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重重点头,对蒯越的话他深以为然,于是又问道:“那应该如何吃下孔融援兵?”
蒯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歉然道:“请主公见谅,此事还要看孔融如何应对,属下虽然有些推测,但才智有限,暂时还不能保正稳妥。”
李易洒然一笑,并未介意,反而称赞道:“军师可不能自谦,如此谋略已然胜我太多了。”
李易的话说的真心实意,一份战略,或者战术,很少是一个人全部包揽的,能做到的都是天才,现在蒯越提出了主题思路,剩下的让众人一起修补完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蒯越再度拱手,然后李易看向其他人问道:“对此,诸位有何见解?”
张绣觉得李易似乎又看了他一眼,应该是在鼓励他,当即就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可这时却是有个亲卫快步进入,对李易说道:“主公,大营外人求见,自称是太史慈身边亲卫。”
“太史慈?”
李易声音很是意外,太史慈可是刚刚射了他一箭,竟然还敢派人来见他,这怕不是有仇?
不过李易马上就察觉到其中蹊跷了,之前他将孔融骂成那样也不见太史慈现身,这明显不正常,很可能就是他的离间其了效果,太史慈应该被孔融怀疑,排挤,甚至是被羁押了起来。
那么,现在却有人自称太史慈的人来见他,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场想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李易,比如鲁肃黄忠他们在听到太史慈的名号后最开始都是面露愤怒,等回过神后,就转怒为喜,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李易环视一圈,笑道:“所料不差的话,孔融怕是要借太史慈的名义诈降,然后趁机偷袭于我,呵呵,原本我还在想如何算计他,现在孔融自己送上把柄,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蒯越适时的恭维道:“主公洪福齐天,这正是天意要主公取豫州!”
蒯越的话虽然是马屁,可这个马屁的分量却不一般,众人心神一阵,齐声道:“恭喜主公!”
李易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此事还当谨慎应对,唔,子敬面善,就由子敬去见见来人,确定其来意,剩下的,就要看诸位的了。”
……
话说两头,孔融在李易离开后,紧跟着就遭遇了那十几个求生欲满满的刺客的谩骂。
那些刺客虽然不像李易骂的那么毒,各种角度的撕孔融的面皮,可他们却是无所顾忌的,真真的口不择言,只要能让孔融不痛快的,也不管真假,全都往孔融身上招呼。
孔融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眨眼功夫就被骂得心神失守,赶忙撤回了刺史府,躺床上大喘粗气。
虽然卧床,但事情却没耽误,孔融并没有忘记催促王脩派人假借太史慈的名义联络李易。
孔融已经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李易如此对他,他若是不能杀李易出气,恐怕不等城破他就先被气死了。
对此刘繇等人也没有阻止,因为现在不光是孔融没了耐心,豫州的士兵同样等不起。
今日的言语交锋,孔融固然一方颜面大失,但对豫州的军心来说,其影响同样是致命的。
打仗想要打赢,作为主帅必须要有气势,足够强硬,哪怕明知道打不过,也得让士兵们以为自己能打得过,可孔融对上李易实在差太多了,甚是都成了笑话,这种情况下别说让孔融去鼓舞军心了,能不出现逃兵就是好的。
刘繇知道,豫州的军心已经散了,现在还没大乱,是士兵们还没回过神来,但过个三五天,让这件事情酝酿发酵,城中怕有大乱,而且中途李易万一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情况还会更糟。
所以,他们要想寻找取胜机会,必须尽快,在军心还未彻底散掉之前做出一些事情来。
甚至刘繇都不求击败李易,只要能稍稍占点便宜,稳住人心就好。
可是,让刘繇和孔融不安的是,他们安排的人去了大半天,却是一直都没有传回消息,甚至孔融都怀疑那人会不会叛变了,还是王脩再三保证,说那人是他亲戚,孔融才稍稍放下心来。
孔融这般干等着,等到了下午,信使还没有返回,李易那边却是先有了动静,五百多骑兵出营,开始对许家庄与谯县之间的地段进行“清扫”,被孔融安排在外的士兵不敢与李易的骑兵正面,纷纷退回城内,许家庄与谯县之间的联系被轻易切断。
这忽然的变化让孔融等人再次紧张了起来,孔融赶忙召集部下议事,商讨应该安排小股兵马与李易厮杀一阵,还是静观其变。
然后一直等到天黑,孔融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倒是将王脩的那个亲戚给等了回来。
孔融这次很干脆,亲自将那人召到面前问话。
只是见面后,孔融面色就是一沉,因为信使面色红润混身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
这信使倒是个机灵人,看到孔融面色不愉,赶忙解释道:“启禀使君,属下进入李易大营,初时虽然没有遇到刁难,却也未得信任,后来更是被人连连劝酒,想要借属下酒后之言验证真伪,故而属下才会一身酒气,并非饮酒作乐,还请使君明鉴。”
孔融也不是不通情理,当即脸色稍缓,宽慰道:“深入虎穴,你此行确实不易,之后当有嘉奖。”
信使赶忙道:“为使君效力,属下义不容辞。”
孔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问道:“说说吧,李易那边情况如何?”
“喏!”
信使应了一声,说道:“属下进入李易大营后,并未见到李易,与属下见面的是其主簿,名鲁肃,字子敬。”
孔融微一蹙眉,然后就摇头道:“无名之辈。”
刘繇有些不满孔融这想法,无名之辈怎么了,当初李易也是无名之辈,可人家现在呢?
不过都这时候了刘繇也不想与孔融争执,干脆越过孔融问道:“然后呢?”
信使说道:“属下自称太史慈亲卫,太史慈因为被使君见疑,故而要倒戈献城,准备于今夜在东门引李易兵马入城,鲁肃听后大喜,许下重赏便去找李易商谈,然后属下便被李易亲卫营都尉叫去吃酒,那人名作虞翻,也是他屡屡灌酒,试探事情真伪,不过属下酒量甚好,只是佯醉,并未露出马脚。”
顿了顿,信使继续道:“一直等到天色将黑,属下才再次见到鲁肃,然后被告知,李易答应接受太史慈投诚,并许下汝南太守高位,但另有要求,竟然让太史慈今夜害了使君性命!”
“狂徒!无耻狂徒!”
孔融心中一阵火大,开口便骂,也不知他骂的是李易,还是太史慈。
刘繇不管孔融,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信使低了低头,继续道:“属下自然不敢应允,便以太史慈被使君疏远,麾下兵力太少为借口,但鲁肃却说无妨,原来李易决定于今夜佯攻许家庄,引使君出兵营救许家庄,然后城中兵力空虚,太史慈就可以趁机向使君发难,害使君性命。”
“混账!”
孔融重重在面前矮几上拍了一掌,满脸的怒容,他现在有些不冷静,虽然信使是他派出去的,但不知怎地,孔融心里总觉得太史慈是真的和李易勾结起来了,让他几乎都要生出杀心。
信使缩了下脖子,后面的话一时不敢继续讲,见状,刘繇只能再次问道:“后面呢,李易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信使看了孔融一眼,答道:“按照鲁肃所言,李易应当已经切断了许家庄与使君联系,在入夜后进行佯攻,等到使君援军出城,佯攻的兵马就会缓缓退去,然后太史慈趁机在城中行事,得手之后,便会在南门举火为号,引李易入城。”
信使说罢,便主动退到一边。
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孔融方才压下心中怒火,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又是愤怒,又是后怕的说道:“幸好太史慈提早露出马脚,不然老夫与在座,必然为其所害!”
现在孔融心里对太史慈的情分已经消散干净,想都不想就对樊能说道:“多安排人手,太史慈若敢出门一步,尔等可自行处置!”
樊能抱拳道:“使君尽管放心!”
刘繇暗叹了一声,说道:“太史慈还是小事,关键还是今晚,李易要佯攻许家庄,这与我等计划有所不同,还需重新布置才是。”
孔融皱眉沉思,他本就不善军事,再加上脑子有点不冷静,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好在没等太久,王脩便轻轻拍了下手,道:“虽然事情有变,但依然可以将计就计!”
孔融赶忙看向王脩,期待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王脩缓缓说道:“既然李易是佯攻许家庄,那么许家庄本身当没有危险,所以,等到许家庄发生异动,主公只要安排少量兵马,让其多树旗帜,多做声响,缓缓行军,如此李易兵马便可退去。”
孔融点头,问道:“然后呢?”
王脩继续道:“然后更是简单,主公可将主力兵马集中在北门,等援兵出城之后,先让人在城中制造一些动静,假装内乱,然后便在北门举火,引李易前来,然后趁其不备,迎头痛击!”
王脩忽然叹息道:“可惜,时间太过紧迫,无法布置更多,不过出其不意之下,此战应该能胜,而且李易一旦退兵,使君沿路掩杀,未必不能大胜。”
孔融与刘繇琢磨了一阵,刘繇最先做出判断,起身郑重对着王脩一礼道:“叔治高才,繇佩服之至,此战若胜,叔治当为首功!”
王脩赶忙谦虚还礼,摇头道:“正礼言重了,脩既为汉臣,只是做了当做之事罢了,何以言功?”
孔融这时也想明白了,同样认为王脩说的是妙计,一脸感慨道:“幸有有叔治在,否则孔某危矣,豫州危矣!”
王脩再度还礼,心中却是叹息,军事方面真不是他擅长的,他能想出这些,完全就是被现实给逼的没办法了。
而且,王脩虽然觉得自己的计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对手毕竟是李易,他并不太自信,正打算建议孔融多琢磨一下,却见孔融猛的呵道:“李易,今日之辱,某今夜便叫你加倍偿还!”
王脩见此,心中莫名不安,却没有再开口,因为孔融已经没了往日的冷静。
……
随着天色渐黑,李易与孔融双方都在悄然进行着各自的安排,让原本的夜晚除静谧之外,更多了几分肃杀。
这样的环境中,太史慈算是少有的可以“闲”下来的人,可他心中的压力却一点都不少。
太史慈的确是在闭门思过,但城中兵马调动的动静太大了,太史慈就算想不知道就不行。
不安之下,太史慈贿赂了看守他的士卒,很快就了解到了城中兵马的调动,虽然还不知道孔融的具体用意,但作为少有的将才,太史慈马上就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他心急如焚,想要找孔融进言,奈何面对他的,不是孔融,而是多了一倍的守卫,还有守卫手中的森森刀剑,于是,这位在三国排的上号的猛将在大战到来时,最终只能“一醉方休”。
相比太史慈,另外一个内心被煎熬的则是驻守许家庄的张英。
孔融被李易骂得不能自已的事情张英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张英将这个消息对下面的普通士兵封锁了,所以许家庄里面的士兵士气远比谯县城中的要好。
但是,这个情况在李易切断了许家庄与谯县的联系后就发生了改变。
作为一个将军,张英自然明白他与谯县必须攻守互助,如此才能对李易形成有效的牵制,若是联系被掐断,谯县还好,他这边很容易就会变成“瞎子”。
于是,张英果断作出应对,派了一支五十来人的步卒出去试探,结果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张绣率领的骑兵,一群步卒被“放风筝”放死了一半,被抓了一半,反正一个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