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太太,早上老奴依着老太太的吩咐去翡翠阁取老太太叫人新打的那副头面首饰,还没进去,门口就撞着一个丫鬟,给了老奴一张纸条,什么话都没说就跑开了。”
李嬷嬷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上前呈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瞬时就难看起来。
“侧妃被禁足,惊鸿院一干人等不得出入,求老太太相救。”
许是情急之下,字迹有些潦草,老太太拿着纸条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贺氏更是又急又慌,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亲,这可怎么办?芷儿她被禁足,往后......”
老太太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一边将那纸条揉成一团,一边瞪了贺氏一眼:“慌什么?芷丫头是皇上亲封的侧妃,不过是禁足而已,总有放出来的时候。”
贺氏一惊,不等她开口,老太太又说道:“别忘了,凤鸾宫那位娘娘是因何被责罚?”
听着老太太的话,贺氏脸色一惊,随即眼中露出一抹亮光来。
俞氏礼节疏阙,未能好生侍奉太后,才被皇上停中宫笺表,收回凤印和宝册。
“我琢磨着,咱们镇国公府的事情皇上多半也知道了,可皇上只说是皇后礼节疏阙,想来是不打算将事情闹大了。你说,我琢磨的对是不对?”老太太看着站在那里的贺氏,开口问道。比起方才,脸色要好上许多。
“可是母亲,芷儿被王爷禁足,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呢。”
当娘的,眼看着闺女受罪,心里就像是拿刀割一样痛。偏偏,自己又是没法子到王爷面前质问。
芷儿心气儿高,这一日日被关着,郁结于心,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
“明日你和我去肃王府拜见一下王妃,探探王妃的口风。”
听着老太太的话,贺氏一下子就愣住了。
“母亲的意思,是要王妃出面求情,可那徐氏怎么可能替芷儿说话?”
徐氏乃是正妃,芷儿侧妃的身份在她眼中就是一根刺,更别说,若是这一回的事情王爷和徐氏都清清楚楚,徐氏恨芷儿都来不及,如何会帮着芷儿说话。
“这道理我会不明白?明日只是去探探徐氏的口风,看看王爷想要如何处置芷丫头。”
贺氏听着,心中咯噔一下,眼中满是担心。
肃王府
徐昭拿起镇国公府的帖子,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
连翘看着自家王妃脸上的神色,只说道:“王妃如今身子重,若是不想见,大可不见。”
事关皇嗣,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徐昭笑了笑,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她年纪大了,又亲自上门,哪里能不见。”
☆、第183章 念头
第二天才用过早膳,就听外头有婆子回禀,说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和大太太贺氏来了。
徐昭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叫人将二人领进来。
距离上次相见,也有好些日子了。
对于这老夫人,徐昭打心眼里不怎么喜欢,人精明,老道,又是个能抹下脸面的。
不说别的,就说她背地里叫人做了那些事儿,想着要坏她的名声,今个儿还能到这肃王府来,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徐昭正想着,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领着镇国公老夫人还有贺氏走了进来。
“老身给王妃请安。”
“臣妇见过王妃。”
镇国公老夫人和贺氏一前一后,恭敬地请安道。
“老夫人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徐昭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言语间,王妃的架子端的十足十的,一点儿都没给这镇国公老夫人脸面。
贺氏站在后头,脸皮子本就有些薄,见着这徐氏小小年纪就一点儿都不给人脸面,脸上便是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到不行。
这徐氏,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她的芷儿在这王府里受了多少委屈。
想着这些,贺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瑞珠,给老太太和贺夫人搬个椅子来。”
听着自家王妃吩咐,瑞珠应了一声,就和一旁的小丫鬟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徐昭抬手示意一下,二人谢过,这才落座。
“老身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还望不要扰了王妃的清静才好。”刚一坐下,老夫人就开口道。
听着这话,徐昭在心里笑了笑,这人都来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心里这样想着,徐昭却只微微一笑,开口道:“老夫人说笑了,这几日烦心的事多,哪里有什么清静。”
她话中有话,直叫下头的二人脸上愣了愣,一时不好开口了。
见着二人脸上的神色,徐昭只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一时间,殿内竟是静悄悄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贺氏坐在那里,视线时不时朝老夫人看去,才想说话,就被老夫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王妃有孕在身,还得多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瞧着王妃这一胎十有*是个男孩儿。等到小世子出生,才是王妃的福气呢。”
老夫人陪着笑,说起这些奉承的话来竟是习惯的很,由不得叫徐昭生出几分诧异来。
这老夫人,还真能伏低做小。
只是,之前想要害人,如今又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此揭过这回事儿,这老夫人还真当她良善到如此地步?
“老夫人这话错了,就是生出个女儿来,王爷和我也是放在手心疼的。”
徐昭的话音刚落,老夫人嘴角的笑意一时僵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不等她开口,徐昭就直接道:“老太太和贺夫人过来,想来也不单是请个安,说几句奉承话吧。”
镇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自认没人能叫她沉不住气,可如今听着徐昭这话,心里的火气竟是怎么也压也压不住,声音便冷了几分:“王妃这话,未免太过了些,老身好歹比王妃多活了几十年,说起来也算得上是王妃的长辈了。”
徐昭听着这话,俨然像是见着了徐府那位老太太,难不成,这京城里各家的老太太都是这般不讲理,拿着岁数压人?
徐昭想着,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看着坐在下头的镇国公老夫人道:“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难不成到头来还要本王妃教您君臣二字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徐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不等镇国公老夫人开口,她又继续道:“再说,老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哪里配得上我敬为长辈?这一边背地里想着要坏了本王妃名声,一边又自称长辈,本王妃今个儿真是开了眼了。”
徐昭这话,满满都是讽刺之意。
镇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这样当面被人羞辱过,脸面上下不来,只能装作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一只手却是紧紧抓住了走过来的贺氏。
徐昭也瞧出了些端倪,不过也没点破,只开口对着贺氏道:“老夫人身子不好,我派人送二位回府吧。”
贺氏见着徐氏口齿竟这般厉害,将老夫人给刺激“晕”了,也知道自己是没这个能耐和徐氏说什么的。
当下,就应了一声,嘴里谢过之后,才随着一个婆子从殿内走了出来。
见着二人离开,连翘忍不住道:“这老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王妃难道不怕她们出去说王妃的不好,说是王妃气的她家老夫人晕过去了?”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只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放心,她背地里做了那些事儿,不会蠢到自己给说出去。”
果然,如徐昭所料,只一会儿工夫,就有丫鬟从外头进来,说是跟到门口看了,那老夫人才到了门口,就长出了一口气,醒过来了,连王府安排的马车都没用,直接就回了镇国公府。
徐昭听了,只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叫那丫鬟退了下去。
今个儿她对镇国公老夫人这样,是因为她深知这些人内里是个什么样的,见着这镇国公老夫人,她就想起了府里的老太太。
她若是宽厚温和,多半会被人以为软弱可欺,与其这样,倒不如端起架子来,往后她们便是想做什么,也得先掂量掂量。
徐昭喝完了手里的茶,用了几块点心就歪在软榻上睡了一会儿。
镇国公府却是阴云密布,老太太从王府里一回来,就说是身子难受,头也疼的厉害,可无论贺氏怎么劝,老夫人就是不叫人从外头请大夫来。
“母亲,再要紧的事情也比不得母亲的身子,媳妇还是......”
“你站住。”贺氏才刚迈出一步,就被镇国公老夫人叫住了。
“你是糊涂了,要闹到全府上上下下都晓得,芷丫头被王爷禁足,咱们也叫人下了脸面?”
老太太说着,脸色难看得很,心里对贺氏也难免有几分迁怒。
都是贺氏没教好自己的闺女,芷丫头光性子高傲了,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
这样大的事情,竟然到了最后,竟是连个证据都没。
那半夏的话,不仅是王爷,连太后、皇上,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早知如此,倒不如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也比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要强。
老太太想着,心里头就越发堵得慌,对着贺氏道:“你退下吧。”
“母亲。”贺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着老太太的神色,又全都咽了下去,一句都不敢再说了。
这事情原本就是瞒着老爷办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和老爷商量吧。
只是,免不得要被老爷责怪了。
贺氏脸色难看,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只一会儿工夫,这消息就传到了二太太姜氏的耳中。
姜氏听了,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来。
“此事当真?”
“奴婢哪里敢骗太太,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块儿去了肃王府,等回来的时候就头疼起来了。太太您想想,还不是因着二姑娘的事情?”
昨个儿她偷偷叫人去打听,才知道二姑娘在王府里过的不如意,只得了几日恩宠,就不知为何被王爷禁足了。
想也知道,今个儿老太太和贺氏去了肃王府,王妃定没给她们什么好脸色。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身子不舒服。
“她也有今日,我早就说,芷丫头心气儿高,性子却是个稳不住的,即便是嫁进了王府,也不见得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