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可过去了?”
“回太太的话,老太太一听着,就叫人将三老爷拦住,可三老爷那样的性子,下头的人哪里能拦得住。”
徐昭听了,微微有些诧异,出了这样的事情,三叔倒是和平日里不一样了。
若是之前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三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荣欣堂
老太太见着自家儿子跪在岑家人面前,恨不得亲手将他拉起来。
三老爷眼睛通红,重重磕了个头,道:“是我对不住映月,我该死。”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岑远一脚踹了过去。
“三老爷!”
老太太见着他动手,脸色一沉,只说道:“你们过来我也好好说道说道,岑氏犯了七出之条,便是没死,我徐家也容不下这样的媳妇。”
这话说的难听,再者人死为大,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岑家大少爷就铁青了脸。
不等他开口,龚氏就开口道:“呦!老太太可真是说的好听,我家姑奶奶在府上,可见是被逼死的。不然,好好的怎么就上了吊。”
“咱们出去,跟街坊邻居好好说说,我家姑奶奶死了,怎么还背上了这不好的名声。这人在做天在看,老太太也不怕亏心事做的太多,叫那小鬼来勾了魂儿。”
龚氏口舌厉害,一副泼妇的行径,直骂的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三老爷跪在那里,开口道:“是我害了映月,大舅哥要打要杀,我都甘愿领受。”
岑家大少爷听着这话,就要上前,大太太在一旁见着,忙拉住了他。
“三弟也知道错了,都是一家子,可别伤了和气。”
“这话可不对,我家姑奶奶都叫你们给逼死了,还什么一家子。”
大太太愣了愣,才将岑氏遗信里的话说了出来,说是叫岑家二小姐嫁到府里当继室。
岑家的人一听,立马就愣在了那里。
龚氏更是脸色变了变,张大了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到了这会儿,她有些相信老太太方才的话了。
大姑子之前瞧着弱弱的,如今却也知道算计人了。
额
府里留着个小姑子,这些年都没嫁人,她这当嫂嫂的心里头可是膈应的很。
可映蓉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脸上受了伤,留了好大一个疤,便是到别家为妾,都没人要的。
总不能,叫兄嫂养她一辈子。
龚氏想着,面色便微微松动了。
大太太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三弟妹是替娘家着想,不想自己的兄嫂受一辈子的累,才想了这样的主意。”
老太太一听见就想阻止,可见着跪在那里的儿子,又怕说了什么,惹得他冲动了,非要陪那岑氏一命。
所以,虽然心里有气,却还是见着王氏和龚氏谈妥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吃了岑氏的算计,她哪里想到,岑氏瞧着恭顺,临死却是给她摆了这么一道,真是死了也不叫人省心。
等徐昭陪着自家娘亲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下了。
两家的人正商量着三太太的丧事。
徐昭早就听说三太太娘家嫂嫂是个精明的,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精明算计。
说是丧事,话里话外都说岑府如何艰难,还要养着个小姑子。
分明是不将三太太的死放在心上,反而因为三太太是吊死的,想要徐家赔上一笔银子。
最后,三老爷给了五百两,龚氏才离开了。
只等着办丧事的时候,过来吊丧。
......
三老爷心里有愧,请了道士做法场,叫三太太魂安,一直做了七日,气的老太太差点儿就吐出血来。
“死了还祸害我的儿子,我徐家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媳妇,早知道这样,就是死也不会将她娶进来。”
周氏身子重,只在头一天过去祭拜了。
徐昭这些当晚辈的,也过去磕头祭拜了。
三少爷,三姑娘和四少爷在灵前跪了大半夜,而三老爷却是守了整整一个晚上。
听说,老太太派人过去的时候,三老爷哭得厉害,怎么劝都不起来,那罗姨娘要过来给三太太守灵,却是被三老爷骂了回去。
三太太下葬的当日,三老爷吐了血,将老太太吓了个半死,叫大夫来瞧,说是伤心过度。
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三老爷这是后悔了,后悔因着一个妾氏,将三太太给逼死了。
说起来,三老爷虽胡闹些,可如今为着三太太伤心成这样,也叫人觉着可怜。
徐昭听到这事的时候,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儿。
已经死了的人,再愧疚又能如何?难不成就因着如今的伤心,就将往日的错都抵消了。
世人就是这样,女子若是犯了错,便是死了也免不了留下骂名,遭人唾弃。
而身为男子,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有“浪子回头”这四个字,好像改了,就什么都能不计较了,真真叫人觉着讽刺。
“姑娘别站在窗前,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连翘见着她站在窗前,上前劝道。
“哪里就能着凉了,外头热得很。”
虽然这样说,徐昭还是走过去坐在了软榻上。
才刚坐下,就听外头有人回禀,说是三姑娘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徐昭叫那丫鬟进来,才听那丫鬟道:“我家姑娘描了花样子,给姑娘送来,叫姑娘选一个往后等做了荷包,再叫奴婢送来。”
这几日,徐瑶和徐昭过去帮了不少,所以这应该是谢礼了。
徐昭听了,只说道:“哪里需要这样客气,你家姑娘这几日也忙得很,哪里能顾得过来。”
听她这样说,那丫鬟的眼圈便有些红了,半天才说道:“劳姑娘惦记,我家姑娘还好,就是七姑娘还小,见不着太太,哭的厉害。”
...
☆、第51章 徐佩
徐昭听了,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三太太去了,七姑娘还小,三姐姐照顾她怕也是力不从心。
徐昭想着,就挑了个花样子,叫那丫鬟退下去了。
“七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小小的年纪,就没了母亲。”连翘忍不住道。
“三房如今哪个主事?”徐昭下意识问道。
连翘听了,只回道:“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说是后院的事情都由着莲姨娘主持。因着三太太的事情,罗姨娘的身份也尴尬,这些日子,三老爷连她的院子都没踏进一步,往后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连翘说着,眼中只带着一抹不屑。
好好的一家子,偏叫那花魁搅合成这样,若不是她,三太太也不至于心灰意冷自个儿上了吊。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又问起了那孩子的事情。
“三太太留下话,如今那孩子养在莲姨娘屋里,罗氏如今不得宠,也不敢到三老爷那里闹,不过奴婢可觉着罗氏不像是能安分的,保不准往后起了心思,将那孩子再要回去。”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养在旁人屋里,罗姨娘哪里能甘心。
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三叔心里有愧,到头来她也只能白费心思。”
徐昭说着,心里头暗叹一声,若是三太太早有这心计,哪里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几日后,徐瑶和徐昭约了一起去三姑娘那里。
自打办完三太太的丧事,徐佩就从没出来过,老太太恨极了三太太,连带着也迁怒了徐佩这个孙女儿,所以叫人传了话,免了她每日的请安。
两人一路说着话,只一会儿工夫就到了秋雨院。
刚一进去,门口的丫鬟见着二人,福了福身子才要朝里头通报,就被徐瑶阻止了。
只打起帘子走了进去。
徐昭跟在徐瑶的身后,刚一进去,便闻到屋里头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徐佩坐在软榻上,正拿着扇子给一边睡着的七姑娘扇着风。
这一幕,无端让人心酸。
听到脚步声,徐佩转过头来,见着站在那里的徐瑶和徐昭,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对着一旁的丫鬟道:“姑娘们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不等那丫鬟告罪,徐瑶就上前拉了她的手,道:“你别怪她,之前问了丫鬟,都说妹妹还好,若是我们不过来,可不是要一直瞒着,这屋子里都是药味儿,是你病了还是七妹病了。”
徐佩听了,摇了摇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赶巧叫你们碰着了。”
徐佩说着,就招呼着二人坐下来,叫丫鬟上了茶。
“可叫大夫看过了?”徐瑶刚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大夫进来给父亲看病,我也顺便叫嬷嬷将人叫过来,大夫瞧过,只说是着了风寒,吃些药也就好了。”
徐瑶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见着睡在软榻上的徐慧,才又说道:“七妹可还哭闹?”
“母亲刚去的那两日哭闹的厉害,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下头的人说了什么,听话的厉害。只是晚上睡到半夜,还是会哭着醒过来,瞧着让人心疼。”
“也不好一直这样,她哭闹你也睡不好,瞧着精神这样差,身子也要垮了的。倒不如让几个嬷嬷,晚上轮流照看着。”
“可......”徐佩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