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锦安抚道,“我知道。”
林嬷嬷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一个小丫鬟看了下重锦,得到准许之后,走到林嬷嬷边上轻轻的喊了声,“林嬷嬷?”
林嬷嬷没有反应,小丫鬟又喊了几声,林嬷嬷还没有动弹,就站起身脆生生的给重锦汇报,“小娘子,林嬷嬷晕过去了。”
本来暗地里正高兴的王妈妈闻言脸色青了一下,跟吞了一个苍蝇一样瞪着地上的林嬷嬷,实在是好毒的心思!这么晕过去,以后王府里恐怕要传出来小娘子心思恶毒,手段狠毒的传言了,她会不知道林嬷嬷这几年多享受么?夏至那还没有长开的身子能有多大的力气?肯定是装晕!
王妈妈着急的看向重锦,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方法,顿时更恨林嬷嬷了!你这个老虔婆!这会儿也不忘给小娘子下套子!自从你来了,娘子哪里亏待过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只是任由王妈妈瞪的厉害,林嬷嬷躺在地上就是一动不动,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地下看着分外的可怜,脸上还有个鲜红的巴掌印,任谁看了也会下意识的指责下重锦下手太过狠毒,不是已经罚林嬷嬷蹲了这么长时间了么?怎么还非要打上一巴掌啊。
祁王也不由的皱了下眉,他倒是没觉得他女儿狠毒,只是看着林嬷嬷躺在地上碍眼,林嬷嬷不过是个相对熟悉的婆子,哪里有她女儿来的重要,不过一巴掌就受不过,看来身体也不好了,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了,万一再晕过去多晦气啊,不过既然是太后祖母赐下来的,也要留个面子,那就荣养好了,府里也不缺这口饭。
有祁王在的时候,祁王妃从来都不会多话,只要看着祁王就够了,现在虽然觉得有点不妥,却只是信赖的看着祁王。
万幸林嬷嬷没有听到祁王心里的话,不然这次真的要晕过去了。
祁王正要开口,重锦就轻描淡写的开口,“既然林嬷嬷晕过去了,那就抬下去吧,还差九个巴掌,等林嬷嬷醒了之后再打好了,我听说林嬷嬷是掌事的,掌事的都这么没规矩,下面侍候的恐怕也都忘了规矩,等林嬷嬷醒了之后,把人都叫过来,看着林嬷嬷以后也好警醒警醒。”
周围一片沉默。
看着躺在地上的林嬷嬷眼神格外的复杂,虽然觉得重锦手段有点重,但是这个时候,大家最多的复杂,以前林嬷嬷多么的风光啊,在祁王妃面前的时候,偶尔说句过分的话,祁王妃也没有追究,并且总有种唯唯诺诺的感觉,让她们见到林嬷嬷就下意识的矮上了三分,也让林嬷嬷在王府里的日子越发的风光,以前她们看了未免的羡慕,现在看着小郡主一出来,张口就是把林嬷嬷拎出去打,林嬷嬷也得乖乖的受着,半点不敢反抗,她们这个时候就情不自禁的想,果然做下人的就是做下人的,永远比不得主母和小娘子。
再看重锦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恭谨了几分。
而王妈妈差点咬到舌头,着急的差点张口就要阻拦,把林嬷嬷的面子扔在地上踩这是好事!但是就这么把林嬷嬷抬下去,重锦一个刻薄的名声是落不掉了!以后的日子长的很,想教训什么时候不可以,为了林嬷嬷赔上名声不值得啊!
大夫就在这里,把林嬷嬷扶起来给大夫看看啊!
这样大家最多会说,小娘子虽然处罚有些严厉,但是也算公事公办,比较林嬷嬷有错在先,晕倒之后不是也给林嬷嬷看大夫了么?这说明小娘子还是体恤下人的,至多是林嬷嬷的果然老了身体不中用了,连一巴掌都熬不住。
王妈妈急的快上火了,可惜现在她实在不好插嘴,就一直努力的用眼神表达她的意思,希望小娘子能够明白。
可惜重锦压根没有看她,而是指着几个婆子就下令她们把林嬷嬷拖下去,林嬷嬷躺在地上听重锦这么说,差点把牙给咬碎了,这真的是撕破脸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了!偏偏这会儿还不能醒过来,林嬷嬷只觉得胸口发闷,头发胀,梗的整个喉咙都开始疼,差点真的晕过去。
等几个婆子把林嬷嬷架出去之后,青二娘那边也已经诊断结束了,大夫一摸脉象就知道这位正是一开始让他诊脉的那个夫人,心里已经有数了,祁王府只有曦和郡主一个女儿,多年再无怀孕,现在府里有个怀孕的,是谁的还用得着说?
听着外面响亮的巴掌声,大夫磨磨蹭蹭的把完脉,缕着胡子一副沉思的样子,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老大夫从松了一口气,给在一旁等候的春桃说,“这位夫人有身孕了。”
清风出去找重锦汇报,重锦让大夫出来回话,顺便让人把青二娘架出来,这个时候青二娘反倒是镇定了,也不用明月搀着,自己就走出来,对着重锦,祁王,祁王妃行了一礼,就安静的站着。
重锦问大夫,“她怀孕几个月了。”
大夫小心翼翼的道,“有小两个月了。”
☆、第6章 狡辩
重锦问完之后,看向青二娘,“阿爹说的你也听见了,你有什么话说?”
青二娘昂着脖子看向祁王,她倒是再想跪下,可惜清风明月如临大敌,死死的看着她,手牢牢的按在青二娘的胳膊上,青二娘动了动,发现这两个丫鬟按的死紧,不由得暗恨,想起这两个小丫头的主子更恨了,本来打算的好好的,计划也进行的顺利,祁王妃的反应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再加把劲在祁王回来之前定下来就好了,偏偏中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现在还拖到祁王回来了!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二娘下意识的摸了摸了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凸起的肚子,暗暗的咬了下牙,现在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能拼了。
青二娘眼泪再次滚滚而下,眼睛却分外坚定的看着祁王,声音比刚刚还要嘶哑,“郎君,你忘了腊月小年您宴请宋小郎的那日了么?当日是您要奴去伺候的啊!隔日还是奴侍候您穿的衣服……奴知郎君与娘子之间插不下半个人,那日不过是郎君醉酒,奴一响贪欢,心中窃喜,但不欲伸张惹得娘子不快,郎君不喜,更不想让郎君与娘子生下隔阂,您看这两月奴可有半点口风露出?!只是奴实在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啊!郎君,这是您的骨肉啊!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若不是今日这般情形,奴实在不欲说出,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般事情,奴今后也是无颜见人了!现在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未出生的孩子,郎君,娘子,奴其他的什么都不求了,只愿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下,奴愿意在孩子生下之日就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为郎君娘子祈福!”
青二娘满眼的绝望,泪水流了满脸,抬着脖子就倔强的看着祁王,没人怀疑如果不是清风明月架着她,她会立刻跪下磕头,她一副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牺牲的样子,不要说其他的丫鬟婆子就是王妈妈这个时候也有些戚戚然,她们心里几乎都默认了这个孩子肯定是郎君的,不然何至于大摇大摆的来关雎居?郎君这么说,不过是安抚娘子罢了,区区一个青二娘现在还撼动不了娘子在郎君心中的地位。
她们担心的都是青二娘生下孩子之后会威胁到祁王妃的地位,她们都是娘子身边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喜欢青二娘,尤其是一开始青二娘一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她们如临大敌,现在见青二娘愿意为了孩子去削发为尼,她们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出家了,她生下的孩子自然要娘子养着,郎君早晚要有后的,与其日后来个靠山更大的爬上郎君的床,还不如养着一个相当于没有娘的孩子,小孩子从小养着,肯定养的熟,有了小郎君,日后谁也不能说娘子善妒了,日后回了京城,在太后娘娘也有交代了,虽不至于让太后娘娘扭转对娘子的糟糕印象,但是也不至于恶化下去,王妈妈越想越觉得这事情真的妙,看着青二娘的肚子的视线也不那么狠戾了,甚至多了几分的慈爱。
而显然这里做主的一家三口不这么想。
重锦冷眼旁观,看着青二娘满脸的悲怆刚毅,苗条的身姿颤抖着,睫毛上还闪着泪珠,深情款款的看着祁王,时不时的下意识的摸一下肚子,把一个慈爱深情的女子演绎的活灵活现,重锦暗暗的感叹一声,这真的是到处是人才啊。
祁王妃止住的眼泪又有溃堤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看向祁王,对王妈妈的心思半点都不知道,而且就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她只会养她和郎君的孩子在,其他的孩子她一点都不想养,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
祁王妃想到这里浑身一震,帕子拧紧了些,心道,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呢,郎君说了这么孩子不是他的,那这个孩子一定不是他的,她相信郎君!而且郎君说了他只会和她一生一代一双人,其他的女人全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想到郎君的情话,祁王妃嘴角泛起了一丝的甜蜜,看着祁王的视线更是柔的要滴水了。
而祁王听完青二娘这般深情的话,一点没有感动的样子,回了祁王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极为漠然的重复,“这个孩子不是本王的,本王做过什么难道本王还记不得么?那日本王确实让你跳舞助兴,本王也确实和宋兄酩酊大醉,醒后也是你在伺候,但是本王根本没有碰你!”
祁王早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若不是太后赐下来的那几个宫女有技艺傍身,举办宴会的时候会叫上其中的几人来助兴一番,祁王连青二娘都记不住了,这经过青二娘的提醒,祁王也想起来那日的情形,他大醉之后再无技艺,清醒之后身体也是赤、裸的,青二娘满脸羞涩的过来服侍他穿衣,他压根没往其他的地方想,虽然醉了,但是到底做没做那档子事情,祁王心里还是有谱的,看着泫然欲泣的青二娘,祁王只觉得满心厌恶,能耐得住性子解释这么多,也是为了祁王妃,再也不想看到青二娘了,挥手就让人把青二娘拖出去。
祁王说的斩钉截铁,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让一众人不由得面色怪异了些,难道……郎君说的是真的?
那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青二娘脸比纸还要白,再没有轻声细语,而是直接撕心裂肺吼了出来,“郎君,奴对您一往情深,您纵然不喜欢奴,也不能这般的……是奴当日不知廉耻的爬山了郎君的床,郎君有什么怨气奴受着便是,可是奴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也是您的骨血啊!若是你实在不待见我们母子,奴这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明清白!奴虽然是太后娘娘赐下来的,进宫之前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纵然为了家里的名声,奴也不能承认与外男有首尾的污蔑!您若是对奴还有一丝愧疚,就赐给奴一尺白绫,让奴自行了断了去吧,只是可怜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一眼,就要跟着他无用的生母一起去地下团聚了。”
青二娘说完就一脸绝然的看了眼祁王,猛然的挣扎了起来,清风明月到底力气小,一时间没抓住,青二娘挣脱了之后就一副拼命的样子,直冲冲的就往墙上撞,那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人一大跳,幸亏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在青二娘撞上之前就手忙脚乱的拉住了她,青二娘挣扎的发鬓凌乱,满身的狼狈,放声大哭,刚刚怀疑的人顿时又动摇起来了。
看青二娘这样子真的不不像做贼心虚啊。
祁王勃然大怒,他自己做过自己难道还不清楚么?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在他跟前做手脚!简直不知所谓!
祁王冲着婆子道,“不用拉她了,她想死就死好了!”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看着祁王脸带薄怒,又为难的看了下哭的快要晕过去的青二娘,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手。
幸好这个时候重锦开口,对着婆子吩咐,“你们先不要放手,我还有话没问完。”
大夫看着眼前堪称闹剧的一幕,顿时尴尬的不知道脸往哪里放,又不好开口说告退,缩着耳朵一声不吭的当自己是隐形人,现在看着重锦的视线转向他,不由的头皮发麻,就重锦问道,“大夫,你刚刚也把脉了,有小两个月的身孕,那到底满没满两个月呢?”
大夫使劲缩着身子,犹豫了下又极为坚定的道,“没满。”
青二娘的身体顿时僵住了,其他还没反应过来,重锦就轻轻巧巧对着青二娘道,“我也不冤枉你,你告诉我,小年怀上的孩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满两个月呢?”
“回答满意了,我保证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也不用去常伴青灯古佛。”
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了,如果真的是腊月底怀上的孩子,现在都三月了,怎么会还没满两个月呢?
重锦对着婆子挥挥手,“行了,放开吧,她想撞就让她去撞好了。”
鉴于重锦刚刚的余威,婆子下意识的松了手,再看向青二娘的视线就多了一分蔑视。
祁王妃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点没有被愚弄的愤怒,反而是更加深情的看着祁王,祁王也回以含情脉脉的眼神。
重锦:……
重锦无奈的移开视线,看着青二娘,极为轻巧的道,“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青二娘就突然疯狂的冲着大夫冲过去,几个婆子刚松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青二娘神态疯狂面色狰狞的朝着老大夫挥舞着手臂,“你说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这么陷害我!你怎么可能摸出来,你这个学艺不精的庸医!这个孩子明明就是郎君的,说你是不是谁派过来的!”
尖锐的指甲立刻在大夫脸上和脖子上划出几道血痕,几个愣住的婆子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的,立刻上前拉住青二娘,老大夫年纪大了,手脚不利落了,青二娘又是女眷,老大夫不好和她拉拉扯扯,一不留神就差点被划花了脸,尤其又听青二娘污蔑他的医术,顿时气的不行,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青二娘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过来,老大夫登时瞪着眼睛吼道,“老夫庸医?行,你去这锦官城打听打听哪个人敢说比老夫的医术好?老夫说你怀孕没满两个月就是没满两个月,还污蔑?我呸!老夫还用得着陷害你?!你算什么……”东西。
最后两个字是老大夫想起来现在身在何方,才咬牙切齿把这两个字咽下去。
☆、第7章 旧事
重锦捂了捂嘴,差点笑出来。
没想到这个大夫也是个妙人,老大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罪,今天竟然被一个妇人给挠了,老大夫忍了忍,最后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句,“既然我是庸医,不知道这位小娘子当初请我做什么?”
重锦给这个老大夫赔不是,“是我顾虑不周,给老先生添麻烦了,刚刚还劳烦老先生多跑了一趟,实在是多有抱歉,夏至,你带着老先生去账房,多支一贯钱,就当是今日劳烦老先生的酬劳。”
老大夫也不想在这里多留,脸上的伤口还在疼,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老婆解释呢,见重锦摆出架势来送客,也不多留,提起药箱就跟着夏至往外面走。
这种后宅的阴私事,还是少听为妙,刚刚已经听的够多了。
青二娘刚刚的面容狰狞现在又变成了楚楚可怜,对着重锦哭诉,“小娘子若是实在不喜欢这个孩子,奴不让他降生就是,何必这么请人污我清白……”
祁王彻底不耐烦了,对青二娘的辩白一点的兴趣都没有,见她还要再污蔑重锦,面无表情的看着架住她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拉下去!”
青二娘扯着嗓子尖叫,“不,郎君,我不服!我不服!凭借大夫的一面之词就判定奴肚子里的还是不是您的,奴不服气!!!!!!!”
祁王冷笑,“本王处理事情还用力服气?以下犯上,诋毁主母,拉出去,祁王府不要这种丫鬟!”
重锦对着祁王道,“阿爹,你再等一等。”
“青歌,我也不诬赖你,我一开始也说了,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一命,但是你显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我也让你死个明白。”
青二娘满脸恨意的看过去,张口就阴阳怪气的说,“小娘子果然是好狠毒的心肠,你我无冤无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挡不到小娘子的路,小娘子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重锦也不生气,悠然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心肠歹毒于否还不用你来说,我只问你,莫小郎是谁?”
青二娘浑身一震,口脂完全化开的嘴巴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话来,重锦放下杯子,轻轻的拍了拍手,“我刚刚已经让人去搜你的房间了,就算在来之前已经把东西给销毁了,但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你说我挖地三尺,能不能找到?”
谁也不是傻子,看青二娘脸色灰败,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莫小郎是谁。
王妈妈等人看着青二娘,想起自己刚刚还起念头让娘子来养这个孩子,顿时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膈应人,恨的牙痒痒,这个青二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把偷。情生下来的孩子赖在郎君头上,也不怕事发没了小命!
转而又一想,既然做下了这般丑事,被掀开了也是一死,不如趁着事情还未明朗的时候拼一把,成功了从今以后就是荣华富贵,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这儿青二娘倒是好算计!
青二娘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在得知自己怀了情郎的孩子之后,一开始想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打掉,毕竟在王府做出这种丑事,若是郎君知道了,必定饶不了她,后来却想起来当日的小年宴会时候的事情了,当日她确实想要爬山祁王的床,只是祁王虽然醉了,却也不是让她摆布的人,青二娘只好赤。条条的在床上躺了半宿,早晨给祁王更衣的时候,故作娇羞的把脖颈上自己弄出来的红晕给祁王看,偏偏祁王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青二娘只能跺了跺脚,不敢伸张的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怀了孩子之后,青二娘又想起了这件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她仔细问过暗中请来的大夫,怀孕的日子和那日相隔不是太久,不是医术精湛的压根摸出来其中的细微差别,青二娘犹豫了许久,一咬牙决定干了,她也不是一味的傻乎乎的就栽到祁王的头上,她就花了一些钱冲正院里丫鬟打听哪天郎君出去,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只敢等祁王出去才去光明正大的请了位大夫过来,紧接着就到关雎居来求娘子了。
跟在郎君娘子跟前这么久,脾气也差不多的都摸熟了,娘子就是个糊涂的,又拿不准主意,只要赶在郎君回来之前把让娘子把孩子认下来,等郎君回来,就算心里再狐疑,也已经成了定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下来了。
青二娘想的很好,祁王妃的性子也摸的很清楚,若不是重锦来的及时,说不得祁王妃真的稀里糊涂的就把孩子认了下来。
青二娘怎么都想不到重锦不但搅黄了这件事情,居然连她情郎的是谁都摸的一清二楚,想想刚刚她对她就是在耍猴一样的戏弄,脸上不由的染上的愤恨,脸上却全是惶恐。
重锦不用问也把青二娘的小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她倒是挺欣赏青二娘的,不是谁都有胆量办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偏偏差点让她办成了,不论时机还是别的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对立立场,重锦甚至想把她招揽下来当个属下。
不过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青二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重锦脸上笑吟吟的就知道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青二娘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心中一痛,她这么铤而走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十六岁被太后赐给了祁王,现在十多年过去了,祁王对她不理不睬,除了宴会就视她为无物,原先鲜嫩的脸也已经老了,就是真的抬个侍妾,府里多大是十几岁的小丫鬟,怎么都不会瞧得上她?她年纪大了,日后再想怀个孩子怕是也不易了,她实在不想就这么孤老终身,才起了这个心思,现在连情郎都被叫破,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青二娘是个狠人,想着既然今天八成没命了,死了也要跟你们添一添堵,身体动了动,被警惕的婆子拉的正紧,青二娘不由冷笑的看着在上面光明正大的展示恩爱之情的夫妻,她最恨的还是这两人,“我就是偷情那又怎么样!郎君看不上我,难道我还不能找个汉子逍遥快活了?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拜温柔善良慈爱的娘子所赐!我十六岁就被赐给了郎君,太后娘娘明明说的就是侍妾,娘子您偏偏非要拦着郎君不然郎君亲近我等!明明是太后说的侍妾,最后却只是个丫鬟!您觉得你不让我们侍候着就是善良大度是不是?!我呸!我不稀罕!我就是个俗人,我这辈子不想就不想这么死在一个被人遗忘的飞月轩,我也想儿有女,您不让我当侍妾,何必耽误我一辈子?如果真的是善良大度何至于一年到头问都不问一句?我最好的年纪全都扔在了飞月轩那个鬼地方!我不甘心!凭什么!我马上就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就算出去也只能给人当填房或者小妾!我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的一辈子全都毁在你手上了,想来娘子也是怪我们当年挡在了您和郎君之间罢了!娘子果然心机深沉心思恶毒,怪不得当年郎君和莫家小娘子有婚约,勾引的郎君硬是要和莫小娘子毁了婚约……”
青二娘眼看没了活命的机会儿,满肚子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看着找了祁王妃的视线恶毒的让祁王妃打了个哆嗦,尤其是青二娘又提起当年的往事,那件事就是祁王妃心里的一根刺,闻言就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差点晕过去,祁王气的眼前发晕,他下过命令,让所有人都不得在祁王妃面前提这件事,谁知道竟然被这个贱婢提了起来,祁王忙扶住祁王妃,大吼,“给我堵住她的嘴---------”
青二娘看着祁王妃这样子,只觉得心里无限的快意,正要抓紧时间把剩下来的话说下去,突然惨叫一声,“我的孩子---------”
之前青二娘叫了好多次肚子疼,也没出什么事情,婆子本来不以为意,却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就见青二娘的裙子已经完全被血浸湿了,顺着衣摆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着水。
前三个月的怀孕本来就是容易流产,青二娘折腾了这么久,又是哭又是跪,情绪大起大落,就是养的再好也不行,现在果然出事了。
祁王担心气晕过去的祁王妃,也管不了青二娘,气急败坏的对着一旁还愣着的丫鬟吼,“还不快去叫大夫!”
丫鬟急匆匆的赶紧出门去,希望这个时候那个老大夫还没出王府。
重锦看着青二娘绝望恐慌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刚刚大骂祁王妃的泼辣劲儿全都没了,脸色惶恐,身体摇摇欲坠,偏偏还真死命的抱着肚子,嘴里喊着,“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