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的长剑,闪电般刺向林平之的胸膛,而林平之对于那当胸刺来的剑锋,却是没有看到一般,竟是就那么不躲不闪地站在了那儿,任由着岳灵珊的长剑刺了下来。
而岳灵珊在这边,此时似乎也是处于怒极的状态,所以她真的是准备杀了林平之的,于是这一剑刺出去之后,便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当下,周围的众人见到这个状况,不由都是惊得攥紧了手,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叮――”
但是,也就在岳灵珊的剑尖距离林平之的胸口还有不到半寸远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见到流光一闪,随即一声清脆的龙吟声传出,岳灵珊的长剑,却是已经被荡开了。
见到这个状况,众人定睛看时,才发现那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梁鸿。
“梁大哥,你,你让我杀了他!”
见到梁鸿挡开了自己的长剑,岳灵珊不由是红着眼睛叫道,但是,她此时虽然说得义愤,却没有再动手,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梁鸿给她的威慑力太强了,何况梁鸿昨晚才传给她北冥神功,所以这个时候,在梁鸿面前,她即便再怎么悲愤,却也不敢太过造次。
“是的,梁兄,你就让师姐杀了我吧,”听到岳灵珊的话,林平之也出声对梁鸿道。
“不知轻重,全部都是不知轻重,你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们好好看清楚了,现在令狐冲还没死,你们这么闹下去,才是真的要害死他!”梁鸿瞪着两人喝声道。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一阵的羞惭,但是他们却也觉得令狐冲的伤势过重,其实已经很难救回。
“军医官,给林平之治伤,其他人,迅速把令狐头领抬到――对了。就这旁边的民房里去,记得给房主一点银子,我们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紧急情况下,梁鸿依旧不放过细节。
然后,片刻之后,令狐冲已经是躺在了一张干净的床板上。
“灵珊,你出去。不要在这里呆着,你是关心则乱。盈盈,你们给我打下手,去找剪刀过来,还有老酒、蜡烛、钳子,对了,再去找个郎中过来,让他带上药箱,多带纱布和金疮药。”梁鸿说话间,已经净手完毕。尔后他先用剪刀把令狐冲的脊背上的衣服剪开,露出创口部位,以便开展手术。
把衣服剪开之后,梁鸿把火云匕在烛火上烧了烧,进行了消毒,尔后在令狐冲的伤口上涂上老酒,之后才先从腿上的那支箭开始。沿着箭杆割开一个口子,尔后用钳子把箭矢拔了出来。
箭矢拔出来之后,梁鸿迅速将火云匕烧得火红滚烫,然后就往伤口上烙了上去,这样一来,那伤口瞬间就被烫得愈合了。算是达到了快速止血的效果。
“这个伤口不深,包扎上之后,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了,”梁鸿一边说话,一边将令狐冲腿上的伤口包扎好了,然后紧跟着则是准备拔脊背上的那根箭矢,这一根可就有些难办了。当时。梁鸿看着那箭矢陷入足有三寸深,这个深度,箭头很有可能已经接近心脏了,所以拔出的时候要极为小心才行,而且后续的处理也要非常周到才可以,不能再采用野蛮的烫伤止血法,那样的话,只会造成伤口皮肉的大面积坏死,说不定会给令狐冲留下巨大的后遗症。
想到这些,梁鸿的心情有些紧张起来,握着火云匕的手也微微颤抖了。
“叮――”
但是,让梁鸿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那火云匕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心神一般,竟然也隐隐地颤动了起来。
这个状况让梁鸿心里一阵的惊喜,没想到那火云匕竟是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发生感应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刀灵的确是存在的,不过它只是在自己比较紧张的时候,才会和自己发出共鸣,这又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刀灵还比较弱小,感应能力比较差,它只能感应到比较强烈的情绪释放,而对于普通的情感交流,却还暂时办不到。不过,这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这刀灵是在慢慢成长的,所以,总有一天,自己是可以和它达到心意相通的状态的。
心里想明白了这些,梁鸿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火云匕,展开了拔箭手术。
程序是差不多的,先是沿着箭杆割开一道口子,尔后则是用钳子夹住箭杆,把箭矢拔出来。
这一次,拔箭的时候,令狐冲被疼醒了,然后他惨叫一声,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黑血,这说明他已经受了内伤,这箭矢很有可能扎穿了他的胃壁,这个情况可就有些难办了,毕竟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梁鸿绝对无法给令狐冲做胃壁缝合手术,那样的话,只会活活把令狐冲害死,但是如果胃壁真的扎穿了,却又没有缝合,那么胃液外流,令狐冲也活不了多久。
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当口,梁鸿不由是一阵的焦急,随即却是一边让军医官给令狐冲缝合伤口,敷上金疮药,把外伤给处理好,一边却是在原地不停地转悠了起来,寻思着要怎样才能观察到人体内部的情况。
然后,片刻之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回想起当初自己用内功给勾陈刍鱼逼毒的事情,然后他不觉就想到,那自己是否可以用内力去感应人体内部的情况呢?
梁鸿这么想着,随即便走到床边,双掌贴在了令狐冲的脊背之上,尔后则是释放出了绵绵不断的内力,渗透到了令狐冲的奇经八脉之中。
然后,梁鸿闭上眼睛,努力感应着回流的真气,想要从那真气之中感应出令狐冲体内的各大器官的情状,特别是胃部的情况,但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他这样做,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回流的真气,和发出去的真气,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这个法子宣告失败。
但是,梁鸿却不甘心。他下意识地移动着手掌,最后甚至把手掌按在了令狐冲的伤口之上,然后他又把真气释放了出去。
结果这一次,让他感到惊愕的是,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过,回过神来。他又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发现他并不是通过真气感应到东西的。他似乎是用手摸到了令狐冲体内的器官的。
这是怎么回事?
梁鸿一阵的惊骇之下,尔后他再次细细一品感,立时不觉是全身一阵的剧震,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心位置,竟是伸出了几缕细长的肉丝,沿着令狐冲的伤口,钻到令狐冲的体内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梁鸿一阵的慌张,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片刻之后,他却又镇定下来了,因为他记起来了,他体内还有一个东西,那东西叫做蛊王。
很显然,现在他的这种能力,是蛊王赋予他的。
这能力很变态。也很恶心,梁鸿不敢声张,当下只能是继续用手按着令狐冲的伤口,尔后则是操控着那肉丝把令狐冲的胃部探查了一番,最后果然发现胃壁上有一个小伤口,此时正在汩汩流着酸液。
见到这个状况。梁鸿皱了皱眉头,随即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内力猛地一催动,手心的那些肉丝随即便如同钢针一般,穿透了胃壁创口周围的皮肉,尔后那些肉丝渐渐收拢。却是把伤口给缝合起来了。
到了这里,梁鸿不觉是长舒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令狐冲应该不会死了,毕竟有了他这一手有机缝合的处理,那胃壁上的伤口,应该是没事了。
随即,梁鸿挣断了肉丝,把缝合的肉丝留在了令狐冲体内,尔后则是把肉丝收回了掌心之中,张开眼睛,停止了治疗。
“好了,应该没事了,”梁鸿说话间,抬手擦擦额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的没事了吗?”在场的众人都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令狐冲背上的那支箭,插得太深了,按照正常人的经验,中了这样的箭伤的人,都很难活下来。
“相信我,”梁鸿惨笑了一下,示意众人都出去吧,毕竟令狐冲伤势太重,需要静养。
见到这个情况,任盈盈等人只好先出去了,然后,梁鸿交待了一下,让那个郎中好生照料令狐冲,然后他也出去了。
梁鸿从屋里出来之后,刚走到院中,就见到了一脸焦急的岳灵珊。
“梁大哥,大师哥他怎样?”见到梁鸿出来,岳灵珊立时上前抓着梁鸿的手臂问道。
“放心吧,他没事的,你可以进去看他了,不过他现在需要静养,你最好不要吵到他,”梁鸿对岳灵珊说道。
“是,是,我知道了,谢谢你,梁大哥,我又欠了你一个大恩情,”岳灵珊满心感激地对梁鸿说道。
“自家兄弟姐妹,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梁鸿看了看她,随即想起来一个事情,接着不觉是对岳灵珊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事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梁大哥您尽管说,我都答应你,”岳灵珊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你伺后应该跟小林子道个歉,毕竟是他把令狐兄带回来的,我不觉得他是在刻意害令狐兄,据我了解,林兄弟并不是那样的人。他现在应该是真心希望你和令狐兄能够开心幸福,”梁鸿看着岳灵珊说道。
听到这话,岳灵珊不由一阵的犹豫,但是随即却还是点点头,对梁鸿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责怪他了,总之,只要大师哥能够好起来,什么都好。”
“那就好,”听到这话,梁鸿点点头,微笑一下,随即却是转身朝外走去了。
☆、第0170章 铁匠父子
黑白颠倒,梁鸿觉得自己的作息时间有些混乱。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征战了一天一夜,临末了还耗费巨大的精力给人做了一场手术,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分外疲惫。所以,清晨霞光初升的时候,他吃完早饭,就一头扎进县衙之中那间本属于县令大人的房间之中,尔后他一觉睡到了日薄西山。
“好饿。”
醒来之后,他摸着肚皮往外走,才发现外面的桌子上,早就备下了一桌饭菜。
梁鸿也不讲究,坐下来就吃,结果发现饭菜居然是凉的。不过凉的就凉的吧,总比没有好,先吃饱再说。
然后,就在梁鸿吃得肚大腰圆,正摸着肚皮打嗝的时候,却才发现蓝凤凰正带着两个手下,提着食盒走进来了。
“额,你吃饱了?”蓝凤凰进来之后,看着梁鸿问道。
“是啊,我刚吃的,怎么了?这饭菜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梁鸿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啊,不过你没发现那饭菜已经冷了吗?那是中午的时候送过来的,我这边正要给你换呢,结果你就吃饱了,”蓝凤凰看着他笑道。
***,亏大了,白吃了一顿凉饭,结果热饭却吃不进去了。
梁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让她们把那多余的饭菜送去给兵士们吃,尔后他则是叫过蓝凤凰,询问了一下城里城外的情况,这才发现,一天的时间下来,王守仁可是着实做了不少事情。
官仓的钱粮已经全部搬空的,统统都运到三山阁去了。
俘虏也都遣送完毕,包括蔚州城的县令吴令其和县尉何群,也都安然放走了。当然了,他们也收编了一部分俘虏,听说一共收编了将近五百人,所以现在他们手里的人马。大约有两千五左右,算上女兵的话,则是快要接近三千人了。对于这些人,王守仁都进行的统一的编排和分配,如今已经形成了十个排和一个营,这十个排里,有一个排是斥候兵和传令兵。有一个排是专门负责运送辎重的后勤兵,余下的八个排。则是标准的战斗单位,划归各大头领掌管,所以他们现在都不叫头领了,而是叫排长和副排长,至于蓝凤凰嘛,那已经是副营长了。
“不错,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官军的情况如何了?有没有再来攻打?”梁鸿看着蓝凤凰问道。
“根据探子回报,附近州县的人马,也曾想要来攻打我们。但是却都因为兵力太少,未敢轻举妄动,至于大同府那边,听闻三边总兵杨一清正派遣一万大军赶来,只怕不日就要到了,”蓝凤凰对梁鸿说道。
“杨一清的人马?”梁鸿怔了一下,随即沉吟着对蓝凤凰道:“县城不是久留之地。你去通知守仁,让他着手撤军,我们要回到三山阁去,那里才是适合我们施展的地方。只要我们进了山林,朝廷就是派来再多的大军,也休想一口吃掉咱们。”
“是。我这就去跟他说,”蓝凤凰说话间朝外走去。
“等一下,你先回来,你再帮我带个话,告诉守仁,咱们走的时候,务必把能够搜集到的火药。还有制造火药的材料都带走,这些东西,待到以后和官军开战了,会有大用,”梁鸿说道。
“好,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蓝凤凰问道。
“还有,额,打铁的铁匠,做工的木匠,治病的郎中,对对,这些也都带走,不愿意去的,绑也给我绑上山去,有家小的,把他们家小也一起带上,总之,这些人才都很难得,以后都用得着,”梁鸿说道。
听到这话,蓝凤凰点点头,随即领命而去了。
蓝凤凰走后,梁鸿左右看了看,横竖也无事,于是就出了县衙,准备去看看令狐冲。
出门之后,梁鸿才发现此时城中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抗明大军要撤走了,所以大伙儿都在收拾东西,整备军资,还有一些兵士,则是正在“邀请”一些专业技能人员随行,比如铁匠啊,木匠啊什么的。很显然,这些在城中住习惯了的人,很不愿意离开,所以义军的邀请之举,难免就有些胁迫的意思。
“你这个老家伙,说了去了之后,会照样给你银子,让你一家都过上好日子,怎么你还是这么冥顽不化?信不信我打掉你那几颗老牙齿?”
几个兵士,正推搡着一家人往城外走,而那家人却是在极力挣扎,不想跟着义军走,所以双方此时就有些僵持不下,情急之下,那个班的班长,就少不了要举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威慑一下对方。
“你做什么?!”
但是,也就在那个班长刚抬起拳头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高壮的身影瞬间挡在了那老头子面前,瞪着那个兵士班长道:“你这是要打我老父么?你可知道,我和我父亲,都是老百姓,你们那三大军规八项注意是怎么说的?你这么做,可是违反了军规?!”
听到这话,那兵士班长不由一瘪,气势立时矮了半截,好半晌才有些气愤地对着手下的人吼道:“拿绳子,都给老子绑上,拉走!头领不让我们打人,可没说不能绑人!”
“你敢!”高壮的大汉厉喝一声,再次挡在了那些兵士面前,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梁鸿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片刻之后,下意识地望着那大汉的脸孔,随即不由一阵的愕然,因为他觉得这大汉看起来竟是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梁鸿想了半天,随即不觉心里一动,有些想起来了。
那人是张达!
认出来是张达,梁鸿不由一阵兴奋,立时抢上前去,看着张达和张老汉喊道:“张达兄弟,张老爹,你们怎么在这里了?”
“咦,你是谁?”张达看着梁鸿,满脸疑惑,由于梁鸿的模样改变太大。一时间却是没能认出梁鸿来。
“大胆,这是我们抗明义军的总领大人梁鸿,你们这两个刁民,见到总领大人还不行礼,找死不成?!”见到张达一脸疑惑地看着梁鸿,那兵士班长便以为他们和梁鸿并不认识,当下少不了疾言厉色地帮梁鸿介绍了一番。同时也顺带恫吓一下张达等人。
“吗的,你这个混蛋。怎么说话的呢?去去去,一边去,忙别的事情去,这儿没你的事情了。你的排长是哪一位?我看你这亲民的素质还有待加强,怎么那三大军规八项注意,你都没背记下来么?”梁鸿看着那个兵士班长问道。
“这个,这个,启禀总领,我家排长是令狐冲头领。目下他正在养伤,所以排里事务,暂时由副排长田伯光田排长在打理,”那个兵士班长躬身对梁鸿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梁鸿点点头,把那些兵士赶到一边,接着却是扭头看向张达,随即则是嘿嘿一笑,上前就往张达胸口打了一拳道:“他娘的,你小子又长壮实了。哎呦,这胡子也留起来了,男人了嘛,怎么样,小红之后,有没有再觅一房媳妇?现在可有崽子了?”
梁鸿的亲密举动让张达和张老汉都愣住了,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的时间,终究是张老汉的记性比较好,随即不觉是满心惊愕地看着梁鸿道:“你,你,你是梁山伯?买刀的那位客官?”
原来梁鸿当初和张氏一家相识的时候,也是用了化名梁山伯的,所以此时虽然父子两人已经听那兵士班长说出了梁鸿的名字,却还是没能立即把梁鸿认出来。
“哈哈哈,张老爹,正是我啊,我就是山伯啊,对啦,你们怎么来到蔚州了?你们不是在贵州的吗?”梁鸿满心欢喜地看着二人问道。
“哎,这个,这个,还不是因为打仗嘛,现在那边可不是个安生的地方,小老儿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又担心这个小子惹出祸事来,于是便变卖了房产和铺子,换了银钱,带着他北上,原本是指望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的,哪知道一来二去,就到了蔚州这里,结果还是遇上战乱,这不,刚才这小子又要和军爷杠起来,嗨,我老啦,实在管不动他了,”张老汉说话间,满心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