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浅浅。
恰逢此时,小姑娘仿佛知道自己被聂九灵嫌弃了,立刻张大嘴巴,放开嗓子哭的更凄厉了。
聂九灵连忙把被子盖到脑袋上。
浅浅望着哭得手舞足蹈的灵灵,只觉悲从中来:“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了算了……”
顾还卿:“……”
聂九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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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姬十二早早过来视察情况,才刚坐下来,顾还卿和聂九灵就双双往他怀里倒。
他一看两人闭着眼睛东倒西歪的样子,差点笑喷,再一看两人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知肚名:“昨晚没睡好?”
“睡什么睡呀?”聂九灵在他怀里打滚:“女娃娃真讨厌,我们才睡一会儿,她便醒了,醒了就嚎哭,怎么都哄不好……”
聂九灵暗地下了决心:这娘子坚决不能要!若她天天这么哭,跟她睡一块,他会被吵疯的!
顾还卿倚在姬十二怀里总结:“简直是魔音穿耳,左邻右舍难安。”
姬十二啼笑皆非:“还是找个奶娘吧,不然凭你们几个,难。”
正商量着找奶娘的事,外面婆子来报,云萝圣女来访。
云萝圣女,这么早?顾还卿看了看姬十二。
“真是阴魂不散。”姬十二不屑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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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圣女乃昆山素女教第二十七代圣女,花甲之龄,却因驻颜有术,看起来跟二十七八岁的人差不多。
这是上次顾还卿在留仙镇的紫霞山庄所看到的印象。
她记得何以春跟她提过,称这还是云萝圣女状态不好的时候,若状态好,她看起来宛若二八佳人。
此次再见,顾还卿想,这大概是云萝圣女状态好的时候——因为,她比上次看到的更年轻,真真如二八佳人。
观其貌,柔和的桃心脸,肤若凝脂,长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生得尤其漂亮,眸光流转间顾盼神飞。
秋日微凉,她身上却只着薄薄的白色轻纱长裙。
薄阳晨曦里,但见她丽质纤纤,衣带迎风舞,仿若飞雪片片飘,堪称完美的身段曲线在纱裙里半藏半露,如同含蕊将吐的百合花,非常的妖冶惑人。
是个让男人见了眼睛发直,女人见了惊为天人的绝代佳人。
顾还卿挺直脊背站在凉亭里,微微凝目,居高临下的望着排场不逊于轩辕黛的云萝圣女在众侍女的簇拥下,步若生莲的朝自己姗姗行来。
“顾还卿,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本教圣女来访,居然不去大门口迎接?”
首先向顾还卿发难的是云萝圣女身边的一位青衣侍女,她黑发高挽,腰悬宝剑,手握剑柄,一脚踏在凉亭的石阶上,气势不怒自威,非常气派。
顾还卿站的比她高,当下垂眸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哂,语气十分散漫:“来我这宅子的人,除了皇上,本姑娘一概没有去亲迎,大家皆视为理所当然,也没有谁小气的来怪罪于我。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还望尊教的人好气量,不予我计较才是。”
她字字珠玑,软硬皆有,态度又落落大方,别人即使想怪她,一时也不好开口。
“青玉,罢了。”云萝圣女朱唇轻启,如二八少女般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圣女请。”顾还卿微微一笑,对云萝圣女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那些侍女立刻蜂涌而上,先把凉亭上下用白净的帕子擦抹一番,直到白帕子上看不到一点灰尘,才恭敬的请圣女坐下。
顾还卿只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觉得对方的动作侮辱人。
她让人事先备好的茶水,云萝圣女并不喝,她只是身姿款款地坐在铺了华美软垫的石头凳子上,斜挑着丹凤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神薄冷。
顾还卿今日只着一身烟青色的束腰长裙,纤腰长腿,青丝半绾,头上仅有一根晶莹剔透的紫玉钗。
简约的妆扮,却非常衬她清冷的气质神韵,几乎让她尽善尽美的诠释出了女性的优雅、高贵、美丽以及超凡脱俗。
她的双眸若沾了露水的黑宝石,璀璨欲滴!就那么静静地迎着云萝圣女探试的目光,不闪,亦不避。
云萝圣女目光微闪,扯着红唇笑叹:“小姑娘生得真标致,年轻就是好啊,不施米分黛也能这么吸引人,看得本圣女都收不回目光啦。”
说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抹不知明的情绪——顾还卿身上那种不施铅华的自然之美,总能让妆容精致的女子自惭形秽。
好比她的肌肤,如江南女子般,纵使不搽米分,也如出水芙蓉般清澈干净,看得叫人心生歆羡。
顾还卿拂裙落坐,示意杏雨等人撤下糕点,然后对着客人优雅浅笑:“圣女可别折煞小女子,也别妄自菲薄,若晚辈到了圣女的年纪,还能如圣女这般风华绝代,便是死也瞑目。”
云萝圣女的脸色一变再变,美人恐迟暮——纵然你再驻颜有术,再保养的好,可你的实际年龄摆在那里,该叫你奶奶的人,一样叫你奶奶,不会因为你的外表喊你妹。
云萝圣女不愁自己的外表,装嫩她最在行,她烦心的无非是自己的年龄——江湖上,人人皆知她年逾花甲。
不过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些杂乱的思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笑对顾还卿道:“顾还卿,本圣女今日来,也不与你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交个底你。”
顾还卿点点头:“圣女有什么话但说无防。”
“想你也猜着了,本圣女甚少走动,来你这里,无非是为了娑罗姬的事……”说到这里,云萝圣女突然道:“对了,你的俏郎君呢,轩辕王爷,听说他在这里,怎么没见他?”
顾还卿心里腹诽:你为老不尊,连秋大叔都不放过,我哪敢让你见姬十二啊!
面上却笑道:“我以为圣女是找晚辈有事,敢情您找他有事,那我让人去叫他,晚辈便失陪了。”
“别别别……”云萝圣女翘着兰花指阻止她:“早晚也会见着他的,不急,先谈谈你和娑罗姬的事。”
“晚辈洗耳恭听。”
云萝圣女伸长如玉的纤指,欲抚顾还卿的脸,被顾还卿避开,她便无所谓的笑笑:“是这样的,本圣女知道你脑子被人下过禁制,后来又出了问题,记不起前事,我素女教有一门功法,能让你忆起所有的事,包括你的真正身世,你想不想学?”
“不想。”顾还卿不假思索的摇头。
“能让你忆起你的生身父母,你也不想?”
顾还卿微笑:“我自己会去查。”
“可本圣女还知道龙之灵的下落,你也不想?”
“只要我没死,我就能找到龙之灵。”顾还卿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云萝圣女忽然娇笑起来:“真有骨气,不愧是龙艳光的女儿,但是呢,你什么都不在乎,有一样你却绝对会感兴趣。”
龙艳光!初一的亲娘吗?顾还卿长睫垂覆,掩下眸中翻滚的波澜。
云萝圣女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继而笑道:“七星海棠,天下至毒之物,在本圣女手中,你想不想要?”
七星海棠?姬十二需要的解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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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一枯一荣
“你们以为姬十二身上的寒毒已被天心石和不死还魂草所解,其实你们都错啦!”
云萝圣女语声温柔地道:“若没有七星海棠,光有那两物,只会让姬十二体内的寒毒愈重,到时就算合功,他也是活不成的。”
她忽然别有意味的对顾还卿笑了笑:“何况,你跟他不是合功,你那是融功,融功你知道是什么吗?”
顾还卿抬眸看了她一眼,浅浅曾说过,七星海棠对姬十二是重要,若没有此物,天心石和不死还魂草在姬十二体内维持不了多久,早晚会失去作用,届时他一样寒毒缠身,甚至会危及性命!
只有尽快找到七星海棠,让这三样药物一起发挥作用,才是正理。
但是浅浅也说过,龙之灵同样是天下至毒之物,且还是天下至宝,只要应用得当,此物不仅能毒死人,它也能救人。
找到龙之灵,让它取代七星海棠,一样有效!
因此云萝圣女抛出七星海棠,顾还卿并不激动,甚至有些无动于衷。
然而,云萝圣女所谓的“融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云萝圣女不是云绮香,胡吹乱侃,说些不负责任的话,那她也坐不稳圣女的位置。
可以这么说,云萝圣女前面说的每一句话,顾还卿都深信不疑,包括初一的亲娘龙艳光,也引起她很大的震动。
只是她沉得住气,一直不露声色。
“融功,顾名思义,就是融掉你的功或者姬十二的功,仅此而已。”云萝圣女轻声慢语,如对情人呢喃:“他练的是《娑罗涅槃》,你练的是《娑罗双生》,两功相同,却也不同,娑罗双树,一枯一荣,怎么可能都枝叶茂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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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圣女衣袂飘飘,裙裾摇摇,撒下满园香风,带着侍女群逶迤离去。
顾还卿摒退在一旁侍候的仆佣,随后缓缓拾阶而下,迎向拾阶而上来接她的姬十二。
两人的手交迭在一起,姬十二用另一只手拂开她脸颊上的一绺青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怎么?被老妖婆的话吓着了,所以又在想着怎么把我让给娑罗姬?”
顾还卿闻言,望着他微微莞尔:“你若喜欢娑罗姬,我便把你让给她又何妨?”
见姬十二玉面一沉,她又紧了紧他的手,笑道:“你没听圣女说吗?我和你在一起,早晚两败俱伤,不是你没了功力,便是我没了功力,反正不可能双赢,且还会害得你寒毒缠身。而娑罗姬则不同,她再不济还能救你一命。我把你让出来,既成全了娑罗姬,又保住了你的命,也算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
“你要成仙吗,做那么多功德?”姬十二抿着唇,垂下眼眸去掰她的手:“那我不妨碍你了,省得到时你不能位列仙班,又来怨我。”
他那样子明显是别扭上了,顾还卿觉得好笑,伸指去戳他的脸:“生气了?”
“没,我哪敢生您的气啊?这不生气都要把我送人,真生气,还不得一脚踹飞我。”姬十二语气幽幽,眼睫低垂,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仍旧固执的去掰她的手。
“真的要就此撂开手啊?”顾还卿伴装惊讶地道:“那我真的去修仙啦,真的去啦!”一边说一边拨着腿,俨然说走就走的样子。
姬十二骤然停下动作,用力握住她纤细的皓腕,不让她走。只是心里还气她刚才的话,所以不肯抬头看她,就那么低首垂眸,唇抿得紧紧的。
顾还卿趋身看他,都快贴着他的脸了,看得他睫毛颤颤,但他就是拒绝跟她说话,也不理她。
“好了啊,别气了。”顾还卿拖长声音,亲昵地撞他的肩:“我这不是说的玩的么?我哪舍得把你让给别人啊,那不是好白菜让猪拱,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吗?我才不干这种傻事。”
不知为什么,她就爱逗他生气,然后哄他,自得其乐。
只是她的比喻太破,姬十二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了:“谁是好白菜?谁是鲜花谁是牛粪?”他目光灿灿地瞪着她:“怎么比喻的?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顾还卿一本正经地咳了咳,斜睨着他道:“你可别误会,我这可不是说你,我是用来比喻我自己的。你想啊,我要是把你让给别人了,我还是得嫁人啦,所以我就是好那白菜,我就是那鲜花。”
她大言不惭,厚脸皮的自喻为好白菜和鲜花,脸都不红一下。
姬十二却要给她气死了——她是好白菜,她是鲜花,那他不成了猪和牛粪?
“你个混蛋,真是欠收拾!”
想想又挺好笑的,姬十二使劲憋着,不让笑意从唇边漏出,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一座开满鲜花的假山旁。
他用力将她抵在旁边桂花树的树干上,故做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想嫁给谁?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真把我气出个好歹来,看谁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