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仰着头笑,“我知道。”
眸光里,是赤/裸/裸的爱恋与信赖。
那份痴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如大勇、俞桦甚至郑三嫂都知道易楚的一颗心尽数放在他身上。
杜仲长长地叹口气,他何德何能,能够娶到这样倾心爱慕着自己的女子。
出了盛福楼,已是正午。
杜仲让大勇在酒楼定了雅席,与易楚吃了午饭才回去。
易齐在家里坐立不安,先前绸缎店的伙计已将布匹送了过来,齐齐整整的八匹布,都是上好的料子。尤其是怀素纱,易齐见郡王府的小姐穿过,走起路来裙摆摇曳,像踏在水波之上,别提有多美。
要是自己能穿上这么一身,岂不成了九天之上的仙子,任是谁也会动心吧?
易楚待她虽然不比往日亲近,可吃穿用度从不亏待她,只要她开口,易楚肯定会允她也做一身的。
易齐心神不定地吃完午饭,拿起绣花绷子,装模做样地坐在窗前等着。
没想到,过了会,天气骤然阴沉下来,竟然落了雨。
夏日的雨,大且急,劈里啪啦落在青砖上,很快地汇成一汪汪的积水,急雨打在水坑里,水花此起彼伏。
易楚与杜仲便在此时进了门。
两人同撑着一把伞,看起来非常狼藉。尤其是杜仲,因为将伞大半遮在易楚这边,他的长衫几乎湿透了,紧贴在身上,虽然狼狈,却更显得肩宽腰细体格颀长,教人看了就禁不住脸红心热。
经过水坑时,杜仲单手环住易楚的腰身半抱半拎地将她提了过去,引来易楚一声惊叫,紧接着却是“咯咯”的笑声。
易齐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出去说布料的事,只紧紧地咬了下唇。
连着几天,杜仲上午都带了易楚出门,不单是前街,也往东华门以及护国寺那边,每次出门都不空手,先是买了两套青花花鸟纹的碗碟和粉彩西番莲纹的梅瓶,又买了座两尺多高的太湖石的假山盆景,再后来买了两棵带着花骨朵的栀子花种在梧桐树旁。院子里便有了浓郁的栀子香味。
下午的时候,两人多半在正房里闭门不出。
易齐去过一次,易楚坐在窗边做袜子,杜仲则俯在炕桌上看书。见到她进去,易楚神色倒还平常,笑着问:“有什么事?”
易齐娇笑着道:“看到姐姐买了不少衣料,我新近倒是画了些花样子,姐姐看看能不能用上?”
易楚素知易齐在女红上别有天分,仔细地翻了翻,挑了几幅留下,并未提做衣服的事。
易齐只得离开。
而杜仲自始至终头都没有抬过,更遑论开口说话。
越是如此,易齐心里愈发不甘,暗暗下了决心,定然要在杜仲身上找回面子来。
易齐做好了打算,准备沉住气徐徐图之,而京都却有人沉不住气了。
这天夜里便有人趁着天黑偷偷爬上了墙头。
俞桦等人得了杜仲的吩咐,只隐在暗处并不显身。
来人共三个,都穿着黑衣黑衫,黑布蒙着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眸在外头。像是做惯了这行,并不急着往里跳,而是扔出几粒石子。
这一招是盗贼惯用的,叫投石问路,先看看家中有没有人警醒着,同时也把人往石子落处引,自己趁机入内。
等了片刻,见宅院里没有动静,三人鱼贯跳下,身手很轻巧,形若飞燕,落地无声。
进了宅院,三人自然地分为两组,一人望风,两人利落地翻过二门围墙,刚刚跳下,不等落地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飞刀砍在腿上。
俞桦紧跟着长剑击出,先拿下一个,再对付另一个就容易多了。
望风那人见状欲逃,被林梧堵了个正着。
三人一个没逃掉。
俞桦将人捆在倒座房审问,那三人一口咬定为财而来,说连日见这家主子出手阔绰,便来借几两银子花费。
俞桦在军营里审过不少鞑靼人的探子,用起刑来虽不如诏狱那般花样多,可也让人受。
三人倒也硬气,咬紧了牙只说前来偷盗,并无其他。
正审着,杜仲穿了衣衫过来,见状淡淡地说:“不说也罢,反正谁指使你们来的,来干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又转向俞桦,“挑了他们的脚筋送到衙门里……别惊动了太太,她睡觉轻。”
俞桦微微一笑,林梧已卸了三人下巴,顺手又扯下他们的腰带塞进口中。
杜仲轻手轻脚地回了正房,易楚仍睡得香,因天热,薄毯只盖到胸前,露出圆润的肩头和半截雪白的丰盈。
杜仲心头便是一跳。
便在此前不久,那丰盈还在他手下变化出不同的形状。
他的手还残留着先前的记忆,自有主张地伸向那处绵软的所在……
夜已深,情正浓,帐帘里响起不满的嘟哝声,接着是低低的恳求,有人终是捱不过,无奈地答应了声,帐帘便慢慢晃动起来。
杜仲不让俞桦吵醒易楚,自己却将她折腾了半夜。
清晨,易楚按着点儿醒的,可双眼没等到睁开就不由自主地阖上了。杜仲看着又好笑又心疼,暗自懊悔自己太不知节制。毕竟易楚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夜里睡不足,白天又不得闲,别亏损了身子才好。
这般想着,便放好帐帘,出门吩咐冬雨,“太太仍睡着,别吵了她,让厨房里备着面,等太太醒了就下碗面吃……我的饭送到书房里。”
冬雨低声答应了。
杜仲吃过早饭犹不放心,正要回卧室里瞧瞧,就见冬雪慌慌张张地走来,“老爷……”
声音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