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寒有些苦恼的看那被被子分了界的左右两边床位,她在里边还好,他在外边的话,指不定一翻身就掉地了。
风千雪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也不能说算保险,但至少,能让他稍微安分一点。然后,她背对着他,一声不吭,直接倒下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这样一倒,眼皮便已不自觉犯困,很快,意识便朦胧起来。
南若寒愣是站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在她身边和衣躺下,可怎么也无法入睡。
脑中,只要一闭眼就回想今天他对她做过的种种行为,那感觉,竟是如此奇妙。如果不是被人打扰,他必是会在那池水中将她要了。
她,真的好柔软。
他又睁眼看了看她,玲珑的背因为胸廓均匀的呼吸也微微有些起伏,乌黑的长发散在脑后,那未来得及解开的发髻还盘在头上。他突然伸手去替她解掉,又一束头发落了下来,伴随着她淡淡的体香,让他顿觉心旷神怡。
可她却依然在睡,睡得那么稳,看着根本就不怕被外界打扰。
他不由有些讶异,她对他的信任,竟到如此程度。
他若不是能给她极高的安全感,她还会睡得那么沉吗?
――“你身上的血咒,要解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原宿主的血,换去你身上的血。”
就连青城真人也那么说。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用她的血?
――“如果你不愿意这样,那你越是和她亲近,你体内的血咒会感应到原宿主的气息,从而变得躁动。而你,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也就因为这样,你才觉得你发作愈发的频繁了。”
越是和她亲近,就会越是伤害自己。
可是他根本无法自控。
――“不过我看你体内还有另一种真气在和这个血咒对抗,以至于你的身体,还能适应那个发作的过程。甚至能,覆盖过它。”
他知道,青城真人说的是他体内游走的剑气,亦是那剑气,让他得以将发作控制到最低程度。
――“你不是说那雪女精通医术?那你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她,这样,说不定她会有其他办法。”
告诉她实情?他心中即刻想到三年前那个夜晚……
他,真能告诉她吗?
让她全部想起一切,让她从此恨他?
他,做不到,不敢做。
他还不想失去她,除非有一天自己真的没希望了,他才会让她从他身边离开,甚至,再一次洗去她对他的所有记忆。
……
……
天亮了,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好。原本浓浓的雾气早在艳阳破晓的时候就已渐渐散去,厚重的云层变得薄了起来,天空,映出一片蔚蓝。
风千雪缓缓的睁开双眼,转头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那被子还是叠得整整齐齐,可是那另外的半边床位,却是空的。
咦?
他人呢?
不会是一夜都没入睡?
她疑惑的起身,轻推开门。眼前,几株葱绿的翠竹被风吹得弯了身子,而在那竹下,宽而坚硬的石凳上,赫然坐着一个人。不,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在打坐。
南若寒此时紧闭着眼,腰背挺直,盘曲着腿,调息像是已有一段时间了。
而她刚一走近,只见他眼皮微微颤了一下,不一会就开了。
“醒了?”他先和她打了招呼。
她点点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笑了笑,“不久前。”其实他从昨夜就一直坐在这了,她如此不设防的在他身边熟睡,他实在不忍下手,却又被那老二憋得难受。迫于无奈,才决定在这竹下打坐。
她似信非信,看他一身寒露,就像是从夜里就爬出来似的。
见她生疑,他松了松筋骨,很快从那凳上跳下。
“今天有什么打算?你来这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他可不想再继续翻那些尸体了。
“是基本圆满了,但也要再和青城真人谈谈为好。”她说着便往院外的一道拱门走去。
这凌云宝殿庭院果然极多,昨晚她都不知和他是怎么找到这的,只见过了一个庭院还有一个庭院,只不过,每个庭院种的植物各有不同。
刚刚的那是一片翠竹,然后又见一片细榕,再有扶桑、紫薇、银杏……皆是独立成园,别具一格。
好不容易,她又到了昨日路过的那个书库,本还想进去看看会不会见到青城真人,却没想身后忽的一声叫唤,“咦,千雪!”
风千雪循声望去,见那暖暖的阳光之下,婉月朝她微笑如初。今天的她依然梳着和昨天一样的涵烟芙蓉髻,一身被风吹得翩翩晃动的藕荷色百褶裙摆,正婷婷的玉立在前方的半圆的拱门下面。
说实在话,风千雪挺欣赏这女子的。她看着性格直率,长得虽像大户人家的娇贵千金,但却待人谦和,一点都没有小姐的脾气。
而她似乎更喜欢婉月那神秘的琥珀色眸子,在这样白炽的光线下,更像一颗宝石在眼眶中闪闪发亮。
婉月这时也正在看她,其实她这一大早起来,是突然想去书库翻翻医书,看有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法能让宇文飞的伤口恢复如初。却没想,又在这里碰上了她!
可是很快,婉月的视线又被另一翩然而至的身影夺了过去。
无论此时的阳光多么刺眼,也不比这雪青衣袍来得更加醒目。
啊,那是!
婉月微微的吃了一惊。
怎会是他?
似是发觉了她的惊讶,风千雪朝南若寒疑惑的看了一眼,第一个念头想的竟是,难道昨夜她和他在洞里相拥的事,还是被她知晓了?
可是不对,风千雪很确定昨天她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没有被婉月发现。
那剩下的念头便是……
就在此时,只听婉月开口问到:“你……不就是昨晚在那洞里洗澡的……”话到这里她就忽的捂住嘴巴,看了看风千雪,又看了看他。
南若寒眉头微皱,就算他让她知道他在洞内洗澡了,但她这么说,好像是还看到了他在洗澡一样。他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千雪,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同伴吧?”婉月又问。
风千雪点头,“嗯。他叫南若寒。”
南若寒……
婉月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她每次见他,好像都冷着脸。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南若寒隐隐散发的寒气,风千雪忽然回头看他。
果然见他在皱眉,还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明白了!
他一直记恨婉月昨晚打扰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会如此板着面孔。
好在那婉月神经还算大条,并没发觉南若寒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她的原因,还主动上前再道了次歉:“昨天……还请南公子见谅!”
南若寒还是没回应,看了风千雪一眼,目光像是打算离开。
其实风千雪猜的并没错,他确实是不高兴见到这个叫婉月的女子,她打扰了他昨晚的好事不说,如今他才和他的雪儿出来走上一阵,就又碰上这个搅屎碍眼的。
风千雪忽然笑,倒是没有如他的意,反倒亲切的问向婉月:“这么早就来书库,是想看些什么书呢?”
婉月很快回神,答到:“是医书。我的隐卫昨夜伤口发炎,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药,能让他好得快些!”
风千雪这才记起昨天,是曾听她提到过这事。
她的隐卫为了护送她到这凌云宝殿,两人不懂有密道,于是便过三关斩六将,在第三关险些丧命。
看来这个隐卫对她来讲非常重要,而且,武艺绝对极棒。
想到这,风千雪亦是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对她说道:“带我去看看他吧,我觉得我可以帮得到你。”
婉月一惊,“你?你会医术?”
风千雪点头。
婉月大喜,“那太好了!你快快去!”
不由分说,她已经拉着风千雪朝那拱门外奔了去。
南若寒的脸色更加黑了,果然,遇到那个女人,他的好事,就全搅乱了!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风千雪被拉了去,他总不能在这等吧?看情况,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于是,他也只能跟在后面。
宇文飞不知怎的,从今天早晨开始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心中,某种不安渐渐袭来。
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公主会出事,见她早早就奔出屋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真恨自己如今躺在床上难以动弹,那断了的经脉还没有来得及接上,如今,也只是暂时用药控制伤口的恶化。
可不一会,他似乎听见门外有人的脚步,那节奏甚是熟悉,是公主的。
他放了心。
但是,他似乎又听见了别人的脚步声,似有一男一女,会是谁呢?难道是,公主又替他请来了青城真人?
就在他猜测时,突然门一开,阳光直直射入,照得他的眼睛一时无法看清除了公主以为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究竟是谁?
“宇文飞,我给你带大夫来了!”婉月刚一进门,就对床上躺着的人喊了一句。
宇文飞老半天才适应那过于明媚的日光,终于看清进来的另外两人。
一个,是一身素白的明艳女子,她的样貌亦是上乘,几乎可以和他的公主平分秋色。而另一个,是一身雪青的高大男子,他的五官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的层次分明,轮廓亦是像经过细细打磨一般,根本挑不出任何的凤毛麟角。
他是谁?
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男人,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而婉月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拉着风千雪来到他的床边,一把拉下了宇文飞的裤子,露出那受伤的臀部。
“就是这里,伤得最重。他抱我跃起的时候,被鞭子打中的。”
即使每天替他换药,但每次见到这个伤口,婉月心中也还是一骇。
一旦面对患者,风千雪脸上又露出了那份从容和宁静,就好像任何常人看来再恶心不过的症状,在她眼下,不过就是一具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