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
如果王朗说的只是杨彪等人,李易并不会太过在意,毕竟朝廷对扬州的谋划,尽管手段低劣了些,但终究也算是在为天子着想,李易固然非常恼火,但也不至于把每个参与的人都给恨上一遍,他的气量还没那么小。
可是,王允也出现在其中就不一样了,要说王允不是故意针对自己,李易是一万个不信,甚至,李易几乎可以断定,若非王允撺掇,朝廷在扬州的官员任命上不可能如此过分。
王朗虽然听闻李易与王朗之间似乎有过一些交集,但对其中具体经过就不知晓了,是以在李易语气不善的道出王允姓名之后,便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生怕不小心引火烧身。
不过,这里典韦可是非常清楚李易与王允恩怨的,登时就瞪圆了眼睛,大声说道:“主公,那王允老儿欺人太甚!末将请命带五十精锐入长安,必取了那老贼全家的头颅来为主公出气!”
魏延和甘宁见状,也是心中一凛,虽然他们不清楚李易与王允的仇怨到底是什么,可就冲典韦这模样,显然双方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于是,两人也不甘人后,同样出列道:“主公,末将同样愿往!”
看着自家部下那杀敌腾腾的模样,李易深吸了几口气,心中的怒火也在渐渐消散,片刻后摇头笑道:“一个不成器的老头子罢了,让我麾下爱将犯险,他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而且,以如今长安形势,朝廷那边早晚会求到我这里来的,届时主客逆转……呵呵,且让那老匹夫再蹦跶几天,到时看他还能否笑得出来!”
见李易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再请命,不过心里却是暗暗把王允这个名字给记上了,无事也就罢了,若是真个遇到,肯定要叫他好看的。
而王朗却是在替王允默哀,因为他可是听出来了,李易那意思多半是要坏王朗名声,让他生不如死啊。
到这里,正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李易对徐庶吩咐道:“元直书信完成之后,立刻送出,另外,文长你叫人安排酒宴,今日得王先生相助,乃是大喜事,当好好庆贺一番。”
“喏!”
魏延当即抱拳领命,下去准备了,而王朗却是暗暗叫苦,之前就喝了许多的酒水,这马上又来一场,他也不能推辞,怕是半条老命要丢掉了。
在等待魏延安排的时候,几人便是随便闲聊,李易与王朗说了许多家长里短之事,忽的,李易想到了王朗之前的话,便问道:“先生之前说天子让你推荐两地太守人选,不知先生推举的究竟是何人?”
听到李易问这个,王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朗自认为人微言轻,所谓推举多半做不得数,顾而向天使推荐人选之时并未多想,说的都是自己的亲近友人。”
“其一,便是徐州赵昱,襄侯也是见过的,只是元达才华资历虽然均在我之上,但因为我既入扬州,朝廷应当不会再考虑他了。”
李易闻言有些遗憾,毕竟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再加上王朗这层关系,忽悠他不难。
王朗继续道:“至于另外一人,襄侯虽然不曾见过,却也应当听过其名号,便是‘一龙’的龙头,华歆,华子鱼。”
说罢,王朗便要为李易好好聊聊华歆,不料李易却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让他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李易笑声停歇,王朗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主公因何发笑,可是属下的举荐有何不当之处?”
“没有,没有。”
李易连连摆手,心中却是在想,华歆和王朗这两位可是汉献帝禅让那场大戏的副导演,要是华歆也来了扬州,那就有意思了。
而且,虽然王朗说他举荐的人没什么希望,可李易却是莫名有一种预感,华歆很可能会出现在扬州……
……
对于王朗投效李易的事情,李易只是私下里摆酒为王朗庆贺了一番,表面上并没有宣扬,毕竟王朗名义上还是朝廷的人,李易完全没必要用王朗去落朝廷的脸面,那样对他半点好处没有,还不如让王朗就在吴郡呆着,给李易治理地方,顺便降低朝廷那边的戒心。
李易等人在石城修整了一日之后,第二天大军便再度开拨,不过出城没有多久,刚刚合二为一的大军便再度一分为二,魏延领着一万人直奔吴郡吴县而去,李易则是领兵五千,带着刚刚招揽来的王朗,先是在丹阳郡内向南行进,等过了吴郡严家兄弟所在的乌程之后,这才忽然转向东进,进入吴郡地界,然后一路向下急奔,直向孙策老家富春而去。
李易如此在丹阳郡内行走,虽然已经尽量隐藏行踪了,但丹阳太守袁胤也不是瞎子,很快就发现了这一支五千人的队伍,甚至,袁胤还通过细作得知,李易就在那支兵马之中,若是他能趁机将李易拿下,不但能解袁术之围,更是可保扬州今后再无忧患。
但袁胤不是袁术,他没有和李易硬碰硬的勇气,而且他手下的精锐兵马早就支援给了袁术,现在能调用的也就几千老弱罢了,打打山贼匪盗还可以,对上李易,他感觉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根据斥候说的,李易兵马虽然不多,只有五千余,可其中半数都是骑兵,就算袁胤侥幸胜上那么一两阵,但是有骑兵在,他就不可能留下李易。
而且,相对于那些骑兵,李易麾下的步卒其实更为骇人,不说那些步卒们的体魄是否强健,甲胄是否牢固,单单是人家走路时全都是一个声,只凭这一点,就让袁胤给李易打上了一个不可力敌的标签。
所以,在李易经过丹阳的时候,袁胤就仿佛是神隐了一般,根本没有给李易找麻烦,更别说阻拦于他了,却是让李易好生失望。
李易此行虽然是为了吴郡之事,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是完全不介意顺手敲掉袁胤的,因为他麾下那五千人可是全荆州最精锐的兵马了,再加上有典韦甘宁这两位猛将,只要别让他们去攻城,单论野外遭遇战,莫说袁胤,就算是孙策来了李易都没有输的道理。
所以,李易是很想和袁胤来一场ye战的,奈何人家压根不接招,李易也没办法。
就这样,李易顺利的进入了吴郡,因为他之前围着严家兄弟所在的乌程县绕了个半圆,再加上有魏延的一万大军在明面上做掩护,所以,不管是严家兄弟,还有富春孙家,在得到李易消息的时候,李易的兵马已经快到富春城下了。
……
且不说李易忽然出现在富春,严家兄弟会作何感想,但孙家那边却是慌了。
孙策之前在庐江与陆康作战,自然是不可能带着一家老小过去的,那样不安全,而且袁术也不允许。
前段时间孙策自立之后,倒是有心将家人全都接到庐江安置,但孙策名为掌握了庐江郡,可事实上,他也只是打下了几个比较要害的县城罢了,许多地方的人都不服他,所以庐江本身算不得安全,再加上中间还隔着一个丹阳,万一他迁徙的中途被袁胤发现,袁胤是肯定不会放过他家人的。
所以,孙策就没有着急让家人转移地方,反正暂时富春还算安全,即便是将来李易去了吴郡,但富春偏南,不会第一时间接触李易兵锋,孙家人完全有时间再避难。
这次孙家人听说李易派了一支大军进入吴郡,他们就没有慌张,反正还隔着挺远,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觉醒来,李易居然已经到了城外,这下他们就算是想跑都难了。
富春城头上,立着四个汉子,其中两人年纪大一些,一是孙夫人的弟弟吴景,也就是孙策的舅舅,另外一人则是孙坚的弟弟孙静,也是如今孙家这个宗族的主事之人。
站在两人旁边的,则是两个年轻人,其一是孙静长兄的儿子孙贲,另外一个是孙坚妹妹的孩子,富春望族徐家之子,徐琨,孙徐两家关系很是亲近。
四人中除了孙静,皆是全身披甲,刀剑在手,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城外,等待着李易的出现,只是,四人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可脸色皆是凝重非常,显然对稍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并没多少底气。
说来也是孙家倒霉,为了支持孙策在庐江的事情,前段时间孙家凭借自身的名声威望,召集了千余青壮,把他们送到了庐江帮助孙策,孙家本家自然就有些虚弱,而李易恰恰就在这时候来了,可谓是打在了孙家的软肋上。
富春非是大城,也不是战略要地,守军只有几百人,根本不足以应对李易的五千大军,孙家,徐家在得到消息后,纵然是连蒙带吓,甚至说李易破城后会屠城,但也只是组织起了一支千来人的青壮上走上城头,算上原有兵丁,满打满算不足两千人。
这里的兵丁自然不是精锐,而青壮亦未受过行伍历练,更不曾见过血光,身上根本没有军人的那种血性,再加上都是匆忙召集起来的,他们手中武器更是简陋的厉害,许多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木棍锄头之类,一旦李易强攻,他们基本不是投降,就是逃命,所以,城头两千对城下五千虽然凑合,可孙静等人却是完全不认为凭借自家力量能够挡得住李易亲率的兵马。
这里还需要说一下,原本富春的县令得知李易大军快到的时候,直接就吓坏了,决定要开城投降李易,奈何谋事不密,被得到消息的孙静给软禁了起来。
四人看着城外的荒地,听着城头军卒与青壮不安的低声细语,终于,年纪最轻的徐琨忍不住问道:“两位叔父,城头士卒既无士气,也无利刃甲胄,我等若是据城死守,恐怕……恐怕难以长久,还需要两位叔父拿个妥当的章程啊。”
徐琨一开口,孙贲也看向两位长辈,因为徐琨的话也是他想问的,而且,孙贲还知道,徐琨说的其实是客气了,这样的防守不是不能长久,根本就是一碰就倒。
被两个晚辈看着,孙静和吴景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之色。
他们四人之中,吴景和孙贲都是跟着孙坚打过仗的,虽然不说什么大将之材,但比一般军官是丝毫不差,而孙静则是素有智谋,也知晓军阵之事,以他们的几人的才能纵然不敌李易,但也不会畏惧太多,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毫无防备的富春,撞上了李易的精锐,叫他们奈何?
良久,孙静叹了口气,道:“伯阳,你以为此城可能坚守?”
孙贲抿了抿嘴,他很想大声说一句,必将李易阻于城下如何如何,然而,他知道双方差距太大,而且战事关乎孙家宗族生死存亡,岂能让他凭血气之勇将之视为儿戏?
见孙贲低头不语,孙静并没有责怪他,反而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为将者,审时度势,知进退,不怒而兴兵,不错,你父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了。”
孙贲听到孙静称赞于他,心中很是疑惑,抬头看向孙静,但孙静却没管他,左右看了看那些青壮脸上的表情,目中满是无奈之色。
为了让青壮守城抵抗李易,孙静都说李易破城之后必然屠城了,可是百姓虽然畏惧,却是不信李易会真的屠城,甚至还有人反驳他,说李襄侯忠肝义胆,名满天下如何如何……
在那样的的情况下,孙静是又气又无奈。
想着那些事情,孙静心中渐渐打定了注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琨儿所言,富春必然挡不住李易兵马,顷刻破城也未必不能,所以……我这里有一计,或可保我等家业平安。”
听到孙静这句话,孙贲和徐琨都是眼前一亮,面露期待之色,齐声道:“我等愿听叔父吩咐!”
与那两人不同的是,吴景听到孙静说有妙计,略一沉吟,便大概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再看向孙静之时,目中便只剩下悲伤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