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时说的可是除霍家之外的人,霍天可不算在内,云曦啊,这每年的狩猎状元都会被你家的夺走了,明年朕是不是该把霍家的人排除在名单之外?”皇帝半开玩笑地问,可是滕誉却知道,他心里是失望的,是对其他诸家子弟的失望。
“皇上定然不会这么做的,正是因为有我霍家子孙在,才能激发其他少年郎的斗志,况且术业有专攻,霍家本是武将之家,本就占了便宜。”
“嗯,这话有理,明日咱们设个赏梅宴,就比比吟诗作画,总不能所有的风头都被你霍家夺了去。”
滕誉挑了下眉头,斜了殷旭一眼,站出来插口道:“父皇,儿臣还是觉得这个指挥使应该赏给霍天。”
“哦?为何?”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滕誉。
他还是第一次看自己这个儿子为了别人的事这么上心,到底他为的是单个人还是整个霍家?
滕誉面不红心不跳,高声说:“父皇,您也知道霍天的情况,他自小离家,在霍家不过住了几天,所以他这一身本事都与霍家无关,您可不能因为他姓霍就忽略了这个事实。”
他将霍天的遭遇摆在众人面前摊开说,自然不是为了奚落他,而是让皇帝更深刻地知道,霍天这个人与霍家未必是一条心。
霍天想做出成绩,滕誉想让霍天借着霍家这棵树往上爬,却又不想让皇帝忌惮,所以把他挂在树上却又不融为一体才是最好的。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瞅了一眼霍正权包含愤怒的表情,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会逮着机会报恩啊,好,父皇就成全你,来人……”
“奴才在。”
“传旨……霍家七子有勇有谋,机智勇敢……特擢升为殿前指挥使,着青衣,领三品俸禄,可自由出入宫廷!”
滕誉拉着殷旭接旨谢恩,他也知道殷旭不会给人下跪,所以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礼仪只完成一半就被他终止了。
不少文官想挑刺,但想到三皇子在皇上面前一直是这副德行,连皇上都没责怪他,他们多说无益。
只是明眼人不免多想些,觉得这霍天攀上了三皇子,真是不够明智,有国法家规在,他要是敢站在三皇子那边简直是找死。
夜里办起了篝火晚会,一只只猎物被清理干净架在篝火上烤制,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不过殷旭没什么胃口,中午吃了一顿烤肉,晚上他只想吃点清淡的。
滕誉了解他这一点,特意让韩森找御厨给他熬了一份鱼片粥,这别院后有个湖,鱼也是现捞现做,味道相当不错。
殷旭吃了一碗,剩下的滕誉也没浪费,自己吃完了,两人坐在皇帝下手的第二个位置,第一个位置自然是留给霍正权的。
殷旭扫了一眼,看到了对面大皇子,不免就想起了滕誉的另外一个兄弟,“二皇子没来?”
滕誉知道他心里所想,凑过去低声说,“皇城要留人,往年都是滕毅,今年皇帝说是照顾到他多年没有参加狩猎盛会,换了滕吉留守,连带他那个娘也接了宫里的庶务。
“那他岂不是要气死?”
“如果这样就能被气死,那只能说他太不济事了。”
而一个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会如此不济事吗?当然不会!
殷旭隐晦地打量了大皇子一眼,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一点不甘不忿的情绪,却发现他竟然盯着自己旁边的位置看,而且眼底有难掩的光芒。
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霍家人的重视,特意让自己坐了滕誉的上首,说是对他这次夺魁的奖励。
所以他旁边只有一个人,殷旭有些好奇,大皇子难道和霍正权有交集?
正待他仔细分辨他眼底的情绪,就见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正向左右敬酒。
殷旭心道,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许是那一刻对方只是刚好看过来而已。
场中的肉食烤熟了,两个宫女拿着银盘装了一些端到皇帝面前,殷旭把目光挪到主位上,就见皇帝身边坐着个面无表情的美人。
美人似冰山,却好像没有魂魄的木偶,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爱妃,尝尝看,这鹿肉鲜嫩可口,看看喜欢否?”皇帝用了一口,然后竟然亲手给冰山美人夹了一块。
云贵妃独自享有一个位置,面前摆着满满一盘的烤肉,可是却食不下咽,坚硬的指甲刺入掌心,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
以往大小宴会,与皇上共坐一桌的人都是她,如今她看似尊贵地坐在皇后才享有的座位上,却只能看着他对别的女人献殷勤。
殷旭暗暗为云贵妃可怜了一会儿,捅着滕誉的腰问:“以往皇帝对你母后会如此吗?”
滕誉往主位上瞥了一眼,嘴角抿成一条线,“大概吧,有用的时候自然会有各种宠爱。”
“哦?那就是说现在这个女人对他有用?她不就是昨夜献舞的那个?既然不愿意,干嘛还跑来出风头?”殷旭撇嘴。
“个人的意愿与家族的意愿往往是相违背的。”滕誉见他很在意那个女人,扯了他一下,“她很好看?”
“还行吧,没有你母后好看。”殷旭至今记得那个躺在水晶棺中的妖艳女子。
“我母后……生前不是那样的。”滕誉眼中带着回忆,恍然说:“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打扮的很素净,美虽美,却少了一分男人喜欢的魅惑。”
“那只能说明她没遇上对的人,你看那老和尚不就对她死心塌地的?”
提起这个人,滕誉有些恍惚,“莫叔确实很好,可惜了……”可惜他母后当年嫁的不是他,否则这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吧?
“徐大人,不知令郎身体可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
殷旭听那声音就知道云鹤然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撞枪口上去做什么。
因为众人的视线都被云鹤然吸引过去,因此没注意到,皇帝身边的冰山美人突然神色激动起来。
“哼,多;劳云将军惦记,犬子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您满意了?”徐大学士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别误会,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听说南方素州有位神医,希望能治好令郎的腿。”云鹤然歉然地看着他,一副悔恨的模样。
徐瑾听到这话带着一丝希冀地问:“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那什么神医真有办法?”
“尽人事听天命,云某已经派人去请了,徐大人不妨多等些时日。”
徐瑾松了口气,虽然他恨云家人恨的要死,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儿子的伤,如果真能治好就算让他化干戈为玉帛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