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抽出手,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嘎巴嘎巴作响。
信王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恰好听到英王正在对景王提起娶妻的种种好处,他忍不住凑过去搭话:“老四,莫听老三瞎说。娶妻要娶贤,宁可迟些,也不能娶个妒妇啊!更可怕的是,那妒妇还是个悍妇。”不顾胳膊被拧的痛,他继续说道:“老三有福气,弟妹是个贤惠的,瞧你这两年,后院抬了一个又一个,唉哟哟,这福气……不过,要我说,那位才是最聪明的,死活就是不娶。”
他口中的那位——太子姬央冲他们笑笑,举了举酒杯。
眼神交汇,信王一愣,目光闪烁,又端起了酒杯。
“二哥醉了,休要胡说。莫不是忘了东岳地震之事?大哥是命格奇特,不宜早婚,跟咱们不一样。”景王面色严肃,神情凛然。
英王笑笑,皮里阳秋:“那是,大哥是仙家呢。”
很快话题又回到景王娶妻上,也不知道父皇为给老四选一个怎样的岳家。老大是不可能了,就看父皇对老四的态度怎样吧。
第30章 空间秘密
景王姬然笑而不语,对于未来妻子的人选,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父皇曾允诺过他可以婚事自定,他不担心父皇乱点鸳鸯谱,他只等那个姑娘及笄。
他看了一眼含山公主,见她如玉的手把玩着精致的杯子,脸上笑容缥缈,在光亮下,看不真切。
“皇姐可大安了?”
含山公主抬眸,静了片刻,放下杯子,笑笑:“嗯。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她忽的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一眨眼老四也该娶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她伸手欲抚摸自己的脸,却又倏地放下,正色道:“娶妻是大事,马虎不得。”
景王点头称是,心下恻然。他没有异母的兄弟姐妹,小时候皇贵妃常教导他,多与太子亲近,太子待人和善却稍显疏离。二哥三哥又因母妃受宠的缘故,跟他并不亲近。兄姊当中,唯有含山公主温柔大方,很有长姐风范,对他颇多照拂。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想,含山公主如果是他亲姐姐就好了。
后来,她年青守寡,三年闭门不出。他也想过为她做点什么。可是,看见这样的她,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很苍白,财宝她未必需要。
动了动唇,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退了回去。
他原本想跟她说会话,或许她会提起那个姑娘。但是他想,他不该在她心上插刀子。
那边,信王已经把话题转移到了英王妃身上。他不停地夸赞英王妃贤良温顺,是女人中的女人。
然而英王并不大喜欢自家王妃,觉得她懦弱阴沉,当不得正妻,更遑论将来母仪天下。但是听到二哥这么真心实意的夸赞,他点了点头,心说,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从来不敢阻止他纳小。况且,她现在有了身孕,看在她腹中胎儿的面上,他姑且给她留几分脸面。——也许这会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子,无疑会给他加分许多。
父皇的态度显而易见,如今的太子只是枉担了虚名。既然将来的储君不是嫡长子,那么他们都有机会。谁比谁又差了多少呢?
……
他们如今年岁见长,私底下又有较量。兄弟姊妹坐在一块,面子上和睦,实际上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饮了两杯,说几句祝福话,赏一会儿歌舞就各自散了。
临别时英王拍拍二哥的肩:“二哥,葡萄架要倒了。”哈哈大笑而去。
信王一回头,见王妃又在活动手腕,虎躯一震,忙回转了身,走到她身边,主动搭话:“哎,你在娘家,可曾看过这么好看的舞蹈?”
信王妃似笑非笑:“妾是乡野粗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是记得爷说,要回去算账是吧?”
信王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呃,这个,这是本王是说,府里近来的开销太小了,王妃精明,持家有道。可本王担心王妃良善,恐被恶仆蒙蔽,自然是要帮王妃好好理理账的。也不能累着王妃,是吧?”
王妃笑得甚是灿烂,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两人这才一同回府。信王暗暗擦拭额头的汗,心里窝火,老三都要当爹了,他府里还没动静。若不是有这妒妇,他的孩子只怕塞满院子了。
他心说,若不是看你父兄镇守边境,手握重兵,爷才不受你这气!
不过,她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生了孩子也一定俊俏。
……
夜深人静,太子沐浴罢,换上寝衣,刚走两步,便见一道人影从他手中飘出,倏忽长至人高,怯生生地立在他面前。
“哐当”一声,有物体坠地的声音。
太子目光微垂,见他脚边躺了一把匕首。他弯下腰,捡起匕首,在手里掂了掂,诧异地看向顾嘉梦。这是何意?
顾嘉梦双脚也不着地,与他视线平齐,笑得拘谨羞涩,隐隐又有些小担忧:“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想了一想,她又续了一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这是,礼物,殿下用来防身。”
她心下懊恼,幼时跟着继母姚氏去给姚老太太拜寿,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么一句。如今长到这么大,也没多大长进。
太子有短暂的愣神,很快他笑了:“谢谢。”
匕首的鞘上镶了一颗指头大小的红宝石,还有浅浅的花纹,外观极为精美。
太子出行皆有明卫暗卫,兵器对他的用途不大。但她一番好意,他甚是感动,拔.出鞘,寒光凛凛,锋利森然。他赞一声:“好。”他再次对顾嘉梦道“如此,孤很喜欢,多谢顾姑娘了。”
顾嘉梦眼巴巴地看着他,见他是真的欢喜,才松了口气。她隐约又有点失望,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匕首上的红宝石和花纹啊。匕首是玉玦里的,鞘上的装饰才是她的心思啊。
不过,喜欢就好。
“殿下可以用来防身。”她不无遗憾地道,“如果我能接触外面的东西就好了。最好做一根腰带,宽一些,结实一点,内里有暗格的,可以装上打火石,装上金创药……”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讪讪地道:“是了,殿下不需要这些的。”
他的随身之物,自有宫人保管。而她不能为他做任何事,她其实无用的很。
“孤也需要。”太子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
太子笑笑,低声道:“这些东西,孤不是不需要。”他微露怅然之色:“母后还在世时,给父皇做的腰带里就有暗格,有生津丹,有金创药。可惜,父皇并没有用过……”
自皇贵妃得宠后,父皇所用之物,多是皇贵妃一手所制。所谓的帝后情深,不过是一个笑话。
顾嘉梦见不得他这个模样,她上前一步,虚虚握了他的手,安慰道:“殿下……”
太子一怔,手下意识地一缩,匕首脱手。他本能去捉,待反应过来想收回手时,匕首已在他虎口划了一道。
因为他拇指戴着玉玦,伤口极浅,但仍血流出,染了他拇指上的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