店里的客人多多少少都往涂海燕那边看了几眼。
坐着的几个人胡喝海塞完之后,一起站起来往外走,经过涂海燕身前,毕恭毕敬低了下头――
“嫂子。”
“嫂子好。”
“嫂子。”
……
一声声嫂子叫得涂海燕倍感压力,不敢答应不说,连脑袋都快埋进胸膛里去了。
在同村的两个邻居变幻莫测的脸色里,涂妈妈的脸色也变了。
这一顿饭吃得那个难受。
回去的路上,涂海燕都没敢看她妈的脸。
回家后,涂妈把大门关上,拉着涂海燕来到后院,“你说,你跟那个罗成到底怎么回事?”
涂海燕声音小小的,特别没底气,“我们没事。”
“没事?没事人家都叫你嫂子了?”涂妈摊着手,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海燕啊,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跟我说他是保安吗?可我怎么觉得像是道上混的啊?海燕,我们可是正经人家,你可别犯糊涂。”
“妈。”涂海燕也烦,“我跟他真的没事,而且他不是坏人。”
“你还帮他说话,你瞧瞧吃饭的时候,整个店里的人都看着你,好像你就是黑涩会老大的女人一样。”涂妈一脸愁苦,感觉自己女儿刚离了狼窟又进了匪窝。
“他的确是做保安的,而且还是保安经理,就在东城山庄上班,你要不信可以问慧慧。”涂海燕耐心跟她妈解释着,“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支卸货队伍,刚刚我们碰到那几个人就是他手下的兄弟。”
涂妈这时候的表情松动了一些,过了会又语重心长嘱咐涂海燕:“你是离过一次婚的人了,感情的事一定要看准了,妈妈是担心你受骗啊。”
涂海燕点点头,“我知道。”
回到房间,涂海燕拿起手机,刚开机,短信提示音一个个进来:一条垃圾短信,一条催费的,还有一条是来电提示。
他给她打过电话,涂海燕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但也只有一条,涂海燕最后放下手机,躺在床上。
然后,她睡过去了。
再然后,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刚睡醒的涂海燕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喂……”
“涂海燕。”那头的人直呼其名。
涂海燕眨了眨眼睛,最后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唔,是你,有事吗?”
“你在哪儿?”
“在家里。”
“家里?哪个家里?”
涂海燕忽然意识到他的口气好像是在质问自己,就没立刻回答,以沉默宣泄不满。
那头的人却并不收敛:“一声不吭就走了,手机也不开,你干嘛?”
涂海燕嘴角一抿,“我回我自己家难道还要什么人允许吗?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其实她更想说,你管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那头直接沉默,涂海燕想摔电话了。
“涂海燕……”过了会儿,那头又有声音传来,一字一顿,“信不信我立刻过来收拾你?”
涂海燕一听这话,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别以为她是没脾气的。“你别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罗成,给我等着。”
啪,他首先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嘛写他们闹矛盾我还特别想笑呢?
对了,明天星期六,陪小猪出去耍,不更新。
☆、第 24 章
他居然摔电话,觉得莫名其妙的涂海燕愣了五秒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下子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后双手叉腰,又喘了一分钟的气。
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平息下来的涂海燕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手机:“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来好了,看谁收拾谁!”说完头也不回出去找同村的人玩了。
这事,涂海燕没有跟家里人透露。
她照样吃喝玩乐睡大觉。
第二天,风平浪静。
涂海燕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想:说大话谁不会?哼!
第三天,涂海燕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被她妈叫醒。
“海燕,快起来,有人来找你。”
涂海燕闭着眼睛,“妈,放假呢,让我再睡会儿……”
涂妈上前就把她拽起来,“罗成来了,就在厅里站着呢。”
“谁?”涂海燕一个激灵,刚刚还睁不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罗成。”涂妈认真地看着女儿。
涂海燕沉默了几秒钟,回过神了,埋怨似的看着她妈,问:“谁让他进来的?谁开门让他进来的?”
涂海燕这话其实问得莫名其妙,她家在旅游区,平时就是大门敞开迎接四方来客的。
不过涂妈也被问住了,愣了一下才回答:“咱家大门不就开着,他不就这么进来了,手里提着两箱酒,还带着两个人,说是给我们送年货来……”涂妈说着瞅了女儿一眼,“你让他送来的?”
涂海燕头摇得像拨浪鼓。
送年货?开什么玩笑?
“唉,这叫什么事,别愣着了,快起来,你爸也是一头雾水,我先看看去。”
涂海燕手脚利索地穿衣服下床,老式的房子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涂海燕去院子里洗脸必须经过客厅。
所以,涂海燕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客厅时,罗成也愣了一下,随后抿嘴乐了。
“嫂子。”
“嫂子。”
涂海燕看到他居然笑,气不打一处来,却被猴子和大飞一人一声嫂子给噎住,不由立刻去看她爸的反应。
相比之前涂妈听到这个称呼的震惊程度,涂爸显得要淡定许多。
涂海燕掉头就问罗成:“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我家的?”
罗成扬着脸回:“快过年了,给你送点年货过来,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回去再准备点。”
涂海燕咬咬牙,“我不要,你拿回去,我俩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你的东西。”说着就要弯腰去拎他搁在脚边的两箱酒。
罗成居高临下看着她,也不说话。
“海燕。”涂爸突然发话,“不能这么跟人说话,来者皆是客,你快去洗漱,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爸,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您别添乱了行不行?”
“胡闹!”涂爸平时在家里不轻易发表意见,一旦发表意见那可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涂海燕僵着脸,站着不动。
涂妈上前来拉她,“先去洗脸吧。”
等她洗完脸回到客厅时,罗成已经走了,客厅里放着两箱酒,另外还有两个大大的纸板箱,上面没封口,能看到里面的一些干货和糖果小食品。
当然,还有一个拿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老爸。
“人走了吗?你怎么没让他把东西带走啊?”涂妈不理解地问。
涂爸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我想要啊,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他能听我的?”说着停了停,自言自语一样,“进来就把两箱子东西忘我跟前一放,吓人一大跳,这哪是来送礼,简直是下马威。”
接下来,涂海燕成为众矢之的。
“瞧瞧这些东西,名烟名酒的,价钱大着呢,你跟人家到底怎么回事?”
“邻居?一个邻居他能送这么大礼?”
涂海燕有嘴说不清,过节前送礼在这边可是准女婿才做的事情,他这是要先斩后奏吗?
“我找他去。”涂海燕撒腿追了出去。
罗成并没有走远,他让猴子和大飞先去车上,自己站在村口抽了支烟,涂海燕跑过来的时候,他把烟踩灭,歪着脑袋瞧着她,要笑不笑的表情。
涂海燕追得气喘吁吁,双手叉在腰上,“罗成,你什么意思这是?”
“我就知道你会追来。”罗成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我在问你话!”涂海燕郑重强调。
对面的人嗤了一声,转头看边上。
涂海燕把手伸进口袋,“多少钱,算我跟你买的。”
这下子,人终于转过脸来看她了,只是那眼神有点要命,沉黑沉黑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翻滚的浓墨。
“涂海燕……”他幽幽开口,伸手朝她指了指,“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收拾你?”
涂海燕胸口剧烈地起伏,尽管心里憋屈又气愤,可最终就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旁边不断有人经过,都是涂海燕相熟的人,她觉得自己再这么跟他相持下去,明天,不,或许下午,她的光荣事迹就要传遍全村了。
“罗成,你到底想干嘛?”她的声音平缓了一些,不过如果仔细听,分明还有一丝无奈的味道。
罗成垂下眼帘便能看到她的头顶,乌黑的头发在山村的阳光下泛着清亮的光泽,他想起那个夜晚,她在灯下为他缝衣的情景。
以及,他当时的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