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刻就很好。
她知道。
这个互相陪伴慰藉的限定夏日,他会让她开心。
从这个夜晚开始,一直到很久以后。
乔稚晚都深信不疑。
第48章 chapter.47
还好雨并不大, 绵绵拂在面颊。
这样的夜晚不闷也不燥,让人神清气爽。
其他人一早就到了,横七竖八的摩托车围拢在道路尽头, 清一色五颜六色的打扮,勾肩搭背的,像是群不着调的年轻小朋克。
怀野停下了车, 长腿落了地, 他撑住自己, 摘下头盔,甩了甩乱蓬蓬的发,对后座的她说:“下来吧。”
乔稚晚看了看那方,很快就注意到了梁桁。
上回怀野在符安妮的家中, 让梁桁这个生日会的“赞助方”大出血, 梁桁当天就不大痛快。
后来的日子,乔稚晚和怀野去livehouse演出, 都不常能碰见他了。
乔稚晚穿短外套, 牛仔长裤, 轻松地从车后座下来,她淡金色的长发飘飞, 如此衬得她那张脸更是清丽动人。
怀野接过她手里头盔, 总觉得她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我有一个问题。”乔稚晚说。
怀野淡淡觑她一眼, “怎么。”
“上次你‘翻唱’梁桁他们乐队的歌, 但是你说, 歌其实本来就不是他的, ”她犹疑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否应该这么措辞, “所以, 他们的歌,其实都是你和丁意写的吗。”
怀野也看到了梁桁,梁桁同时注意到他。
一眼对视,二人脸色都冷下些许。
乔稚晚见他脸色不大好,顿了顿,还是说:“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有点好奇,问问。”
“没什么不想说的,”怀野下了车,“过去吧。”
还不是没说?
但乔稚晚知道,他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谈杰在这儿又看到怀野,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纤瘦漂亮的女人,立马又替梁桁不开心了,烟都笑得在手上一抖一抖的:“我去,梁桁,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到哪儿都能碰见他,这他俩好上了天天在你眼前晃荡?”
“――谁啊,梁桁,”身边几人也贱嗖嗖地瞧过去,看清了,打趣起来,“唷,是怀野啊。”
“那个小老板就是怀野?”
“是啊,天天给我们梁哥搞事情,搞他的乐队不说,又要搞走了他前女友,这不――又来给人添堵。”
“梁桁我看你当初在港城就该狠狠地给他收拾明白了,这成天这么晃荡,看着不心烦吗?”
叽叽喳喳的,烦不胜烦。
去了人同怀野交涉,公路赛准备开始。
这是他们这群富二代少爷的消遣游戏,怀野扎在这儿总有点扎眼的,看他笑话的自然不少,很多人都暗暗打赌,他肯定拿不到第一名的那5万块钱,想屁吃呢。
梁桁跨上摩托车,也准备出发了。
今晚大家都有自己的女伴,他谁也没带。
他冷冷地看着乔稚晚轻快地上了怀野的后车座,他们说说笑笑,好不亲密。
她这种从前不会为他匀出半分时间的自私女人,居然为了怀野把自个儿折腾成这番模样。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笑容明显多了不少。
头发染得也很漂亮,意外的很适合她。
谈杰过来还想多说几句什么,见梁桁表情不好,便不多嘴了,倒是梁桁罩上了头盔,嗓音闷沉沉地问了句:“再给你一次选择,当时你还会不会离开mint到我的乐队来?”
谈杰当年是mintamp;opium的贝斯,丁意是吉他,怀野是主唱,几人经历过几番乐队其他成员的变动,稳定下来的就他们仨。
梁桁那时在港城也折腾自己的乐队,有点闲钱,花了大功夫来撬mint的人,最想撬的就是怀野和丁意,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才气为乐队创作。
梁桁说,丁意的脑子里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世界,怀野在乐队的表演方面几乎全能,普通的乐器在他手里会变成一种新的东西。
他们就是让mint能够迅速在港城蹿红的两张王牌。
梁桁花了不少钱和功夫。
谈杰却是第一个走的人。
没什么理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趋利避害,mint当年在梁桁的财力和其他乐队背后的大佬级音乐厂牌的共同排挤下,连一场演出都开不出来了,怀野还是个高中生,没钱没权,哪里斗得过他们这群人。
“会,”谈杰不假思索地回答,笑着看梁桁一眼,“为了钱不丢人,我当时要是不跟你们走,估计早转行了,还让能一起这么开开心心玩乐队?”
谈杰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梁桁当时威逼利诱用了何种手段对付怀野和mintamp;opium。
他也知道那个冬天,就是以梁桁为首的这么一群富二代拿丁意取乐,丁意骑摩托车出去才出了事。
他更知道,梁桁卖得最好的,让redghost一炮而红的那张专辑最初的demo原样,全是从丁意的电脑上拷贝了偷出来的。
但他一直以来都这么装聋作哑,掩耳盗铃。
为什么,因为缺钱。
就这么简单。
谁都可以认为他是叛徒,但他知道,谁都是为自己而活的。
梁桁听了,默默地看了谈杰小几秒,但很快,他似乎就不想计较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别开了视线,发动车子:“走吧。”
谈杰知道梁桁这段时间都不怎么痛快,怀野上次在符安妮家里那么整了他一顿,外界流言蜚语纷纷而起。
符安妮这个一手捧红梁桁的唱片制作,这些日子都冷淡梁桁了。
“今晚怀野也在,”谈杰开起了玩笑,“你不会就让他把那个第一名拿了吧,我知道你也不缺钱,但是他上次让你那么丢人……”
“不会的。”
梁桁没什么情绪地打断了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前方怀野和乔稚晚身上。
“……”
“我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梁桁冷笑。
不知为什么。
这一刻,谈杰听到他这样森然的口气,不禁打了个寒噤。
谈杰忽然后悔刚才回答他的那个答案。
他最开始就清楚梁桁是什么人的,不是吗。
*
路线提前打探过,这条路偏到不能再偏,快出北京城了,中途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还有一大片废弃的荒地,辗转几个高架下来,兜一大圈将近20公里,回到起点也就是最终的终点。
最考验人的是那片荒地,坑坑洼洼,路途没照明,只能靠这摩托车的车灯,雨天更不好走。
这群人都是平时玩惯了的,出发前,怀野还是颇为忧虑地看了眼乔稚晚:“其实我一个人去就行,不会太久。”
乔稚晚到底是有点儿想让梁桁不痛快的,她像那会儿在顶楼一般,半伏在他的后背,下巴抵上去,有点委屈:“真不带姐姐了?”
这么我见犹怜的。
怀野微微一怔,挑了下眉毛。
“来都来了,”乔稚晚继续用这样的眼神儿瞧着他,“不是说了带我开心开心吗,你一个人去了,我在这儿等你肯定不开心啊。”
怀野眉心动了下:“路很滑。”
“你骑稳点,慢点也没事。”乔稚晚说。
怀野气笑:“你知道我今天来干嘛的?我要钱,不是来玩的。”
乔稚晚见梁桁那辆车后座空空荡荡,她故意撇过去一眼,张了张唇,“你不带我的话,那我去找别人的车坐也行吧……”
怀野皱眉,不等她说完,手钳上她的下巴。
把她的脸扳了回来。
“――你敢。”
他眯起眼睛,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似笑非笑,“不知道我多讨厌他?”
乔稚晚看着他,立刻就笑了:“好不好啊,带我玩玩儿?弟弟?”
怀野拿她没辙。
他居然也会有拿她没辙的一天,他的理想就是给她欺负的嗷嗷叫,让她气红眼睛,这是他平常最喜欢看到的。
现在竟然拿她没法子了。
“那你坐好了,”怀野罩上头盔,“车速很快,抓紧我。”
乔稚晚乖乖地环上他的腰:“好好好。”
“……没让你现在抓。”他很无语。
“现在就抓,怎么了?万一你改主意了把我扔下去怎么办,”乔稚晚说,“我的手上过保险的,以后说不定还要拉琴,我可不想磕着碰着了。”
“随便你,”怀野忍了忍,还是提了口气,“但是你能不能轻一点。”
“怎么了。”
他咬咬牙:“不知道我那块儿痒痒肉啊。”
乔稚晚就咯咯直笑。
车子启动,她也没撒手,但实在怕打扰到他骑车,还是松了松力道,不知何时,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