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晟却不以为然,“怎么,他的吻真有神秘魔力,让你的嘴唇恢复感觉了?”
小凡不说话。
看在高铭晟眼里,也许只是她虚张声势、自欺欺人。
高铭晟忽然生出几分怒气,“你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没有被男人亲过才会这样吗?被他一个吻就傻傻的骗了?”
小凡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高铭晟越过桌子,一把捞入怀中。
高铭晟的嘴唇几乎是撞了上来。
带着龙舌兰的淡淡辛辣。
小凡猝不及防,遭到酒气和他唇齿的多重攻击,几乎是本能的推开他。
她按住左下唇,掏出镜子去看。
被推开的高铭晟也不气不恼,淡定看她的反应,“有感觉?你不会告诉我,这是谢医生偏方的功劳吧?”
小凡的手一顿,随即说,“不是有感觉,只是……我本能的讨厌你的气息而已。”
她拿纸巾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唇,擦到左边的时候尤其用力,仿佛那真是毫无知觉的一块死肉。
“我想,我不欠你什么了吧。”弄成这样,她也坐不下去,只有走人。
明明知道他对谢医生有偏见,为什么还是要着他的道呢?
高铭晟没有起身去追。
尽管刚才这桌的骚动引起酒保和几个客人的观众,但他还是淡定的喝完那杯龙舌兰。
本能的讨厌他的气息?
高铭晟看着桌上被她揉成一团、弃如敝履的纸巾,眸色越发深沉。
另一边,江城,洁仕齿科。
秦婉在休息室安慰第二个被谢医生赶出来的小护士。
“早知道我就跟人调班了,”小护士想起男神发怒的样子,依然心有余悸,“不是说每周的这一天,谢医生的心情都会特别好,就算我们出点错也很宽容么?”
在她之前被赶出来的护士已经平复了不少,吐着舌头,“是啊,每周这一天就是我们的幸运日,要用抢的才能轮到,因为能看见男神春风化雨的和蔼样子,多不容易。”
秦婉不知道这个都市传说是怎么流传开的,但她知道原因。
因为每周这一天的前一天晚上,谢隽奇要带纪小凡去他家的地下室进行一对一特别治疗。
每次进行完治疗的第二天,谢隽奇的心情都会特别好,有别于他平日的样子,能够让人如沐春风。
但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要不是她努力安抚,只怕明天就有好几个人不来上班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无非是那劳什子的特别治疗不顺利。
想不到谢隽奇也会因为生活上的事,影响到工作情绪啊。
她不禁冷笑。
这时,护士长跑过来,“婉婉,谢医生再任性,我就没护士可以给他配了――”
秦婉叹息一声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谢隽奇的心情确实不好。
不光是因为纪小凡没来复诊,还因为打电话时,发现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还喝了酒啊,龙舌兰什么的……
他模糊的想着,看了看递到手上的器械,皱眉道,“新来的?你看我什么时候用过这种加压器?”
室内空气一阵窒息。
谢隽奇抬头一看,递工具的是秦婉。
“没有别的护士了?”
秦婉淡定的说,“我刚在五幺、志连的后台刷新了招聘状态。”
牙椅上的病人也感觉谢医生今天心情不好,胆战心惊的看他赶走了几个护士,此刻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哈哈,现在的员工不好找,流动性大,也难怪,我看在这里当护士也是压力大。”
谢隽奇沉默的做完这个病人,沉默的摘掉手套准备下班。
他经过之处,人人自危,尽量降低存在感,深怕撞上枪口,就连秦婉也不敢太过放肆。
经过沙发的时候,谢隽奇看到有本杂志没摆好,皱眉过去把它扶正。
但他的目光落在封面上,停了一下,把杂志取下来翻到那一页。
走马观花的看到后面,谢隽奇臭了一天的扑克脸却有些改变。
他拿出电话拨号,“喂,老沈,下个月要开颌面外科峰会?”
那头的老沈一惊,“你别开玩笑,啥时对外科感兴趣了?”
“以后再说,先给我发言人的联系方式――”
小凡在会议结束后,回到了江城。
她当然忘记要在第一时间告诉谢隽奇,并且重约复诊时间。
所以,第二天返工的午休时间,见到谢隽奇,让她吃了一惊。
“那个……复诊的话,能不能缓一下?”小凡看了看日历,“我才飞回来,需要休息一下。”
“我不是催促你去复诊,”谢隽奇看着她,“你其实可以跟我说实话。”
小凡一愣。
还好谢隽奇选在一家私密性较好的菜馆。
他是发现了什么,来兴师问罪么?
小凡面白如纸。
――她果然不会说谎吗?
“你是对治疗效果太失望,所以故意避开我,对不对?”谢隽奇望着她的眼睛。
小凡虽然心乱,但也能分辨的出来,他不是说反话,不是嘲讽,只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不是,我是真的接到了出差的任务,”小凡笑笑,“你不是问过徐馨吗?”
“但你故意约了那个姓高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密谈,”谢隽奇酸溜溜的问,“怎么,你不信任我了,又要转头求助于他,打算联手……再告我一次吗?”
万万没料到,他竟然被误导到了这个方向。
小凡随即想,这也不奇怪,本来,她和高铭晟出现在同一处会议,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不是的,”小凡急忙否认,“完全不是医生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要再告你,跟高律师也是……纯属偶遇。”
“哦?晚上七点在千里之外的酒吧偶遇?纯聊天?”
小凡无奈,“你爱信不信吧。”
谢隽奇的态度有些松动,“我问你,还想要继续治疗吗?”
“想,”小凡迅速点头,“当然了,怎么会不想呢?”
谢隽奇点头,半晌道,“好吧,这几天我也想过,也许我的方式太过……也许,你还是适合更传统一点的疗法。”
小凡没有从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形容。
“传统疗法?”
“嗯,既然已经超过三个月,麻木范围还没有稳定缩小,反而扩大、游走,说明神经的损害也许比我估计的要重。”
这样的谢隽奇太过一本正经,太过科学严谨,严谨的让小凡感到一丝陌生,“所以呢?”
她其实应该感到轻松,因为她伪装成功,让谢隽奇以为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停滞甚至加重,但看着谢隽奇的表情,她却隐隐觉得,事情在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朝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坠落。
“我打算借助外力。”谢隽奇说。
小凡不语。就在他家的地下室,不是挺好的吗。
“专门研究颌面外科神经这方面的专家下月会参加本城的学术峰会,我希望到时能请他来会诊。”
“专门研究神经的专家?”小凡对这样的身份头衔并无特殊迷信,却不安的问,“怎么会诊?会诊之后……又怎样?”
谢隽奇叹息,“后续可能会采取外科手术方式。”
“手术啊……”小凡喃喃道。
“也没那么可怕,无非是取出种植钉,探查神经管,在肉眼状态下诊断神经受损情况,就这么简单。”
小凡脸色一白。
不,她觉得不简单。
她完全不觉得简单。
☆、34|8.28|
半梦半醒中听到闹钟铃声,小凡迷迷糊糊的按掉,为这个赖不下去的床默哀十秒钟,然后起床洗漱。
还处于半睡眠状态的脑子,被冷水激醒。
没有那种木木的感觉了啊……
小凡举着牙刷的手僵在半空。
她已经差不多要习惯之前那种麻木感了。
现在却要重新适应这【正常】的感觉。
对了,医生教过她,不能用横的刷,要上牙从上往下刷、下牙从下往上刷,咬合面要来回刷,要用巴氏刷牙法,好像蝴蝶轻轻扑动它的翅膀。
蝴蝶翅膀,可以掀起千里之外的飓风,很牛的教授要来参加颌面外科峰会……
小凡一个走神,没注意,牙膏泡沫从嘴角漏下来。
她赶快漱掉,不禁苦笑。
这不是从前麻木的症状么,怎么现在不麻了,还是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