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奋本以为已经做好了无论面对如何天大的事都要保持冷静、保持镇定、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必须要竭尽全力为自家爷排忧解难,好好出谋划策。
等等。
只是他老人家这般愁眉苦脸,这般神色凝重,就为了问一句女孩子喜欢吃什么东西?
姜奋觉得自己内心里有一万匹马正在浩浩荡荡的践踏着他的冷静。
盛厉霆没有得到回复,更是目光如炬的看向好像出了神的助手,他加重语气道:“说话。”
姜奋一个激灵回过神,打着哈哈一脸傻笑着,“爷,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吃什么。”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盛厉霆双手抵在下颚上,目光更是犀利的瞪着毫无作用的助手。
姜奋如芒在背,脑袋里一闪而过自己曾经谈过的所有对象,她们都喜欢吃什么来着?
“火锅?”姜奋脱口而出。
盛厉霆站起身,“预约一下京城里最好的火锅店。”
姜奋轻喘出一口气,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静,再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家爷离开的背影。
他有一种即视感,自家爷这是红鸾星在蠢蠢欲动。
我的天爷啊,他家总裁恋爱了吗?
姜奋忙不迭的紧随其后。
盛厉霆站在电梯里,斜睨一眼旁边时不时会偷偷打量他一眼的助手,道:“你还有别的建议?”
姜奋摇头,“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自己当讲不当讲。”
盛厉霆收回眼神,就这般漫不经心的盯着电梯下降数字,他道:“既然知道不该讲,就咽回去。”
姜奋如鲠在喉,他可不敢作死多此一问。
咖啡厅里:
苏瑾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瞧见了马路对面正在等待红绿灯变化的身影。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捏紧了杯子,大眼珠子一个劲的转悠两圈,她为什么会心脏扑通扑通跳?
盛厉霆穿着羊驼色的齐膝大衣,内衬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修剪的恰到好处,不长不短,微风吹来时,发丝轻轻飘动,他不经意的一抬眸,似乎对视上了玻璃窗内也在注视他的那双眼。
苏瑾的手越发用力地捏着杯子,他那一眼,恍若穿透了茫茫人海,自动屏蔽了这人来人往,仿佛这十几米的距离,独独就剩他们一坐一站。
一眼万年!
盛厉霆进了咖啡厅,暖气扑面而来,他的视线落在角落处同样抬起头看过来的小丫头身上。
她今天穿着还是那么简简单单,一件羽绒服,一件卫衣,还有那万年不变的长发披肩。
苏瑾觉得他在打量自己,她在刻意的避开和他对视,一口咬住吸管,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盛厉霆走到桌前,随意一坐,坐在了她对面,他道:“我订好了火锅店。”
“火锅?”苏瑾疑惑的看向说着这么平易近人词汇的盛家小四爷。
在她的印象里,盛家这种家族,出入的餐厅那都是要在国际上挂牌的奢华餐厅,更何况,这家伙可是有洁癖的啊。
火锅那可是一口锅十几双筷子一起下,她担心自己刚吃上一口就被他给扔出了店。
“不喜欢?”盛厉霆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迟疑,心里忍不住腹诽:姜奋这个没有用的家伙,连个女孩子的心思都猜不出来,果然该换助理了。
苏瑾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
“既然这样,走吧。”盛厉霆打断了她的后半句,不会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
苏瑾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对方已经健步如飞的出了咖啡厅,她嘴角抽了抽,这位爷今天是中邪了还是被魂穿了?
火锅店里,正热火朝天,辣椒味、花椒味,阵阵浓烈。
盛厉霆大概是第一次来这种小馆子,一水的木头桌子、木头椅子,还有那乌漆嘛黑的煤气炉子,而且店面还坐落在一条小巷子里,如果不是姜奋亲自带路,他怕是走上两个小时都发现不了这里会有家店!
姜奋介绍着:“爷,您让我定下最好的火锅店,我在网上搜了一圈,这里评价最高。”
盛厉霆目光晦涩不明的看向还在卖力介绍的助手,没有说话。
姜奋继续道:“虽然看着简陋了一点,但真正有味道的馆子就得在这种小街小巷里,味道纯正。”
苏瑾站在一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看着这主仆二人,这位小四爷的脸都青了,特别是在看到桌面上那厚厚的油垢,怕是都想打道回府了。
姜奋觉得自己又一次非常完美的完成了自家爷交代的任务,他准备功成身退了。
盛厉霆也想着离开,却刚动一步就被热情的店老板给拽住了手。
苏瑾更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脸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变成蜡黄的小四爷,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在这里吃饭了。
店老板道:“两位吗?请坐请坐,需要什么锅?红锅还是鸳鸯锅?”
盛厉霆的眼珠子还落在店老板抡着抹布攥着他衣袖的手上,整张脸黑沉的都快滴墨了。
苏瑾掩嘴笑了起来,“鸳鸯锅吧。”
盛厉霆本是压抑的怒火却在她抿唇一笑时荡然无存了。
他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偷偷窃笑时那自然而然笑弯的眉眼,好似有星星在一闪一烁,能够净化整个世界的污秽。
苏瑾抬眸,还是那眉眼弯弯的乖巧模样,明知故问道:“小四爷不喜欢这里吗?”
盛厉霆犹豫了一会儿,竟是不知如何启齿。
他绝不会在这种地方用餐,那满满的细菌,他怕是在福尔马林里泡一天都散不去那些肮脏的东西。
苏瑾双手捧在脸上,故意和他对着干,好像只要见着堂堂小四爷吃瘪无话可说的样子时,就特别有趣。
她道:“我饿了,不想走了。”
盛厉霆听出来了,她这话,是在对他撒娇。
这个小丫头真以为她在他这里有说话的分量?
果然自己不能对一个人太过放纵,否则就给了她恃宠而骄的底气。
盛厉霆往凳子上铺上两层纸,硬着头皮坐了下去,他的声音因为受了刺激而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他道:“好,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