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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99节

我有一柄打野刀 猪怜碧荷 6775 2024-06-30 12:33

  问题就在此时出现了。

  在他看来基本可以认定和镜子有关的异闻事件,从听来的各种消息里面,竟然几乎都没有提到镜子,而是和一只猫有关。

  一只行走在黑暗小径之中的黑猫。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在顾判的经验中,当某地出现诡异恐怖事件时,当地流转的传言一般都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是流言满天飞,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真相也许就隐藏在这里面某个不起眼的说法里面。

  二是传言统一性很强,都指向了某一种说法,按照他所掌握的异闻发生发展情况分析,这种指向性统一性很强的说法,大致上都是比较准确的。

  就算是同为精神攻击的荒村事件,那些神智不清的士卒哪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也都还对灰色迷雾念念不忘。

  那么现在屏夏郡出现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子和猫妖,相互之间又是个什么关系?

  他一脚踏进来后,为什么连一根猫毛都没见到一根?

  这次异闻事件的主角,或许最为擅长的其实是掩饰与欺骗?

  在街面上转了一圈,买了些日用杂货后,顾判回到老夫妇的院子,吃过午饭就又开始闭门不出,一点点打磨炼化着烈焰掌热流。

  很快就又到了夜幕降临之时,他胡乱吃了些东西,开始在房间里面忙忙碌碌布置起来。

  首先是两面镜子,背靠背在桌上用绳子固定好,确保它们不会歪倒,也不会镜面相对,因而制造出无限反射的情况出来。

  接下来,他就在两面镜子之间不停观察,等待着异闻事件的再次降临。

  顾判一直在等待,整整一宿没睡。

  结果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幽暗长廊,没有惨白手臂,更没有一个锅盖头男孩试图从镜子里面爬出来。

  有的只是他自己那张看到快要厌烦的脸。

  但是当第二天天亮之后,屏夏城内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一夜之间,城中数十户人家披麻戴孝,死者甚众。

  “这玩意,还有欺软怕硬的说法?”

  回到房内,顾判久久沉思不语,但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果这个异类真的处处躲着他走,以他现有的手段,还真就拿它没有一点儿办法。

  或许今夜还是要再到项举人府中去查探一下了,那里作为此次异闻事件的发源地,想必会有其他地方所不具备的更多线索。

  顾判还是不想放弃此次获取生命值和经验值加强的机会,毕竟烈焰掌修行又已经来到了非常重要的一处关口,而且是已经打开了大门的关口,只需要经验值就能水到渠成的再次提升。

  还有就是,这次出现的异闻也许诡异,但并不可怕,比红衣、计喉那种几乎无处不在的巨大压迫感还差了很远,这么软的柿子,不去捏一捏那就可惜了。

  项举人府邸,烈阎带着一众异闻司探子,身后还跟着屏夏府的十几个六扇门差官,面色阴沉站在一樽棺木近前。

  棺木四周点燃着白色的蜡烛,火盆里的纸钱烧得正旺,最中间的棺材里面,项举人穿着寿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虽然经过了悉心的打理装扮,但还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明显的扭曲表情。

  项举人临死前的表情很奇怪,脸上不仅仅是惊恐,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惊讶与释然,让人难以想象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先是项举人的四夫人,紧接着是二夫人和大夫人,以及数个丫鬟家丁,都在短短几天内全部死于非命。

  只剩下了一个已经被吓傻的三夫人,整日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项府已经完全乱了,如果不是靠着异闻司探子明面上缇骑的身份弹压监控,恐怕里面还活着的人早已经四散而逃了。

  这让烈阎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甚至都有当即抽身而走的想法。

  不多时,屏夏郡郡守也从衙门赶来吊唁,面色沉凝在项举人棺木前停留了许久,然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偏厅找到了烈阎。

  “项举人也算是老朽的同门师弟,家中突然遭此大难,我这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啊。”

  偏厅内,只有屏夏郡守与烈阎相对而坐,气氛无比沉闷。

  许久后,屏夏郡守低头注视着茶盏,似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说给烈阎去听。

  “不光是如此,仅仅是昨夜过后,这屏夏城中便有五十六户百姓家中有人亡故,而且都像是被生生吓死,这样的惨剧一出,老朽马上就要面临的朝廷考评是个什么结果暂且不提,就单单说这么多条人命,已经是让我白日坐立不安,入夜无法安眠。”

  “烈参事,你之前曾经在京城缇骑为官,见识自然比我这偏居于一隅的地方官大得多,又一直都在跟进追查此事,那么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当下在城里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真的就像是那市井传言所说,是有什么镜妖猫妖在作祟!?”

  第150章 再临

  面对屏夏郡守的质疑,烈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如入定老僧般不发一言,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茶。

  屏夏郡守又坐了片刻,盯着这位身在屏夏郡内,却又不受他节制管辖的烈参事看了许久,再次发出一声长叹,起身缓缓离开。

  就当他已经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疲惫沙哑的声音。

  “老郡守,此事非是在下不想说,实在是暂时还不能说,而且说之无益。”

  “说之无益?”

  屏夏郡守猛地回身,面颊上的皱纹都在颤抖。

  他竭力控制着语速语气,缓缓道:“烈参事,那些百姓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烈阎放下已经空空如也,却一直捂在手上的茶盏,平静道:“老郡守,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要比知道更好。”

  “那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知晓真正的真相呢?而不是一直任由这些妖魔鬼怪之说在百姓之间流传,惑乱民心,惑乱民心啊!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作为一郡之父母官,又该怎么向朝廷,向郡内的黎民百姓解释?”

  烈阎闭上了眼睛,幽幽叹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我希望,那个时候永远也不要到来。”

  偏厅的门被重重关上了,也将烈阎的下一句喃喃自语给关到了门内。

  “现在这种时机还不成熟的情况,朝廷一旦掀开盖子,妖魔鬼怪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人心啊,人心大乱之下,发生的恶事怕是要十倍百倍于异闻啊……”

  “若是等到再也遮掩不住,不得不打开盖子的时候,如果还不能找到真正有用的反制手段,这天下,这大魏,还会是之前的那个样子吗?”

  “天下的黎民百姓?”

  他低低笑了起来,“他们现在最苦也不过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嗬嗬……”

  “现在回想一下,珞妃娘娘的那些想法,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

  “还有司马千户,可惜了啊。”

  “不过再这样发展下去,揭盖子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了,司衙内传言朝廷正在秘密组建天机府,以及金节卫,再加上越来越壮大的异闻司,联合官府、军镇、乃至于江湖之力,以应对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局面,或许再过不了太久,我就又要回到京城了吧。”

  烈阎珍而重之将藏在身上的一柄短匕拿出来摩挲许久,直接拎起茶壶,将早已经凉了的茶水饮尽,起身出了偏厅。

  如今项府之事,还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定论,这让他心中一直憋闷着一蓬火焰,支撑着他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或者是直到自己死亡的到来。

  夜深人静之时,顾判带了买来的那两面铜镜,再一次潜入到了项府之中。

  这一次,他就发现里面的防卫松弛了太多,几乎完全变成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不过项举人已死,这家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顶梁柱,失掉了所有的精神意气,仅仅是在异闻司探子的武力镇压下才没有直接崩溃大乱。

  顾判怀里揣着铜镜,一路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到踏入项府内院之中才猛地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地方迅速藏了起来。

  异闻司的那位参事,竟然还在这里。

  他远远望着亮灯的书房,忽然记起那夜在院里默立半夜的异闻司参事。

  而且,他现在一定又害怕又发愁吧。

  项举人平日里最喜欢呆的书房中,烈阎端坐在价值不菲的雕花书桌前,一手拿了本书慢慢翻看,另一只手上则缩入袖中,紧握着那柄寒光闪闪的短匕。

  在他面前的桌上,立着一面尺半高的铜镜,在周围明亮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黄色光晕。

  烈阎虽然在翻着书,但心思早已经不在那些文字上,胸腔中自早上便积郁的那股火焰一直燃烧到了现在,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愤懑燥热的难过。

  “昨夜也算是被你拉进那走廊中折腾过一次,今晚老子倒是要看一看,你到底能不能把我折腾死!”

  他啪地合上书册,死死盯着铜镜内自己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咬牙笑了起来:“我是怕死,更怕红衣,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就能这般随意摆布消遣于我?”

  “来啊,我等着你,就看看到底是你可怕,还是司马大哥临别前赠予我的神兵更加厉害!”

  书房内的烛光陡然跳动了一下。

  内宅角落一间满是灰尘的杂物间内,顾判寻找好了位置和角度,将自带的铜镜固定在了一张方桌上。

  接下来,他在周围布置了几处简易机关。

  然后小心翼翼运转调动着烈焰掌的热流,使其处于即将爆发却又尚未爆发的那个奇妙平衡点上。

  这样他即便是再次陷入到那种疑似幻境内,当身体突然遭到外敌攻击时也有抵抗之力。

  只要不是直接被碾压的结果,他都会在外力压迫下瞬间将烈焰掌引爆,给自己以反应的时间与机会。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顾判对着镜面凑了过去。

  “想让它显灵的话,要不要先拜上一拜?”

  一个新奇的念头在心中闪过,他随即无声笑了起来。

  自己拜自己?

  还是算了吧。

  等待了片刻,铜镜还是毫无反应。

  他便又凑近了些,声音压低贴在镜面上道:“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才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

  然后不等回应,他随即接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是我。”

  光滑平整的镜面倏然间波动了一下,犹如微风拂过的平静湖面,泛起了道道波纹。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刚刚想起这么一句话来,眼前便突然黑了。

  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降临。

  “精抗还真的是急需提升啊。”

  顾判摇晃着稍稍有些晕眩的脑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捏过去,却忽然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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