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白糖糕了,香甜软糯,外酥里嫩,不愧是御厨的手笔。
明疏影一瞬觉得非常满足,但她并没有忘记去观察君宁天的反应。
于是,她动着腮帮子,看到他正朝着她微微发愣。
咦……不是他自己叫她吃的吗?她按照一个傻子的思维,即刻照办,怎么就令他这么一个处变不惊的人都发了愣?
明疏影略不解地与男子对视,却见他立马就收起了微诧之色,恢复了一脸面无表情。
“你真的不吃吗?”
“……不吃。”
“蘸蜂蜜吃,很好吃的。”
“……”
所以说,他会吃才奇怪。
如此认定了,明疏影又装傻充愣地夹起第二块白糖糕,以同样的方式把它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接着,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她接连吃下了七块白糖糕,把剩下的九块留给了君宁天。
这样,也算是不那么浪费了吧。
心疼这美味的糕点就要被当作垃圾一样扔掉,明疏影依依不舍地看了它们最后一眼,扭头默默地离开了。
以余光旁观了整个过程,不曾出声的君宁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傻子是这样的?
他不打算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就兀自批阅奏本去了。
那之后,也不晓得君宁天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总之,五公主就没再找过明疏影的麻烦,这让女子不由觉得,那定安侯虽然冷酷无情,却也不失为一座很好的靠山,倘若自己今后能够事事顺着他的意,好好当一个傀儡皇帝,倒也不愁吃穿。
如此思量着,明疏影迎来了十日后的登基大典。
在这至关重要的日子里,君宁天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不吵不闹,听命行事。
这个简单。他替她摆平了五公主,她怎么着也得投桃报李一番吧。至于朝堂上的那些风云,恕她无力兼顾。
是以,明疏影安安静静地穿上新制的龙袍,在文武百官的跪拜声中,忠诚地扮演着提线木偶的角色,只在君宁天以摄政王的身份向她伸出手的时候,侧首冲他粲然一笑,而后由他牵着走向祭坛。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众臣眼中,那就是一只小绵羊掉进了大老虎的嘴巴里。
唉,这傻子公主被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替她的姐妹们承担了所有未知的凶险,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只希望她下辈子投胎之时,莫要再生作痴儿,也莫要再投于帝王之家。如此,大约也能平安顺遂地活到寿终正寝。
明疏影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心思,径自忍着各种不适走完了场面,总算得以回自个儿的寝宫歇着了。
哦,不,如今,她已经不能再住在原先那空落落的寝殿里了,她搬到了历代帝王居住的寝宫里。
原本空空荡荡的视野里一下子多出了无数华丽名贵的摆设,令人应接不暇。刚进屋的一瞬间,明疏影几乎都要被闪瞎了眼。这让她不禁觉得,老皇帝被人拉下马,是有其道理的。
想想民间那些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百姓们,再看看这宫殿主人骄奢淫逸的生活,便可见一斑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盼新掌权的君宁天能善待丽国的百姓,莫要赴了那昏君的后尘。
这样想着,她身为新一任(傀儡)帝王,自是对这珠光宝气的寝殿愈发看不过眼,因此,便以瞧着伤眼为由,命人将这些金灿灿的宝贝撤去了大半,悉数充入国库。
姑娘家的房间嘛,摆点花花草草就够了。这点儿审美的能耐,饶是一个傻姑娘,也还是有的。
所以,明疏影并不担心会惹人怀疑,只乐呵呵地指挥着一群宫女、太监,看着他们将精贵的玉器、金器等搬了出去,又采了娇艳欲滴的鲜花,□□花瓶里放了进来。
诚然,她到底是当皇帝的人了,看在这个事实的份上,君宁天做足了表面功夫,给她派了一大拨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着,相较之原先的寝宫,现在的居所顿时就热闹了许多。冬苓由此一跃成了宫女头头,楚聂也是水涨船高,成了侍卫群里人人礼遇的香饽饽。
毕竟是皇帝的人,就算那是个傻子皇帝,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
眼瞅着跟前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明疏影决定,务必要抱紧摄政王君宁天的大腿,断不能惹他生气,害了自己。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起早贪黑,像模像样地坐到龙椅上去……玩手指。
对于新任女帝专心致志抠着手指头的模样,众臣表示:虽有预料,却仍是不忍直视。
他们只好强迫自己将目光集中在一旁的摄政王身上,反正这金銮殿内的真主子也不是那傻皇帝。
就这样,在群臣“启禀皇上、摄政王”的言语声中,明疏影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努力地忍耐到退朝时分。
换了张宽大的龙床,她有些不习惯,是以这几日一直睡得不太踏实。当然,朝堂上不好当众打瞌睡,补眠这种事,只好放到御书房做。
鸦雀无声的屋子里,明疏影偷偷打量了君宁天几眼,见他始终都专注于国事,似乎从未掀起眼皮子看她半眼,她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往下趴一点儿,再往下趴一点儿,再往下……吧唧,她整个脑袋都搁到案几上去了。
唔,好困,打个盹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入眠又睡眼惺忪地醒来,抬头就瞧见了一双冷冰冰的凤眼。
若是换做常人,大约是会吓得至少吞一口唾沫,可她眼下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便及时隐去了可能流露的惊惶之色,弯着眉眼冲男人甜甜地笑了一笑。
“猴爷爷……”
“皇上请唤臣‘摄政王’。”
好吧,她本来还想在拿这称呼乐呵一阵子的。
收起了那点儿小心思,明疏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乖乖地改口:“摄政王。”
软糯的声音传至耳畔,君宁天的脸色却未有因之缓和。