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想,点点头。
与家人依依惜别,出得王府,二人坐在马车上,她与司徒修说起蒋琳的事情:“蒋表妹,好似要做周王的妾室了。”
对那人,司徒修没个好印象,甚至都不想提,淡淡道:“你是王妃,她是小妾,以后便是连表姐妹都不用称呼。假使她来,你不要见她。”
与裴玉画说得话一般无二,不过她现在对蒋琳也实在没有好感,点了点头。
车儿慢慢行驶,只听到轮子的咕噜声,两人一时无话,司徒修瞧见她低垂着头,靠在车壁上,往她坐近点儿问:“在想什么?”
手揽过去,握住她胳膊把她往怀里带。
她轻声叹气,靠在他胸口:“才过了两日,就好像过了两个月,见到他们,话也说不完,也还没有与大哥,弟弟说上几句,一转眼就要走了。”她满腔的离愁,抬头看他,“你说话还算数吗,我想回来就回来?”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那我现在就回去,成不成?”她问。
“按照习俗不成。”司徒修暗自咬牙,是不是准她回去,她得待上十天半个月不回王府?可怕她伤心,他还是道,“过阵子再回去,住上两日,但不准多。”
“过阵子是多久?”她抓着不放。
“你想呢?”
“半个月?”她道,“好不好?我都没与祖母怎么说话呢,今儿表舅父他们都来了,打了岔了。祖母年纪大,许是身子也不像以前好的,我也没有跟爹爹……”
她说着,眼睛里都起了雾,他于心不忍,只得道:“好。”又加一句,“你知道这原是不该的,谁有我这样大方?”
他准许了,她满心开怀,笑道:“你最大方,你最好!”想起妹妹叮嘱的,他对她好,她也该对他好些,她道,“我再给你做件衣服?”
“说起来,那鞋子呢,本王还没穿上。”
“与嫁妆一起呢,忘了拿出来。”
司徒修唔了一声:“本王不缺衣服,你……”他瞧着她,“你来亲亲本王。”
她睫毛颤了下,脸红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她只有躲不及的,可他竟然要她去亲他。她抬起头,看着他俊俏的脸,在他黑眸里能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她稍许往上迎了迎,看清楚他的嘴唇不厚不薄,没有那样紧的抿着,颜色红润,好像可口的果实。
她又稍许靠近了些。
红唇就在咫尺,司徒修等着她来亲,可她磨磨蹭蹭的,叫他等不及,只为引诱他,他仍保持坐姿她终于亲上来,好像小鸡啄食一般,在上面碰了下,随即便弹开了。
耳朵已通红,一颗心怦怦直跳。
原来主动亲人是这种感觉,她有些新奇。
他淡淡道:“这算不得亲。”
她拧眉:“怎么不算,碰到了。”
“亲得这样。”他抬起她下颌,低头吻下去,卷起她的香舌拉到自己口中,狂风暴雨般吸食她的甘美。
她透不过气,半响他放开她:“下回你得这样对本王。”
裴玉娇没力气说话,只能在心里啐了他一大口,这么羞人的事情,她怎么做得来!还是做衣服罢,呜呜。
?
☆、第079章
?二人回到王府,司徒修径直去书房,既然应允不碰她,离得近便危险,吃苦的只能是自己。裴玉娇则去睡午觉,三月春暖,最容易犯困,此前在马车上靠着他,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的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方才起来,左顾右盼,丫环们都有事儿,没个闲着的,她与竹苓道:“你去把卢大管家叫来。”
今日起,她要好好当个王妃了!
卢成听娘娘召见,急忙忙过来行礼。
能做王府管家,定不是寻常人物,这卢成长得高高瘦瘦,三十来许,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细长,一看便是极精明的。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他小心询问。
“但凡像我这等主母,一来该注意什么?”妹妹说过,自己不知道的,就得问惯有经验的人,这卢成啊,当然是最好的对象。
竟然一来问这个,卢成微怔,但他反应极快:“这得看娘娘您是不是面面俱到的人,要是,那农庄,铺子,厨房,每季衣着,每家来往,下人们月例,哪样不要管着?非得事事亲手经手。”
那得比家中二婶都忙呢,她问:“那若不是呢?”
“那您喜欢看重什么便管什么,别的,只要相信小人,每月自当把账本拿来,娘娘仔细核对便是。”
裴玉娇忙道:“那先厨房试试,每日采办什么,买什么都报上来。”
卢成应诺,使人把厨房的账本给她:“还有重要的便是与各王府的往来,红白喜事,每年节礼,原先是小人管着,如今有娘娘了,还得要娘娘过目。”他顿一顿,“过几日便是周王妃的三十生辰,按理是要送贺礼的,至于去不去,还得看周王妃会不会相请。”
周王妃常佩,裴玉娇是记得的,印象里一直很是瘦弱,还短命,从现在算起来,大概只有两年的寿命,为人不冷不热,不是特别亲近人,她谈不上喜不喜欢。倒是她女儿司徒宛,天真可爱,母亲一死,便有些可怜。
她问:“该送什么好?首饰吗?”
“这几日娘娘可慢慢想,库房里有就行。”卢成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起身告退。
裴玉娇又去看库房的单子,这一瞧,头晕眼花,没想到王府里有这么多奇珍异宝,大约是皇上历年赏的?她上辈子可不曾瞧得,府中事务俱都教给卢成,她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投入起来,这一看就看到晚上天黑,还是丫环提醒,她才想起要吃饭,司徒修坐着也饿了,走去正房。书案对着南边窗口,一眼就能瞧见里面点着油灯,她垂着头,正翻看账本,侧脸白如玉,眼神也专注,他想起教她时,她偶尔也会听话的样子。
其实也是孺子可教的,这时听到她声音传来:“都忘了王爷了,你们快去请他,马上要吃饭呢。”
原来也还是记得他的,司徒修嘴角一翘,缓步走进来:“在看账本?”
“嗯。”
“难吗?”他问。
“有些,但多花功夫就好了,我在家时,祖母,妹妹教过好多的!”
见饭菜还没端来,司徒修使人去拿鞋子,取来一看,两双鞋一个是酱色缎面,一个是黑色缎面。见他翻来翻去的看,裴玉娇连忙指着黑色那双:“这个好,这个我后来做的,绣娘都夸进步了呢。”
她得意的指给他看:“你瞧,针脚是不是很整齐?”
司徒修便穿起来,不大不小,鞋底也挺软,他走几步,唔了一声:“不错,你得空再做件衣服。”
不是之前还说不缺的,要她亲他?她斜睨他一眼,没说话,这话可不能当着丫环的面说,只嘟了嘟嘴,表达不满。
亥时,二人各忙完各的一起歇息,裴玉娇问司徒修:“听卢管家说,二嫂很快要过生辰,我刚才看了库房单子,都不知道送什么。”
还知道问他这些了,司徒修笑道:“便送对玉如意罢,二嫂喜欢宝玉,库里不是有对……”
“蓝田出的如意!”她记起来。
“是,便送这个。”
她解决了心里一桩事,一下松懈起来,司徒修抱着她还没有亲近够,她眼睛却慢慢闭上。月光下,肌肤白皙,眼眉如画,安静下来,就像夜色里悄悄盛放的昙花,他手指忍不住轻抚她嘴唇,又想一尝甜味。
迷糊中,就见自己被含住,裴玉娇硬生生被弄醒,有些恼意,嗔道:“王爷不是答应我,半个月的。”
如今不过才一天。
“是,可没说不准亲你。”王爷无赖起来,一点不比登徒子差,两只手也不老实,上上下下的,弄得裴玉娇浑身起火。她毕竟也不是初尝欢愉,可也知现在疼,她想好好养一养,只被他弄得难受,她着实有些火气,将被子一下拉住裹住自己。
他没提防,教她得逞,眼见她裹得严实,只露出个头来,好像条蚕宝宝似的,玩心又起,去掀她被子。她困了,卷着被子不肯放,在床上滚来滚去,司徒修直笑,哄她道:“不碰你,还不能抱你了?你可是我娘子,不抱你抱谁?”
她没有他精力充沛,今儿又看了账本,实在忍不住道:“不是有通房吗,王爷你便去好了!”
司徒修住了手,语气凉凉的:“你说什么?”
这话好像一把刀从她漂亮的小嘴儿里猝不及防的飞出来,一下插在他身上,他力气大了几倍,瞬间将她从被子里拖出。
幽暗的房内,只见他眸子好似海浪,翻滚着说不出的怒气,要将她淹没,裴玉娇看清楚了,吓得一下缩起来。
见她还不知哪里错,他越发恼火,挑眉道:“你要本王去通房那儿?你要本王去找另一个女人?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本王真要如此,早不疼你了!你还想常回家,你还想本王不欺负你?你说这句,便是要本王再不宠你,你想要这个结果吗?从此后,你便一个人睡这儿,本王再不接近你!”他想起裴臻说的去两浙,他舍不得离开她,可她竟真的这么没良心,他道,“过阵子本王便去两浙,一去数年……”
声音低沉,如水下暗涌。
她想起上辈子他去山西,冷冰冰的王府,唯独留下她一个,连忙伸手拉住他:“不要去,你不要走。”
两颗豆般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下来,她表情急切:“我,我不叫你去了,我只是累,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总是不听我。”
她哭起来。
轻声抽噎,垂着头,只看到她洁白的肩膀,彷徨无助。
他又一下软了心,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你是真的不舍得本王出远门?”
她点点头:“我怕一个人在王府。”
“那本王走了,你回娘家,是不是就不会再想起本王?”
声音突然更低了,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他,他眸中情绪深深浅浅的,不知道藏着什么,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一阵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想起妹妹说得,谁都有伤心的时候,他伤心了吗?
她捏一捏自己的手指道:“会的,会想你。”
他走之后,半年都不曾有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她怎么会不想呢,就是一只小狗儿,都有想主人的时候,而他是她的夫子,也是丈夫,她知道的。
她轻声道:“我会想你的,你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好像世上最轻柔最温暖的风,吹入心里,他忽然又开怀了:“不去,本王就在京都。”他低下头,把下颌抵在她头顶上轻轻摩挲,“还有,素和也不是通房,你以后莫胡说了。”
原来不是,害她一开始还不高兴,她噘嘴道:“是你自己……”
“本王没承认,是你自己瞎猜。”
他抱着她躺下来,盖上被子:“睡罢,不吵你。”
她如今有脾气了,不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性子,他或许也该学着反省。
她在他怀里安稳的睡着。
过得几日,周王妃三十生辰,贺礼送过去之后,周王府竟然派了帖子来,说这两年有三位王爷陆续成亲,想着众人聚一聚,摆了几桌宴席,请他们一起过去。
裴玉娇早上起来,就有点消极怠工。
司徒修知道她怕人多,这回几位王爷,王妃,还有公主们齐聚,压力是有些大,可她总要面对的。
“去一去露个脸,若实在不愿意,可称病回来。”他叮嘱。
她扭头看他,他眸中笑意狡黠。
“但是生病的借口用一次,不能用两次。”裴玉娇握了握小拳头,“算了,也不过是见面吃饭,去就去!”
竹苓与丁香忙给她打扮。
二人稍后坐上马车,去往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