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年竟然得了这么多!”
“话说回来,这些钱要怎么用?”
“今年怕不是又要再建几个工坊?”
“两千多万啊,嘿嘿嘿。”
……
在听到甄俨爆出的数字后,场面一时有点小骚动。
李易的部下里面有不少都是世家大户,底蕴深厚,尤其像是蒯良蔡瑁这些荆州本地的,家财亿万不好说,但千万肯定是有的。
可他们虽然富有,也很少有接触到上千万现钱的机会,他们家族的财富是几代人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积累下来的,而且他们的财富很多都是以“资料”的形势存在,比如房产,田地,粮食等等。
至于像是徐晃郭嘉他们,那就更别提了,虽然李易平素多有赏赐,让他们过得比较滋润,但滋润并不代表豪奢,李易也不想腐化他的左膀右臂,自然,除公款之外,这些人同样没有接触过太多的钱财。
短暂的小声议论之后,开始有人将目光移到了李易的身上。
虽然李易平素也会给他们开一些小玩笑,但基本还是很有节操的,不太可能大过年的找他们这帮下属炫富,再结合李易之前说的大礼,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一桩美事。
分钱!
那两千多万在场很可能是见者有份!
想到这一点的人先是激动,毕竟白白拿钱的事,怎么看都是开心的,只是他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肉虽然多,但分的人更多,目前在襄阳的,以及在外驻守的,粗略估计,有资格从李易这拿钱的人不下上百号,如此计算的话,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钱大概只是两千五百万的百分之一不到。
除去郭嘉典韦等极少数不善持家,全靠李易“接济”才能温饱的人来说,那点钱虽然叫人心动,却还不到激动的地步。
“主公,这些钱财莫不是……”
典韦是个穷人,忍不住对李易询问,满脸都是期待之色。
众人也笑了起来,总算有个开口的了。
李易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一年十万钱,可足够你花销?”
典韦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跟着主公在外头还成,吃喝不用管,可回襄阳就不成了,做什么都得自己花钱,而且……嘿嘿,家里多了小崽子,不好再将就了,可这玩意得花不少钱。”
典韦的话将众人逗得大笑,李易亦是如此,不过,典韦的话却能代表很多人。
在外征战,人们心里想的是功名,哪怕每天面饼冷水,露天席地,再怎么艰苦都能忍,都能甘之如饴,可一旦闲下来,马上就是另外一个模样。
李易带着大军回来之后,襄阳城里的工匠一下就忙了起来,甚至工钱都涨了将近一倍,可即便如此,匠人也还是供不应求。
因为战场上回来的人都开始琢磨享受了,他们要修大宅子,要建高高的阁楼,会玩的还要让院子里这边小桥流水,那边鸟语花香,要上档次,还要玩高雅。
最过分的是蒯家,也不知是两兄弟谁的主意,竟然异想天开的打算通过地热让整个院子都暖和起来,达到四季如春的效果,虽然这个想法最终夭折,却也叫人识到了他们有多会玩。
所以,十万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比巨款,可对典韦这些人而言是真的不够花。
不过李易并没想过约束这些事情,人家都拼着命打天下了,还不让人家享受一下,那也未免太没人性了些。
李易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些钱财,我分文不取,留五百万钱用于工坊急,余下的……”
卖了个关子,李易回头看向身边的人,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说道:“回头军师找人拟个单子,人人有份,大家均分。”
闻言,众人不管是缺不缺这个钱的,都是面露喜色,齐齐躬身道:“多谢主公!”
李易摆摆手,道:“你们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打断了众人,李易缓缓解释道:“这样的工坊,还有四处,虽然规模上有少许差别,但整体相当,那四个工坊的收入,尔等同样可以分上一份!”
众人一听,即便是之前不差钱的主表情也是微微变化,因为都像眼前工坊这般的话,分到的财直接翻了好几倍,就算是有钱的大户也不能不在意了。
就在众人打算致谢的时候,李易却是再一次补充道:“不仅仅是今年,这五座工坊的收益今后每年都会与大家均分,记住,是每一年,无论是现在,还是今后天下太平,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子孙后代,年年岁岁都能在这里拿到一笔收益。”
这一次,所有人都动容了,相比钱财多少,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份保证,有着李易的这些工坊在,他们子孙后代将会永远衣食无忧。
“多谢主公!”
众人再度齐声拜谢,声音远比上一次要响亮的多。
李易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可他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你们觉得,我为何要做这件事,而且是均分,并不是以功劳大小计算,这是为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原本还没想太多,但在这一问之后,忽然发现其中很可能有着某种深意。
一时间,场面进入了沉默,不明白的不敢乱说,稍稍明白一些的,则是知道这种事只有让李易亲自开口。
片刻后,李易见无人出声,缓缓说道:“今日各位,辅佐我成就大事,俱是一时人杰,今后天下太平,尔等都是有功之人,然世事无常,朝代尚有更替变换,何况人事?”
“以诸位睿智,可福泽家族数十年,但数十年,百年之后,你们这么多人,难免有几个儿孙后辈是不成器的,如果只是稍有不足,无妨,我拉上一把就是,但是,如果那后辈实在太不成器,拉上来也只能惹祸,又该怎么办?”
李易目光看着众人,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说来惭愧,属下中旁支便有那么一个,与我还是同辈,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还心比天高,自命不凡,自主公入主荆州,族中老者就将他锁在家中,不许他出门,怕他为家门惹祸,唉。”
说话的是蒯良,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家的糗事,倒也没什么不适,毕竟许多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尤其是那些家大业大的,谁家里没几个人憎鬼厌的东西?
李易摇头笑了笑,蒯家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蔡玉的嘴巴有点碎,将荆州世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给卖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她自家的都没落下。
轻咳一声,李易接着说道:“先生所言的还不算什么,毕竟家门兴旺,人丁众多,寻常有点问题倒也不大,但如果是主家的嫡子不成器,亦或者本身就人丁稀薄,之后该怎么办,难道就因为几个不成器的人,就让家族没落,让你们如今的辛苦付诸流水?”
李易叹息道:“我李易能有今日,离不开你们的辅佐,如果将来你们家门有了难处,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怕就怕,那些不成器的后人连找我帮忙的机会都没有,所以。”
李易指向旁边的工坊,道:“有了这一笔每年都会发下的分红,个别后辈子弟就算再是不成器,也足够他衣食无忧,只要不作奸犯科,就能保证血脉不会断绝,而之后族中若有杰出子弟,稍微有些上进心,凭着这些钱财的帮助,无论是读书,习武,或者学习其他一技之长,总能比其他人更容易成就一番事业,再度振兴家门也不是妄想。”
“所以,这几处工坊的分红,虽然不足够你们肆意挥霍,却是一个机会,一个落魄时振兴家门的机会!”
李易说罢,众人皆是万分动容,尤其是那些寒门,或者小门小户出身的官员,更是深深的感动。
像蒯越蔡瑁他们,家大业大,只要别干了灭满门的事,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比如郭嘉,比如典韦,因为李易的信任,他们上升的很快,短短几年的功夫闻名天下,但只要后辈中出一个废物,这个家也就败了。
李易显然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给他们这些从龙功臣的后辈们开了一个方便之门,让他们多了一份寻常人根本无法拥有的机会与资本。
所谓礼轻情意重,便是如此。
“主公厚爱,属下感激涕零!”
郭嘉第一个跪了下去,眼眶却是早就湿润了。
所谓明主,不过是知人善任罢了,对于属下,讲的只是一个“用”字,但是,在用完之后,看看过往的那些功勋名臣,有多少是被上位者弃如敝履,甚至是不得善终?
反观李易。
李易在他们遇到问题之前,就主动的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考虑,为他们谋划今后百年千年之事,这份关心,这份情谊,莫说君臣,就算是所谓的至交知己,又有几个能做到。
这让郭嘉如何能够不感激涕零?
“主公厚爱,属下感激不尽!”
紧跟着,其他人也纷纷下拜,那些出身微末的人自然不用说,他们与郭嘉是一样的心思,但那些世家豪门出身的,同样牢牢的记住了这份情谊。
人生在世,难免会有个意外,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李易伸手虚扶,示意众人起身,笑问道:“怎么样,今日这份大礼,诸位可还满意,是否有人觉得这手笔太寒酸了一些?”
郭嘉擦了擦眼角,脸上满是感动之色,拱手道:“庸人只重眼前,智能看一世,唯有圣贤,能谋万世之事!”
蒯良也附和道:“主公仁心,我等纵是肝脑涂地,也难回报主公万一!”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蒯良这句话很是说出了他们的新声,他们现在想做点什么报答一下李易,因为李易的这份情谊真的太重了。
看着众人感激的模样,李易暗笑,旁人只以为这就是今天的大事,殊不知,这只是餐前小菜罢了。
没有回应众人的吹捧,李易笑着踱了几步,说道:“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些心意,是给诸位子孙后代的一个保证,但是,想要凭着这些锦衣玉食,却还是远远不够的。”
徐晃接话道:“主公待我等如此厚重,属下哪还敢再有贪念?”
李易轻笑一声,道:“计算战功,公明得钱不少,只是我听说你在南阳书院的边上买了块地,准备修个大院子,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手上剩下的钱财也不比恶来多多少了吧?”
徐晃一脸尴尬,讪笑道:“主公果真慧眼如炬,属下拜服!”
李易哈哈一笑,说道:“走,随我到前面看看,这边的工坊主要还是为了让将士们家眷有个着落,真正赚钱的,在前面。”
说罢,李易便当先往前走去。
众人跟上,同时不断的打量左右,有来过这里的,不断对那些不太熟悉的同僚介绍,说经过是某某区,里面大概是做什么的,分工各有不同,但基本全都是能赚钱的。
于是,当众人随着李易走到街道末尾,许多人都不淡定了,难道李易也要将那些地方的所得钱财分给他们?
这样不用几年,他们也都是巨富了。
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李易回头说道:“这条街,再加上左右两处,每年收益是第一个工坊的十倍之上,而且只是现在,等将来天下太平,各地百姓稳定下来,获利还会更多!”
无视了众人的惊叹,李易指向街道对面有着士兵把手的院子,道:“随我来这里,这里才是真正日进斗金,不,日入万金的地方。”
众人压下惊叹,继续往前走,只是对于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很陌生,打量的也越发起劲,很快就有眼尖的发现,之前经过的街道门牌上都标有“乙”的字样,而面前院子上写的却是“甲”。
很快,众人来到院子门口,守卫的士兵看到李易,主动让开,但对于后面的蒯越等人却是一点都不客气,不断的用目光上下打量,那种眼神甚至还带着敌意,就跟寻找奸细一般,让不少人都面露不愉,同时也是心里纳闷,不明白这些守卫因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