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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80节

  平复流言,还能怎么平复?

  顾祯硬是顶着,只一一着手处理,将那些话置之不理。甚至于,还处理了一批人。

  近段时日以来,更是有传言提及,是陛下执意与柔然开战,有违天意,才让上天降下此等罪罚。

  顾祯冷笑道:“朕倒是不知,罪罚在哪儿。”他敲了敲扶手,淡声吩咐,“百姓未必能想着这些,也未必敢轻易编排,先去一路查上去,给朕将人给揪出来。”

  一旁燕王应了是,领命下去了。

  顾祯摩挲着杯盏,忽而又若有所思道:“若说天狗食日是因朕与柔然开战,那朕让他们见着如此百年难遇的景观,还嫌不够么?”

  姜嘉言扯了扯嘴角,暗想着,不愧是陛下,这份自信,便不是旁人所能及。

  暗想着,他上前禀道:“陛下,有几位相公私下议论,陛下这些日子不见人,是否是有疾在身。”

  为不叫朝臣察觉身体有异,除却少许近臣外,顾祯绝少见外人。便是这些日子到了长安的重臣们,他也并非都见了。

  顾祯轻啧一声,唇角勾了抹笑,轻声道:“罢了,召他们过来罢,再不让他们见见,怕是都以为朕死了,你们秘不发丧呢。”

  姜嘉言迟疑道:“陛下的身子……”

  顾祯摆了摆手,声音浅淡:“无妨。”

  作者有话说:

  顾祯:老子没死!!!(疯狂扎小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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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名场面

  曦光掩映下, 那张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庞上,五官更显深邃绝伦。他手持一卷书靠在榻沿,微微抬目睇来,宛若神祗端凝。

  姜嘉言仍有些担忧:“陛下, 不若再等几日, 等过几日再好些了, 再召相公们过来?”陛下身体底子好,本来已经好了大半,然那日陛下深夜出宫, 去了一趟赵氏祖宅后,又加重了不少。

  想到这一茬, 他不禁轻轻蹙了下眉。

  顾祯闷笑一声,似嘲非嘲:“再等几日,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那些个老狐狸, 心里头不知打了多少算盘, 倘若他再不见人,即便没死, 众人也该知晓他身体有异,不便见人。

  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姜嘉言自然不好再拦,随即领命而去。

  内殿重新静了下来。

  顾祯批阅过几份前线战报后,忽而侧首问道:“皇后近来如何?她前几日说是中了暑气,可稍稍好些了?”

  吴茂早就预备着此问,闻言心神一凛,近前半步回道:“娘娘那日回来用了些茶, 睡过一觉后便大好了。陛下放心好了, 相思殿那边说, 娘娘今儿个还去了西郊跑马呢!”

  “跑马?”

  顾祯重复了一遍,忽的放下邸报,面上露了三分笑意。

  凝思片刻,顾祯又轻声道:“她骑术又不好,去西郊跑马,可着人跟着了?”

  吴茂连连颔首,应道:“回陛下话,辛中郎跟着呢,且娘娘这段时日经常跑马,骑术早已有所进益,陛下便放宽心好了。”

  顾祯沉吟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

  只在心头,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失落。

  从前一道策马时,曾嫌她骑术差,连骑马也给忘了个精光。教她时,也是万分的不耐烦。

  如今,竟成了他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顾祯唇角漾了些许苦笑,凝着窗外簌簌飘落的梨花,垂目道:“朕在华阴买的杏仁……罢了,她性子一向倔得很,只怕也不会用,还是先在朕这儿放着好了。”

  听着他这些话,吴茂心头亦是有些酸涩。

  他跟了陛下近二十年,又何曾见过,他这般低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饶是在先帝跟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可偏偏,对着皇后娘娘时,几近将腰折到了尘埃里头去。

  那日地动,陛下抱着皇后娘娘从塔中出来后,面色便有些异样,好歹还硬撑着,未在人前露怯。然堪堪将娘娘送入了车中,陛下额上便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苍白着一张脸,连手也是打着颤的。

  太医诊治过后,道了声幸亏是肋骨,倘若砸在脊柱上,恐怕落不着好。

  从前做错的事,几乎是拿命去还。

  明明能好好过的两个人,非要闹到如今这个境地,便是他们这些仆从看在眼里,也觉得有些难受。

  “陛下。”吴茂垂目,暗自想了一会儿,俯身道,“该换身布条了。”

  顾祯冷然点头,褪了衣衫,露出那被精白布条缠裹的伤处。

  每日一换,不慎碰着那伤处,仍是钻心的疼。那疼痛几乎穿透了骨髓,一路向里头蔓延到了心窝子。

  然只有顾祯自己心里清楚。

  不仅是皮外伤疼。

  还有心口疼。

  其实本来也不怎么疼了。

  之时一见着这伤,他便想起了懿懿。

  一想起懿懿,便是止不住地心酸与

  换布条时,他呼吸微有几分凌乱,待重新缠裹妥当,换上了一身玄色衣袍,腰系蹀躞带、足蹬乌云舄之时,又褪去那三分病态,恢复了以往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

  单是看上一眼,便足以叫人屏住呼吸。

  “再过几日就是端阳了,奴婢已着人备好了艾叶和五色丝线,等明日在叫人包些粽子,好叫陛下同娘娘过上一个像样些的端阳。”吴茂一面替他理着鞋履,一面轻声说着话。

  顾祯却是微闭了闭眼,淡声道:“嗯,可放些小果子进去,她喜欢用。”

  正说话间,一众从洛阳赶赴的重臣们也到了外边,正于偏殿候着。

  顾祯却未立时召见,兀自看了会儿公文,方才请了众人进来。

  为首郑中书令拱手道:“得见陛下身体康泰、平安无虞,臣等便也放心了。”

  顾祯眉目微沉,掀起眼皮子扫了下首众人一眼,轻声道:“朕身子尚好,前些日子不见诸卿,也是因着与柔然战事太过繁忙,以致无空闲的缘故。诸位大可放心,也莫要多思多虑,生些不必要的想法。”

  他目光自上首睇来,一一扫了过去,在扫过其中几人时,那目光停留得稍稍久了些,那人便微微垂了眼盯着地面,如芒在背般的,不敢抬目直视。

  忙到没空见众人,想也知道不过是托词。

  却无人敢反驳。

  河内一事,已叫众臣工知晓,皇帝并非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也非那个尚未长成的少年,比起先帝的雷霆手段,甚至还要更胜一筹――毕竟,他还裹了一层漂亮的外衣。

  柔然战事捷报频传,更叫皇帝的威望接连攀登。

  如今,便是先帝时的老臣,也不敢轻易反驳皇帝的决议,凡事皆三思而后行。

  “大楚国是上,还需得诸位大多尽心。”顾祯面上含着三分笑意,抬手令众人坐下,旋即又轻笑道,“那日地动,朕在佛塔之中,确实险些被伤及。”

  “许是父皇在天庇佑,并未受什么伤,倒是有劳诸卿惦念。”

  众臣齐齐感怀了几句先帝,又问及皇帝可有受惊。

  顾祯凤目微睐,目光在内殿逡巡一圈后,轻声道:“朕安好,今日召诸位过来,仍是商议战事,以及这长安运粮的事。”

  听到长安运粮的事,众臣心头齐齐一凛。

  为着长安米价上涨,而府尹未曾及时开常平仓抑米价的事,陛下已然发作了一干人等。思及此,众人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怕奏对出了什么差池。

  然长安运粮之事,仍是个老生常谈的话。

  这么些年头,还是没能有个妥善解决的法子。

  于是众人避重就轻,纷纷先提及了柔然战事,就着舆图,提及了数个深入柔然的路线。

  顾祯一一颔首,天色临近午时,顾祯便往政事堂赐了宴,令众人回去用膳。

  何明守却留了下来。

  “阿舅可有何事?”顾祯抬目看了他一眼,眸中隐含几分笑意,温声问了一句。

  何明守心头微微叹息,暗道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却是上前两步,自袖筒中抽出了一张单子。

  “陛下,臣……臣二弟及其妻所犯的事,都在这一张单子上了,请陛下核实。”他立在一侧,一双老目中划过些怔然,只是盯着自个面前的地衣出神。

  到底是同根所生,亲手将他的罪过揪出来,将来恐怕再要亲手将他给送下去。

  说来,仍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然人生来为几。

  老二为了自个,他也是为了自己。

  他对老二虽有寥寥一点手足之情,然同那舐犊之情比起来,则像是繁星之于明日,任是再转过万万年,也及不上零星半点。

  既然都是为了自己做事,那就是看谁手段高、有本事了。

  他对老二那点儿情谊,虽然是有些犹豫,然到了该下手的时候,便是毫不手软的。

  对自个那庶弟的感情,他还没深厚到这地步。

  从前也曾动过几回心思,然思来想去,旁人的终归是旁人的,假的又怎能充作真?

  闺女才是他自己的。

  顾祯含笑接了过来,一目十行扫过去,见着自个想要的东西,他面上的笑便又真挚了些。

  “为了京县田亩的事,阿舅本就已经累了一段日子,又为了此事操劳,实在是辛苦。”顾祯温声笑着,令他在身畔坐下,将那张单子交给了吴茂。

  何明守沉默地看着吴茂将单子收拢进袖子里,忽而轻声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顾祯不答反问:“阿舅可有想法?”

  何明守叹道:“陛下此问,便是为难老臣了。”

  顾祯不禁笑开:“朕还以为,阿舅早就对其有所设防,且心头有所打算了。”

  笑了片刻,他面色倏地一冷,眉眼间蕴着戾色,森然笑道:“其女诋毁皇后、几度逼迫,其心可诛。”

  何明守这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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