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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热雨季未解之谜 第23节

潮热雨季未解之谜 番大王 4975 2024-06-30 12:38

  但是,在大人对付她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疏忽,都会被无限放大呢?

  因为,他们眼中,这只小狗微不足道。

  它极尽全力发出呼救,蜷在角落颤抖。

  它的存在,也还是如此不足轻重。

  林诗兰望向那只小狗,像是看到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她自己。

  ――如果这就是大人,那么大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们在害怕一些,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事情。

  她睥睨着堂叔。

  是疯了。

  所有人说的都没错。

  她眼里写着的正是“发疯”两个大字。

  他坐在椅子上,被压过来的气焰吓得一动不动。

  林诗兰发了狠劲,手一下子从她妈的禁锢中挣脱。

  然后。

  重重一巴掌。

  她扇向堂叔的脸。

  他的脸被她的力道摔肿。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林诗兰松手。

  她走到墙角,抱起她的狗。

  ――妈妈没有力量保护我。

  ――那么,我会保护我自己。

  恰逢一场暴雨浇下。

  她摔上家门,迈入雨中。

  第20章 子恒哥

  小土狗被藏进衣服的下摆里。

  林诗兰双手托着它,直愣愣地往前走。

  除了它,她什么都没有带。

  大雨如注,水珠又急又快地打在身上。

  没走几步,她和她的衣服都被淋湿。

  有人跑着,从后面追过来。

  大伞遮住林诗兰的脑袋。

  “跟我回去。”

  吕晓蓉的声音哑了,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

  或许也是因为疲惫,她没有再大声吼她。

  “芮芮,下大雨呢。你要上哪儿去?”

  林诗兰没看她,走出伞,进到雨里。

  “你不用管。”

  吕晓蓉跟过来,强硬地将她扯入伞底:“不用我管?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走。”她用手拽林诗兰。

  她没能把她的劲拽松。

  林诗兰脾气上来,小胳膊细细瘦瘦,却硬得像钢板。吕晓蓉用的力将她的胳膊都掐青了,她动也不动。

  “我要带小狗去看伤。”

  吕晓蓉感觉一阵火气往她的头顶涌。

  “这狗是你老娘,还是我是你老娘啊?”

  “捡的破狗,不管了不行吗?!”

  小狗不停地颤抖,湿漉漉的爪子紧贴着林诗兰的肚皮。

  电闪雷鸣,雨水倾盆。

  她心中一酸,也突然地感觉到了,冷。

  不管它,它会死的。

  不救它,它也会死的。

  林诗兰选择救狗,便是选择救17岁的她自己。

  知道灾难会来,知道在这里不会停留太久,所以她好多次地忍耐着痛苦,就算死掉也没有关系。

  一直没有忘记,和妈妈的相处是短暂的。所以,她逼着自己,越来越会忍。牺牲所有自己的感受,她想去讨好妈妈,让妈妈开心。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再怎么样地努力去完成她妈的要求,妈妈都不会满意她,永远还差点什么。

  而自己的痛苦,也并不随着雨季结束。

  难受,她从小就有好多的难受。上小学想着忍到中学就好了,上中学想着忍到高中,上高中想着忍到大学。大学,她需要吃药看病抵抗痛苦,已经痛苦到,无法感知到痛苦了。人生的雨季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不想忍耐了。

  她要从这片雨的汪洋中,浮出水面,呼吸空气。

  不再顾虑以后的沉没。

  能呼吸一口是一口,能活多久是多久。

  没和吕晓蓉废话,林诗兰走自己的路。带狗去看伤,这是她做出的决定,她妈不赞成她也要去。

  林诗兰选择的方向,与吕晓蓉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她在女儿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

  吕晓蓉丢了伞,双手拉她,用全身的重量尽力拖住她。

  小姑娘面朝前方,坚定不移。

  “林诗兰!”

  “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青春期的孩子,抽芽似地长高。

  她挺直背脊,比她妈都高了半个头。

  吕晓蓉最终拗不过她,放开手。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开。

  淋着雨,她原地呼喊她的名字,林诗兰却没回头。

  眼见着,女儿要走出小区了,吕晓蓉快步上前。

  她从后面踹了林诗兰。

  下了狠劲,她一脚踹弯她的膝盖,将她推到草丛。

  狗狗发出呜咽,林诗兰护住它。

  吕晓蓉却不是冲着狗去的。

  “要走是吧?你要走,把你妈打死再走!”

  她拽起林诗兰的头发,一巴掌呼上她的头。

  “你不是会打人吗!你不是力气大吗!来,你连我一起打啊!”

  吕晓蓉把自己的脖子往林诗兰手边凑。

  “你长本事了!我养你这么大,教你读书,全白教了!长辈里,你谁也不听,谁也不怕了,对吗?你能把你叔叔都抓着打,你也来抓我领子啊,打我啊!你来啊!”

  林诗兰耳鸣了。

  眼镜掉落,脑袋里像飞进虫子嗡嗡作响,妈妈尖锐的声音笼罩在头顶。

  狗狗吓得从她怀里挣脱。她没能抓住它,手支撑着地,才没有昏倒过去。

  雨滴进眼睛里,她抬手擦了擦,发现水是鲜红色的。

  她妈也没料到,打她打破了皮。

  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女儿,她脸色煞白。

  少女的额角在往下流血。

  血混着雨水,她半边脸都红了。

  “你只会骂我。”

  “你只会怪罪我。在你那儿,我十恶不赦,我是天底下错得最多的人。”

  “妈妈。你总是毫不吝啬地用最难听的话指责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你这样骂过别人。你会这么说你的学生吗?如果他们做了和我一样的事?”

  “你不会。”

  雨下得太大了,这里只剩下她们。

  孤零零的雨地,她的声音被雨声压缩得快要听不清了。

  林诗兰抱着膝盖,好冷好孤独。

  她一直在说话,像没说过话一样拼命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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