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也纷纷点头,一边看,一边摸,唯恐比别人少摸了几下,蒙受损失。耶律昭和俞廷玉等人看了,也不阻拦。反而将身体躲得更远,以免阻碍了众位将军的雅兴。
不知不觉,玳瑁做的长针,就转向了时钟正上方,却沒有发出任何动静。释嘉纳再度诧异地扭过头,冲着耶律昭询问,“你先前不是说。。。。。。”
话刚刚说了一半儿,忽然,下面的钟摆处,发出了清脆的锣声,“当……当……当”一下接着一下,不疾不徐。紧跟着,整座时钟猛一颤,“轰隆…”
雷鸣响彻天地,震得周围的蒙元文武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有条火龙伴着雷声冲破中军帐顶,扶摇直上。
“动手…”俞廷玉一声断喝,带领路礼、俞通海等人,从靴子里抽出短刃,三个服侍一个,将在场所有文武,尽数压在了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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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劫持
“快來人,抓刺客。抓刺客…”事发仓促,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亲兵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应。当他们看见自家主帅和一众文武都被劫持时,才猛地大叫了一声,拎着兵器试图冲上前营救…
“啊………”有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是副万户保力格,他的耳朵被俞廷玉毫不犹豫地切了下來,狠狠甩在了亲兵百户宝音不花的脸上。
“不准靠近,谁敢再靠近,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操着一口地道的蒙古话,几名淮安军勇士齐声威胁。手里的刀尖比來比去,在被俘的知事、照磨和正副千户的脖子上画影儿。
“呃…”众释嘉纳的亲兵们被刺客的狠辣给吓了一跳,拎着兵器,进退两难。
“宣慰大人,麻烦你让他们退下去,否则,兄弟我很难做…”耶律昭用自鸣钟钥匙在释嘉纳头上敲了一下,冷笑着吩咐。
“啊,啊。。。。。。…”释嘉纳直到现在,依旧沒弄清楚对方究竟唱得是哪一出?捂着脑袋半蹲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冲自家亲兵吩咐,“不要过來,大伙都不要过來。退下,退下守住帐门。沒,沒老夫的命令,谁也不准再进來。”
“这。。。。。。”亲兵百户宝音不花犹豫不决。
“还不快滚…”俞廷玉将眼睛一瞪,大声威胁。“老子从一数到三,中军帐里头留下一个亲兵,就杀一人顶数。是不是真正对你家大人忠心,你们自己权衡…一。。。。。。”
“都退下,都退下,谁也不准留在这儿,谁也不准留在这儿…”话音未落,一众蒙元文武抢着打断。谁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就丢掉性命。
“退下,退下,立刻给我退下。”释嘉纳无奈,也只好暂且隐忍。
“是…”宝音不花咬了咬牙,带着亲兵们缓缓后退。
刺客手中沒有长兵器,这一点他观察得清清楚楚。只要等营里的射雕手们赶过來,找机会射死挟持着宣慰大人的那两个,顷刻之间局势就可以逆转。
如意算盘正在心里打得利落,却又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抬头看去,只见价值连城的自鸣钟,不知被谁给踢翻在地上。破碎的冰玉,散得到处都是。而那些刺客们却丝毫不懂得珍惜,一个接一个轮流走到自鸣钟旁,从内部夹层里,将明晃晃的雁翎刀抽了出來。
“陆营长,你带着五名弟兄,去接管中军帐大门…”俞廷玉自己,也从钟肚子里抽出一把秋水雁翎刀,同时接管了整个队伍的指挥权。
“是…”路礼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点起五名好手,迅速走向帐门。将宝音不花等人毫不客气地隔离在外。
“通海,你带着五名弟兄取火枪,盯住两侧的窗户。如果有人靠近,立即射杀,不用交涉…”
“南不花,你拿绳子把几位大人先绑上,免得他们一会儿乱跑乱动,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來…”
“李周,你把弟兄们身上的手雷全解下來,堆在释嘉纳大人脚下。一会儿要是情况有变,你就直接点火,无需向任何人请示…”
“孙帖木儿,你。。。。。”
。。。。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策略,俞廷玉继续不慌不忙地发号施令。每一道命令发出,就令释嘉纳的脸色更苍白一分。
转眼间,整座中军帐就彻底被刺客们控制。外边闻讯赶过來的蒙元兵卒将帐篷围得水泄不通,但所有能做主的将领都在对方手里,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宣慰大人,麻烦你再下个令,让外边的人闪开一条通道,把老子手下其他弟兄放进來…”看看局面基本上被完全控制住了,俞廷玉轻轻缓了口气。继续用蒙古话,向山东宣慰副使释嘉纳吩咐。
“你,你休想…”释嘉纳愤怒地将头转向一边,不肯配合行动。
然而仅仅在一瞬间之后,他就追悔莫及。被唤作“秀一”的俞廷玉,毫不犹豫抓住他的左手,狞笑着压在自鸣钟的楠木侧壁上。“别逼老子,老子耐心一向不怎么样。老子数十个数,每次切你一根手指。十指切完,咱们一拍两散…”
“别,别切,我,我下令,我这就下令…”向來养尊处优的释嘉纳,几曾见过如此很辣角色?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吩咐,“來人,來人,赶紧把客人的随从都请进來。让开通道,让客人的随从都进來…”
“不可…”中军帐外,以亲兵百户宝音为首的一众低级军官,大声劝阻。
这是地地道道的乱命,两波刺客被分格开,他们还有机会冲冷子进去救人。而如果另外一大半儿刺客也汇集到中军帐内,机会就彻底消失了。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完全可以挟持着释嘉纳,从军营里头杀出条通道來。
“南不花,你和敏图押着那个沒了一只耳朵的去接弟兄们。外边如果有人敢阻拦,你就直接将他杀掉,回來再换第二个…”俞廷玉才不管对手怎么想,踢了已经快昏过去的副万户保力格一脚,大声吩咐。
“是…”斥候伙长南不花和敏图立刻大步上前,用钢刀架住副万户保力格的脖子,推搡着向外走去。从后者耳根处淌出來的鲜血淅淅沥沥,在地上淌出一条长长的印迹。
外边的蒙元低级军官见了,一个个气得两眼通红,却沒人敢上前营救。刺客们个个心狠手辣,万一他们动作不够利索,副万户保力格肯定当场送命。而其他被困在中军帐内的大人物,少不得也会身首异处。
“叫他们让路…”南不花将刀刃向下压了压,大声威胁。
“让开,让开…”副万户保力格比释嘉纳还要胆小,立刻扯起嗓子,大声发出回应,“全都给老子让开,沒看见老子被人劫持了么?让开,谁敢不让,就是存心要老子去死…”
后半句话,可是太不讲良心了。众低级军官和闻讯赶过來的士卒们,谁也不愿意担上谋害副万户大人的罪名,纷纷向后退去,给南不花和敏图两个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其他八十余名扮作伙计的淮安精锐,在听到炮声之后,就按照事先商量的好预案,从“货物”中抽出了钢刀和火枪,于宿营处结阵自保。先前外边一片混乱,只有极少的元军想起了他们,试图将他们抓做人质。但是仓促之间,又怎是这支精锐的对手。被打死了五六十个之后,便再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围成了另外一个大圈子,以防他们冲出去制造更多混乱。
待南不花和敏图两人押着副万户保力格來到,包围圈立刻崩溃。众淮安精锐列起方阵,刀盾在外,火枪在内,带着俘虏,缓缓向中军大帐靠拢。不一会儿,就跟俞廷玉等人汇合到了一起,将整个中军帐守得严严实实。
见到全部刺客如此训练有素,释嘉纳岂能还明白不过味道來?指了指得意洋洋地耶律昭,满脸惊恐,“你,你,你居然勾,勾结了朱,朱屠户。你,你,你将陷你家主,主人于,于何地?”
“勾结朱屠户,大人,谁有证据?”耶律昭早就有所准备,笑了笑,撇着嘴反问。
“你,你,你。。。。。。”释嘉纳气得两眼发黑,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沒证据,只要今天中军帐里的当事人回不了大都,朝廷就沒有任何证据指控“巴特尔”的罪行。而即便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回去,在沒弄清到底谁是主使者之前,朝廷也不敢跟那么多塞外蒙古贵胄同时翻脸…
“大人有替巴特尔操心那功夫,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耶律昭把玩着长长的钥匙,气定神闲,“淮安军跨海而來,补给困难。但大人却为了一己之私,悄悄盗卖了大批军粮给他们。于是那朱佛子便按图索骥,星夜奔赴象州,将所有粮草辎重席卷而空…”
“你,你,你。。。。。噗…”释嘉纳闻听,嗓子眼儿顿时就是一甜,鲜血顺着嘴巴喷涌而出。
吐出了一大口血,他的思维和口齿反倒利落了起來。撅着被染成红色的胡须,哈哈大笑,“老夫,老夫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下如此狠手。原來,原來你图的是老夫手里的粮草辎重…哈哈,哈哈,巴特尔,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朱屠户前天晚上才到的胶州,老夫就不信,他能插着翅膀飞到这里,跟你一道把粮草全都搬走…”
“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耶律昭也不跟他争辩,用钥匙敲了敲身边的楠木空壳,笑呵呵地反问。
“你,你说,你说此物叫做自鸣钟…”释嘉纳愣了愣,心里猛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是啊,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为了放个大炮仗给大人你听,那不是太浪费了么?”耶律昭又敲了几下,继续撇着嘴冷笑。
“你,你。。。。。”不光是释嘉纳,在场所有蒙元文武,个个两眼发黑,寒毛倒竖。刚才那一声巨响,显然不光是为了将大伙震晕。否则,直接让自鸣钟炸开,效果不是远比让它向半空中释放焰火要好。那分明是在给外边的人传递消息,让对方立刻动手配合。并且,外边的人距离大营肯定沒多远,否则,几根本不可能看得见半空中的信号…
正被惊得魂不守舍间,却又听闻外边响起了潮水般的喇叭声,“滴答答,滴滴答答嘀嘀答答嘀。。。。。。”
清脆嘹亮,仿佛破晓时的第一波鸡啼。
第四十二章 鸿沟
“滴答答,滴滴答答嘀嘀答答嘀。。。。。。”军号声响,朱重九拎着杀猪刀,率先冲向不远处的敌营。百余名近卫团战士紧紧跟上,在其前后左右,组成数道看不见的保护网。
耶律昭的话并不完全准确,造价高昂,体形庞大的自鸣钟,不仅仅可以用來隐藏兵器和号炮,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统一协调时间。虽然,它一日夜的误差高达十分钟,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顶级精度。而其可以装在马车上随军移动的特性,更是令主帅在野外准确定时成为了一种可能。
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进步,却清晰地分开了两个时代。
在得知中军生变后,象州军营里的精锐大多数都赶过去营救主帅去了。留守在营墙附近的,只是一些从地方征调而來的驻屯军。而这些驻屯军,名义上是士兵,实际上却等同于百户和千户大人的奴仆,平素只负责替顶头上司种地收拾庄稼,根本沒受过什么正规训练。骤然遇袭,反应极为慌乱。仓卒中射出的羽箭,往往沒等靠近目标,就已经软软地掉在了地上。即便零星数支射得远的,力道也明显不足,被奔跑中的淮安将士们用盾牌和刀刃一磕,就纷纷磕得倒飞出去,不知所踪。
业余,防守者的战斗水平太业余了,连淮安军的辅兵,都比他们精锐十倍。更业余的,是他们的精神韧度,当发现接连放了两轮箭发现沒有任何效果之后,大部分士兵就立刻丢了兵器,蹲在了木制的寨墙下,两手抱头,屁股朝天。任旁边的牌子头和百夫长们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再抬头向对面多看一眼。
“站起來,站起來。持矛,持矛顺着栅栏缝往外戳…该死的,你倒是站起來啊…站起來,否则老子先杀了你们…”來自高丽的百夫长朴正根拎着把片儿刀,跑來跑去,催促麾下的汉军爬起來继续战斗。管事的千户们都被刺客给堵在中军帐里头了,真正懂得打仗的蒙古兵也都跑到中军帐附近去营救各自的上司。剩下他这个高丽仆从,带领一群根本沒接受过任何训练的汉人奴隶,怎么可能挡得住敌军的全力冲击。那简直就是逼着蚂蚁去给大象下绊子,除了让自己变成齑粉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
沒效果也得挡…朴正根來自高丽,熬了小半辈子,才混上一个百夫长。如果他敢带头逃命的话,非但自己会被处死,留在益州城内的老婆孩子都得一块儿遭殃。所以,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组织防守,拖延时间,等待奇迹的出现。万一中军帐里的麻烦解决了呢…万一蒙古老爷们听到敌军的喇叭声,能快速冲过來呢,万一。。。。。。。
沒有万一…一把修长雪亮的尖刀,隔着栅栏缝隙,准确地捅在了他的两片肋骨之间,从右偏向左,直抵心脏。在对方抽出兵器的那一刹那,朴正根浑然感觉无比的轻松。他瞪大了眼睛,努力看向天边的薄暮,仿佛那是人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然后,他看到整个天空都倒扣下來,将自己和大地一道包裹住,包裹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搭人梯,爬进去,把寨门打开…”朱重九高高举起手中的杀猪刀,大声断喝。难得又有一次机会亲临战场,他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头里都写满了兴奋。然而,周围的近卫们,却非常不给面子。一个个用身体贴着栅栏组成围墙,将他向前的道路彻底封死。
“你们挡着老子做什么?快,快搭人墙…这么厚的铠甲,谁还能伤得着老子?”朱重九眉头轻皱,大声怒喝。
近卫们依旧沒有行动,手持兵器和盾牌,全身戒备,替他挡住任何方向可能出现的攻击。大伙的任务是保护主帅,而不是冲锋陷阵。任何斩将夺旗的功劳,都抵偿不了大总管被流矢射中的罪责,哪怕是流矢仅仅擦破了大总管手背上的一片油皮…
“太奶奶的,老子这是命令…你等。。。。。。”沒等朱重九大怒,举着血淋淋大杀猪刀威胁。还沒等他的话音落下,远处猛然传來一阵欢呼,“开了,开了,门开了。阿斯兰,阿斯兰威武…”
“别耽误功夫,别抓俘虏…二十一旅继续向前,直插中军,二十二旅去夺粮仓,二十三旅清理大门周围残敌,然后列阵向营地深处平推…”吴良谋的身影忽然在黑暗中显现,举着一个巨大的铁皮喇叭,快速下达命令。
“是…”周围的回应声如惊涛拍案。在四敞大开的军营大门附近,第五军的将士自动分为三大块。在阿斯兰、徐一和吴良谋自己的带领下,分别奔向各自的目标。
整个变阵过程宛若行云流水,中间不带丝毫迟滞。从几个去年冬天升职的旅长,到今年春天刚刚入伍的普通一兵,都沒表现出任何不适应。类似的战术变换,大伙在平素训练中演习过不下二十次。每个人对自己需要做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此刻表现最抢眼的,无疑是负责向中军直插的第二十一旅。只见其旅长阿斯兰双手持一根铁枪,遇人捅人,遇马刺马。慌乱中跑过來阻挡的敌军将士,往往在他手底下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下,就被铁枪直接砸得倒飞出去。偶尔一两个身手还过得去者,勉强应付完了第一招,还沒等还击,就被后续冲过來的其他淮安将士吞沒,乱枪之下,眨眼间变成一具具残破的筛子。
“杀…杀…杀…”六百多名二十一旅士兵,在三名团长组织下,以阿斯兰为前锋,整齐地向前移动。队伍最外围的长枪,就像猛兽露出來的獠牙。任何挡在前进路上的人和牲畜,都迅速被獠牙撕成碎片,一排又一排,惨不忍睹。
最先赶过來迎战两个汉军千人队迅速土崩瓦解。陆续向大门附近跑來的其他几支汉军千人队,甚至连面都不敢照一下,就转过头,跟着溃兵一起朝营地深处退去。
打硬仗,那是蒙古老爷们的事情。大伙就是一群奴隶,平素连菜刀都得轮着用。有什么资格抢了蒙古老爷们的差使?况且即便淮安军打下了整个益州又怎么样?同样是扛长活种地,给朱屠户扛,和给蒙古老爷扛,有什么不一样么?
“弟兄们,别恋战,跟我來,给我去夺粮仓…”看到敌军一触即溃,二十二旅旅长徐一单手持刀,冲着麾下的将士大声招呼。
他的身材远比阿斯兰瘦小,所以表现也远不如前者璀璨夺目。但是,他所带领的七百多名弟兄,推进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比第二十一旅慢。与战友的队伍呈三十度夹角分开,他们从侧翼扑向敌军的后营。据耶律掌柜事先告知,那里正是元军存放粮食的地方。一共有四十几个粮仓,纵使此刻都处于半满状态,那也有二十余万石…既然被淮安军看上了,敌人就休想再将其付之一炬。
第二十三旅由吴良谋亲自指挥,与前两支队伍高歌猛进的战术不同,他们横着将队伍拉成一堵四排厚的围墙,在哨子声的协调下,统一向前推进。遇到负隅顽抗的敌军,则用长矛迅速刺翻在地。遇到拦路的帐篷,也乱矛攒刺,将里边装死的敌人直接刺成筛子,然后高高地挑飞到半空当中。
“啊………”数十个帐篷被刺穿之后,一些心存侥幸的家伙从稍远处的帐篷里自己跳了出來,哭喊着逃走。第二十三旅的推进速度却丝毫不变,动作也丝毫不变,继续成四列横队向前平推。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空旷的白地。
“嗯……!”在近卫们团团簇拥下,从大门走进來的朱重九遗憾地收起杀猪刀。沒有他什么事情了,吴良谋、阿斯兰和徐一这些人,已经都能独当一面。他这个大总管,继续带着亲兵冲杀在第一线,等同于给别人添乱。所以,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收起刀做个彻彻底底的观战者,事后也能落个耳根子清静。
同样有力气沒对方使的,还有傅有德和丁德兴两个。他们二人初來乍到,因为还不熟悉淮安军内部的运转规则,所以眼下只能各自带领一个连弟兄,留在朱重九身边充当预备队。而对手连正经抵抗都组织不起來,淮安军这边留预备队还有什么用场?只能拎着手中的秋水雁翎刀,眼巴巴地看热闹而已。
“你们两个,立刻去支援二十一旅…”好在朱重九能体谅到二人的心情,笑了笑,大声吩咐。“敌军的精锐此刻应该都守在中军附近。你们过去,助阿斯兰一臂之力…”
“是…”
“末将遵命…”
傅友德和丁德兴二人兴奋地拱手,随即冲着身边的弟兄们挥了下钢刀,大步向前冲去。转眼间冲到了对手的中军帐附近,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大批负隅顽抗的敌军。
总计大约两千余蒙古士兵,乱纷纷地堵在二十一旅的正前方,既组织不起來有效反击,又不肯让开道路。完全是凭着人数在拖延时间。
而二十一旅的三角形枪阵,也被來自对面的压力,挤成了一个薄薄的方块。最前排的弟兄们与对手厮杀在一起,后几排,则好像完全使不上力气。
“咱们两个,一左一右…”傅友德迅速给丁德兴使了个眼色,大声招呼。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目前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不是与二十一旅并肩作战,而是从两个侧翼寻求突破口。
“好…”丁德兴也明白回报大总管知遇之恩的机会來了,高举着钢刀,大声响应。
然而,还沒等二人将各自的队伍拉开,耳畔忽然传來一声凄厉的长哨,“吱吱,吱吱……吱。。。。。。”
前排先前正在与敌军对峙的长枪兵,忽然向地面蹲了下去,露出身后的第二排弟兄。
紧跟着,便是一连串霹雳声响。“呯,呯,呯呯呯…”。
第二排弟兄端着正在冒烟的火枪,迅速下蹲,露出第三排弟兄。
第三排,又是整整齐齐一百多杆平端的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