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悦用毛巾包住湿头发,尴尬开口,“你真的睡地上?”
“嗯。你来得正好,小灰灰交给你,一直在捣乱。”宋立宇单手提起小灰灰交给童悦,“你早点睡,我去洗澡。”
童悦接过小狗,宋立宇已经进去浴室。
童悦抱着小狗上床,“我是不是有点儿鸠占雀巢?”
“汪。”小狗叫一声回应。
童悦点一下它脑袋,“就你护主心切!”伸手翻出手机,就近订了家酒店。渔家乐虽然有趣终归不方便,还是酒店好。
海边渔民还过着限电的生活,不到九点就全部熄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手机电量有限,童悦一时间过回三无日子还真不习惯。
她越睡越清醒,听到地上宋立宇似是翻了个身。
“睡不着吗?”他问她。
“嗯。”童悦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择床还是我妨碍到你?”
“外面海浪声太大。”童悦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屋外浪潮一声比一声响。
宋立宇转头看向窗外,“明天我们的早餐有着落了。”
“嗯?”童悦在黑暗中望他。他转过头,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他逼人的目光,“在想宋立琛?你会嫁给他吗?”
童悦不作声,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立宇似乎是笑了,“如果你嫁给宋立琛,再见面我就要喊你大嫂。”
“不管我第一时间遇见的人是谁,我很清楚自己爱的是宋立琛。不管我跟宋立琛会不会在一起,我和你永远都只可能是朋友。”
“朋友也好,从来没有人把我当朋友。”宋立宇的声音让人心酸。其实很多时候是,并不是别人拒绝你,而是你自己给自己筑了一道高墙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同样是不受父亲疼爱受冷落的儿子,宋立琛却拥有母亲所有的厚爱,宋立宇永远是被人遗忘的可怜虫。
直到,她的出现……
“我叫许惠欣,你是宋立宇对吗?立琛哥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好神奇!”十八岁的少女一颦一笑都那样明媚,点亮了他灰暗的天空。
“见面礼,送给你的。”再廉价不过的许愿瓶,许惠欣塞进他手里,“呐,收了我的礼物,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朋友间要互相帮助对不对。”女孩笑弯的眼睛很美,宋立宇一时看呆。
“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啦。”
“你要我怎么帮助你?”宋立宇傻傻问她。
“告诉我立琛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有帮我看着他不能让别的女孩子接近他。”她肆意宣示主权。
宋立宇捏紧许愿瓶,“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就不跟我作朋友了?”
许惠欣大概没有预料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怔了片刻,笑起来,“当然不是。不管你帮不帮我,我们都会是朋友,因为你是立琛哥的弟弟。”
从那个时候开始宋立宇觉得宋立琛是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魔咒,有他在,他永远都只能当一个影子。他愤怒、痛恨却无能为力。他开始靠痛疼来发泄,在手臂上刻许惠欣的名字,他整个夏天都只敢穿长袖,他不敢游泳。没有人来关心过他,甚至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父亲忙着为旧爱伤心,母亲心里眼里都只有宋立琛。宋立琛他拥有的太多太多,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如果宋立琛消失了该多好。扭曲的心理没有及时得到开解慢慢滋生累积成深切的怨恨。
终于有一天,他被那个叫嫉妒的怪兽吞噬。
“惠欣,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宋立琛根本就不爱你,你是我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他感觉不到痛,那晚发生的一切他都不后悔。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娶许惠欣,他不知道他一步步把许惠欣逼到绝望。
满浴池的血,苍白的女孩……
“不――不要――”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了海边清晨的宁静,宋立宇坐起身手指紧紧抓住被子还深陷恶梦里的恐惧,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童悦惊醒。
宋立宇慢慢清醒过来,撑着额头,“没事……做了个恶梦。”
童悦疑惑望着他。
屋外突然响起敲锣声,“捡螃蟹喽,捡螃蟹喽……”
宋立宇起身开门,渔民全家出动拿着胶桶、篓子往海边跑。
“再不快点,我们的早餐要被抢完了!”宋立宇随手拿了个桶就往海边跑,小灰灰跟着后面追。
昨晚大风大浪,今早退潮海蟹都被冲到沙滩上,捡螃蟹算是渔民的一项盛事。更有游客带孩子专门报团来参加捡螃蟹。
童悦一直不动声色观察宋立宇,他真的是一个拥有多面性格的人,前一刻满身阴霾,这一刻可以像孩子一样笑容纯良。
“啊!”童悦不注意被螃蟹夹到手,指尖溢出鲜血。
“怎么了?”宋立宇过来直接将她手指含进嘴里。
童悦尴尬要抽回手。
“别动,一会儿就好。”宋立宇吐掉吸出的血,“好了。等会儿我去给你要片创可贴,这两天不要沾水。”
童悦收回受伤的手,感觉很别扭,“一点小伤,不用创可贴。”
“被螃蟹夹伤可大可小,如果伤口有红肿发痒现象马上去医院。”
“我自己会小心了。”童悦非常不习惯他这样的触碰,扭头看见小灰灰用爪子按住刚才夹伤她的那只螃蟹汪汪叫。
宋立宇笑起来,“小灰灰给你报仇呢。”
童悦觉得有时候动物比人真的可爱太多,过去抱起小灰灰亲亲它,“你真可爱。”
“我们回木屋吧,这些应该够吃了。”宋立宇晃晃桶,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