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白棉一边开车,一边笑了起来:
“我得考虑送你们什么礼物了。”
“不用礼物。”白晨说道。
“是啊是啊。”龙悦红附和道。
接着,他再次感慨:
“这就跟做梦一样……”
商见曜嗤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
“找个对象,组成家庭,生几个孩子,每天都能吃肉?”
“是啊。”龙悦红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勇敢承认了。
商见曜没为难他,回头望向白晨道:
“那你的梦想呢?”
白晨组织了下语言道:
“有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有可以手牵手一起面对死亡的伴侣。”
龙悦红握着她的手连忙紧了紧。
商见曜顺势看向格纳瓦:
“老格,你的梦想呢?”
格纳瓦眼中红光闪烁了几下道:
“我已经对什么是人有了一定的认知,接下来就是寻找作为人类的意义。”
啪啪啪,商见曜鼓起了掌。
他又询问起蒋白棉:
“你呢?”
“我?”蒋白棉笑了一声道,“当然是弄清楚旧世界毁灭的原因和‘无心病’的起源,找到消除悬在人类头顶那把利剑的办法。”
商见曜收回了视线,自顾自说道:
“至于我,梦想是……”
“没人想问你!”蒋白棉好气又好笑。
商见曜挺直腰背,强行说完:
“拯救全人类!”
蒋白棉白了他一眼,按开了放在旁边的、征用来的蓝底黑面小音箱。
她最近几个月常听的那首歌响了起来: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注1)
歌声中,吉普驶出了云山,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第五部完)
注1:《爱的代价》,李宗盛
第五部总结
第五部的卷名来自贝多芬第三交响曲《英雄》,意思既是字面意思,也有乐曲第一篇章和第二篇章的意蕴在内,同时也有我本身的一些想法。
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英雄”的主体指的是“救世军”,是那种永不凋零的精神和梦想,最早想着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我还没有长夜的故事梗概,还在愉快地玩游戏。
当时玩的是《极乐迪斯科》这款游戏,最终的boss,也不能说是boss,就是一个嫌疑人,属于目睹自身理想、追求在现实坍塌破碎后陷入迷茫和痛苦的老战士,总之,对我们国家很多人来说,非常能体会那种感受。
玩了之后,我和亲王聊天时就说,我想写一些面对理想坍塌,现实残酷,依旧能坚持自我,在迷茫和痛苦后选择继续孤勇的人和事,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我也听说过遇到过一些,于是有了“救世军”这个设定。
这相对有点敏感,我本来打算是前期就展开相应的故事,让商见曜嘴巴上喊的“为了拯救全人类”能一下具体、生动、丰满,但最终还是放到了后半段,这样一来,即使出了点问题,我也能很快地奔向结局,不用太过烦恼。
而且,这也有好处,经过这么久的跋涉后,一次次精神病式的执着,甚至无脑冲动后,商见曜的理念和想法,就通过“救世军”的这些人得到了夯实,不再空洞。
这正锲和了《英雄交响曲》里一个英雄成长的意思。
另外,这个高大上理想之下,第二层次的蒋白棉梦想,第三层次的白晨和格纳瓦梦想,第四层次的龙悦红梦想,哈哈,都一一得到了展现。
这一部又回归了公路片或者说游记风的写法,但因为有五大圣地这个线串着,而前面四部也把小组成员一点点塑造出来了,所以我写的时候感觉比同样游记风的第三部要好,完成度也更高。
当然,问题也是有不少的,一是连接几个圣地的那部分内容,因为目标太过明确失去了应有的张力和那种旅行时欣赏风景的心情。
二是“救世军”相关,因为“旧调小组”实力已经过强,没能展开得太多,要知道反秘密控制组织我原始设定比展现出来的要多不少。
三是变化不够多,没有新的成员,也应该没有新的成员了,后面就是起承转合里的转与合了,还有就是“新世界”以下整个力量体系差不多呈现出来了,战斗时的新东西就不够多了,而没有变化就导致很多时候没有新鲜感和惊喜感。
关于第六部,标题来自海顿的交响曲《惊愕》。
第六部 惊愕
第一章 悠闲的生活
“盘古生物”,地下大楼入口处。
刘澄坤带着手下那一队安全部员工,守在银白色的大门后面,皆是有点懒懒散散。
他们搬来了大量椅子,或瘫或坐,或发呆或闲聊,只留下四名同事持枪站在两台新型安检仪旁边,认认真真值守。
这并非他们偷奸耍滑消极怠工,而是每天进出地下大楼的人员相当有限,刘澄坤等人大部分时候都无事可做,如果强行让他们全部保持高度戒备的状态,只会导致他们身心俱疲,只表面专注,实际变得松散,所以,还不如在无人进出时,让他们分组执勤,每组四人,每次一小时。
刘澄坤坐在自己那张有腰撑的靠背椅上,目光扫过了所有下属,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既满意四位执勤者的专注认真,全神戒备,又满意其余员工虽然在休息放松,但没有完全把职责抛诸脑后,还绷着最后那根弦。
这样的日子真不赖啊……刘澄坤身体微微后靠,拿起当初在灰土上捡来的铁黑色保温杯,拧开盖子,抿了一口。
事少,贡献点多,没什么危险,就是他当前岗位的真实写照,不知多少人羡慕地暗地里打他小报告。
每次听到上司让自己注意点,值守入口的时候别弄得太松懈,那样容易被某些阴暗的家伙抓到小辫子,他总是在心里不屑嗤笑:
那群混账东西,老子有今天是当初拿命拼出来的,真以为d8队长级是靠关系,攒资历,就能这么年轻混上的?
真以为没有十年以上的丰富经验,公司会把看守入口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
要知道,安全部值外勤的员工伤亡率还是不低的,即使有额外的补贴,更好的伙食,归属个人的偶然性质收获,也没多少人志愿加入,毕竟同在一个职级的情况下,基本薪水大家都一样,补贴和伙食折算下来也没高到让人想拿命去拼的程度,自家省省也能过,不至于饿死、冻死,顶多每周少吃那么一两顿肉。
至于安全部值外勤的员工最好的福利“升职快”这一点,确实存在,可问题在于,每一个升职足够快的,那都是枪林弹雨、各种危险考验下脱颖而出的,每一个的背后都有不少同事的肢体乃至尸骨做陪衬。
剩下那些,升职的速度也就那样,最好的就是转回内部时可以直接提一级,因此每年还是有一些野心勃勃,想搏一把荣华富贵的员工主动参与“安全部”的挑选,其他绝大部分想想熬资历和年限也能提职级,自家又上有老下有小中有伴侣,实在没必要冒险。
回想起当初在灰土上和强盗,和畸变怪物,和别的大势力军队,和险恶环境、特殊能力者们的对抗,刘澄坤就莫名感觉一阵心悸,骨头有点酸痛。
好些年前,他和他的同事们被伪装成遗迹猎人的一伙“白骑士团”骑士困在了沼泽较深处,那时,阴雨连绵,已经下了好几天,他们高一脚低一脚地寻找着出路,时常有人陷入泥泞里,飞快下陷,拖都拖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熟悉的、鲜活的脸孔在绝望中被一点点淹没。
从那以后,每到阴雨天,刘澄坤的小腿就隐隐作痛,睡觉时常做噩梦。
这样的痛苦直到他转回内勤岗才慢慢消退。
揉了揉膝盖,刘澄坤愈发满意当前的工作和生活,希望能这样一直到年龄上限,退出安全部,转去别的岗位。
到时候,他就能从d8队长级提到d9行动群主管级,这对应其他部门的高级经理层次,仅次于m开头的高管们,可以做一层楼的主管,一间工厂的厂长,或者一个大区的秩序督导局局长。
这样的职级,贡献点足以养活一大家人,还有额外的像分配大房间之类的福利,并且实权在握,可以主宰不少人的命运。
漫无边际遐想中,刘澄坤有点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提示:
“有外派员工返回,通过了系统初检,请安排人手做第二轮检查,确定是否开门。”
刘澄坤刷地站了起来,对两侧的下属道:
“小董,小柯,你们去检查一下。”
等待的过程中,他搓了搓脸,力图精神一点,免得又被人打小报告。
没过多久,他看见一辆灰绿色的吉普驶过了打开的银白色大门,看见一位个子高挑的女郎推门下车,取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露出自己熟悉的美丽脸孔。
“棉……”刘澄坤刚喊出头一个字,突然记起一事,连忙改口,“你们回来了啊?”
他不再因为自己是蒋白棉哥哥的好朋友就表现得太过熟络,喊对方的小名,他已经知道,蒋白棉这次出任务前就是d9主管级的员工了,和自己的上司平起平坐。
这让刘澄坤汗颜的同时,又有点拘束。
按照“盘古生物”的规章制度,真应了景,蒋白棉说不定会调来直管他们。
毕竟对方能在两年出头的时间里从d6升到d9,肯定也积累够了外勤转内勤的贡献,只要她不想着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挤入管理层,随时可以调换岗位。
蒋白棉笑了笑道:
“是啊,这次出去快半年了。”
如今已是深秋。
她和刘澄坤说话间,商见曜、龙悦红和白晨分别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所有物品,接受起检查。
对于他们这支精英小队有两台军用外骨骼装置的事情,刘澄坤去年轮值碰上时就知道了,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看着一个又一个板条箱被提下来打开,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瞪圆了。
“一、二、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